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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國之卷︰第三十九節 尋親

「這麼說,」朱順燊有些驚喜,「安娜是你的……」

「這只是其一,還有第二件東西。」黃世東並不接他的話茬,指著安娜手里的發簪,「這是我祖母給我的三位姑母的發簪,款式都是專門定制的,一共三枚。現在兩枚都在黃家,還有一枚,就是在我被擄走的小姑身上……」

「真的嗎?你認識我的母親?!」安娜驚喜道,

「沒錯,她是我的小姑……」黃世東指著她手里的簪子,「這三個簪子的花朵背後,都鏨刻著每個人名字里的一個字,你這個上鏨刻的應該是個‘鶯’字。因為你母親的名字就叫黃祺鶯。」

安娜雖然常年都帶著這個簪子,但是從來沒注意到上面還有字,趕緊拿出來仔細辨別,果然看到了刻字。

「是真得!」安娜激動的幾乎要跳起來,「這麼說……」

「沒錯,你就是我的表妹……」黃世東端詳著安娜的面孔,她的臉上倒真的有幾分當年小姑黃祺鶯的神采!下半臉尤其神似,但眼楮鼻子就差的有些遠了,更接近紅毛人的長相。

「因為你娘叫黃祺鶯,所以她最喜歡繡黃鶯鳥……她也沒有給你講過家里的事嗎?」

「娘親從來都不提她原來家里的事,只是有次提到過她來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她倒是經常望著北邊發呆。」

「那就是長寧神山了!」黃世東肯定的點了點頭,急忙追問︰「你娘親呢?她現在在哪里?她還好嗎?」

「四年前我母親已經蒙主恩召了。」

「蒙主恩招是什麼意思?」

「就是已經去世了。」崔雲紅解釋道。

「這……」黃世東雖然對小姑遇到不測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從安娜口中親耳听到小姑離世的消息還是很難接受。

「那……你爹是誰?他是怎麼認識你娘親的?」

「黃兄,借一步說話」吳廷偉把黃世東拉到一邊,「當時在黃家的時候令尊有說到令姑是被海盜劫走的吧?」

「確實如此,當時海盜劫掠山八港,把在海邊做事的小姑劫走了。」

「估計她父親就是其中的海盜之一……」吳廷偉想了一會又對黃世東說道︰「黃兄,我個人認為現在最好不要給她講她娘親是被搶來的。」

「為何?!我還想找出哪個混蛋把我家小姑給劫走了呢!定要帶領全族剿滅此等畜生!」黃世東怒不可遏地道。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這樣說出來對安娜真的好嗎,安娜的母親已經不在了,孩子的父親是她唯一的親人,她父親待她一直很好……」

「如此說來吳兄認識這個賊人?」

「正是,她的父親就是現在在大城的荷蘭人範•巴斯滕!」

「是他?!東印度公司的代表?」這個名字對黃家來說並不陌生,他常年出入素丹的宮廷,經營本地的各種生意,可以說和黃家相當熟悉。

「這正好,我這就回稟父親,安排人去麻拉港找他算賬!」

「黃兄莫要生氣。範•巴斯滕是不是搶掠你小姑的海盜現在也不能下定論,而且這些年他待安娜很好,想來你小姑在他那里也沒有受過苦。再說了,安娜和她父親感情甚篤,你真要傷害了她父親,她怎麼辦?」

黃世東為之氣結。雖然吳元老說「不能下定論」,但是以VOC的做派,干出這樣的事情不足為奇。而且他以前听範•巴斯滕吹噓過,他在東亞已經為公司服務了「快二十年」,時間上也是對得上的。這話其實就是很委婉的規勸。

雖然憤懣難平,但是眼前的事實就是如此。畢竟這個混雜著異國血脈的女孩子是小姑唯一的血脈,而且她還是大姑提到過的「祖姥轉世」。如果安娜和父親感情很好,他一旦傷害了荷蘭人,結局如何不難想象。

黃世東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元老所言極是。等我回去稟告了父親和兄長,搞清事情原委再做決斷!」

尋蹤探寶之旅的意外認親插曲讓一行人的回程增添了不少快樂。安娜一下子成了隊伍的中心人物,黃世東和朱順燊和她有說不完的話題。好在安娜屬于社牛人員,熟悉了之後更滔滔不絕。

第一次見面,兩方都有說不完的話。

……

「之前大姑和你的娘親關系最好,她知道你是她的佷女後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我突然多了這麼多家人,我也很開心啊,可是你們的稱呼好復雜啊,大姑又是什麼,你又是我的什麼表哥,我完全搞不明白啊……」

