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誰打電話?」
斐清走進畫室的時候,正好見到了宋嘉諾拿著手機站在窗台前,看著窗外的飛鳥傻笑。
听見斐清的聲音,轉過身來,「哥,姐給我打電話了。」
「怨她嗎?」
「為什麼要怨她?」
「她以前沒有保護好你。」
「可是,我也沒有保護好她啊!」
宋嘉諾的眼楮明亮澄澈,不管何時,都是天真無邪的模樣。
斐清看著他,輕輕地笑了起來。
「今天畫的是什麼?」
「姐姐。」
宋嘉諾滿意地看著畫中那個笑容甜美的女子,听說,她的肚子里已經有小寶寶了。
等再過幾個月,他就要當舅舅了呢。
「我要把我中彩票的錢都給她,以後等我的小外甥出生了,還要教他們畫畫。」
「嗯,可以。」
斐清揉了揉他的腦袋,柔聲道︰「嘉諾,跟我去見個人好不好?」
宋嘉諾一下變得警惕了起來。
「你別怕,只是哥的一個朋友。不會傷害你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病還沒好?」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
「不用了!我喜歡我現在的樣子!你出去吧,我要畫畫了。」
「嘉諾!」
宋嘉諾不悅地推開了斐清,將他推出了畫室。
看著轟然關上的房門,斐清眉頭緊蹙。
助理︰「斐哥,有您的電話。」
「不接。」
「是宋小姐打來的。」
斐清冷著臉,拿著手機去了陽台。
……
「稀客啊宋老師,你也有約我的時候?」
「我想知道嘉諾的具體情況,還有,他之前的心理醫生是誰?我要具體聯系方式。」
「哦。」
「哦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希望嘉諾好嗎?」
「嘉諾已經好了,不需要你操心。」
咖啡廳前,斐清的手放在桌面上,嚴肅地看著宋簡意。
女人擰著眉頭,深邃的目光仿佛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蛛絲馬跡來。
然而,眼前的這位也是出色的演員。
他輕勾著唇角,玩世不恭地看著她︰「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啊!實地考察,不是最能了解情況麼?」
「你以為我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斐清笑笑的︰「祁遇是個醋壇子吧?你搬過來,他還不得炸了?」
「我可以讓嘉諾跟我走。」
「你試試!」
斐清的目光陡然變得危險。
網絡上,包括宋簡意之前看到的采訪,都說這位斐大明星雖然比不上祁遇清貴月兌俗,但卻是一個鄰家大哥哥般溫暖的存在。
宋簡意猶然記得他在之前的采訪里說過,他出名前吃過許多苦,盡管家境不錯,但那些尋常人想象不到的苦痛卻是會伴隨他一生的。
她當時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覺得和他同是天涯淪落人,是有惺惺相惜的地方的。
但是此刻,看著眼前與熒屏上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宋簡意除了感到陌生,還有一抹沒來由的敵意。
「你是帶嘉諾來看病的,對吧?」
「不!我是來打敗祁遇的!」
「借口!」
如果眼楮是心靈的窗戶,那麼眼前這人,眸子里的閃爍隱瞞了他的意圖,或者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宋