「哈哈哈,還多著呢,以後慢慢教你吧。」

山八港外不到五十海里的地方,一支小小地船隊正趁著風鼓帆前行。

這是一支混編的船隊,為首的,是一條歐洲帆船,正是「好運」號。在它後面,跟隨著三條本地常見的中式福船。

巴斯滕和阿爾曼德此刻正在好運號的甲板上,風向順風,海面平靜。正是航行的好日子。

在大城獲得了默許之後,兩人便緊鑼密鼓的籌備起奪取山八港的計劃了。

雖然這計劃里摻雜了許多巴斯滕兄弟個人的利益,但是以他們的實力而言,還沒有繞過VOC規劃如此規模行動的膽量。因此行動在一年前便已經報告了巴達維亞的東印度理事會並且獲得了批準。

此刻,他從各方面糾集起來的五船海盜已經蓄勢待發,只等著一舉拿下山八港。

為了此次行動,阿爾曼德募集了將近八百人,大多是浪跡南洋海上的海盜,亦即所謂「浪跡南洋群島的各民族人渣」。為了募集和裝備這支隊伍,巴斯滕和巴斯滕花了VOC的一大筆錢。

如果一切順利,山八港和黃家就是他們兄弟的「戰利品」。二人大可以帶著飽滿的行囊回聯省去享受富人的快樂;說不定還能成為一位尊貴的聯省議員;要是失敗了,他們會失去一切,兩手空空搭上一艘回國的船就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如此之大的賭注,即便自認為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的範•巴斯滕本人,此刻的內心也十分的忐忑。一遍又一遍的揣摩著整個行動的計劃。

按照他們事先搜集到的情報,整個山八港的能手持武器的丁壯大約有一千二百人。其中有三百人是黃祺林的衛隊,最為精銳,也是黃家手中最大的機動兵力。他們是奪取山八港的主要障礙。

要是在過去,以區區八百人的海盜隊伍就想奪取山八港那就是做夢。但是半年前他通過素丹向南洋公司進口的三百支南洋步槍到貨大大增加了這種可能性。南洋步槍比火繩槍輕便靈活,比線膛槍裝彈更快,在任何自然條件下都能射擊。很快就流散到東南亞各處,要不是它那昂貴稀少的彈藥,恐怕現在整個東南亞的各個土邦都會大批量的采購這種武器了。

有了這三百支步槍,加上他募集起來的以歐洲人和日本人為核心的雇佣兵中隊,他有絕對的信心擊潰山八港的黃家衛隊和臨時召集起來的民兵,

不過,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擺在他面前--總兵府。即使他拿下了港口和市鎮,只要沒攻下這座堡壘,就無法在山八港立足,接下來的計劃也無從著手。而這座巨大的城堡式住宅他曾經實地勘查過,以他們船上的24磅火炮是絕對轟不塌它那用某種泥土夯築而成的厚厚牆壁的。何況堡壘上本身也有火炮。在射程上炮手完全沒有任何優勢。

即使他順利的擊潰了黃家的衛隊和丁壯,但是只要山八港的居民退入堡壘抵抗,這些勝利就毫無意義。這座堡壘足可容難五六千人,里面有水源,有囤積的糧食和軍械彈藥。要拿下它就意味著要在山八港進行一場正兒八經的圍攻--實話說,在整個東南亞地區,圍攻一座設防堡壘成功的事跡非常少。1622年荷蘭人糾集十幾條船進攻澳門,被葡萄牙人以幾座簡陋的炮台為工事,幾百個烏合之眾就把圍攻給打退了。

如果不能在最短時間內拿下山八港,一舉抓獲擊殺黃家的主要人物,他們就會組織起來反撲--畢竟除了山八港之外,他們還擁有其他市鎮和無數的鄉間村落。統治著好幾萬華人。一旦武裝起來巴斯滕手下的這些人是頂不住的。

這一年來,他一直處心積慮的考慮著如何才能快速的攻破城堡,前不久,在一位前西班牙炮兵軍官,現VOC的雇佣兵薩萬奇•岡薩雷斯的幫助下,終于找到了可以打開城堡的方法。

也正是有了這個軍官的幫助,他才最後下了決心。

時機剛剛好,這幾天是山八港的一個什麼中國人崇拜的偶像的節慶活動,本地華人從上到下都要賽會聚餐,各處守衛松懈,正是發動突襲的好機會,而黃家的主要人物也會因為這一節日聚集在黃家堡--正是把他們一網打盡的大好時機。

「船長,我們馬上就要抵達山八港了。」有瞭望員向他匯報。

「還有多久太陽會下山?」

「一個小時。」

「降下公司旗,懸掛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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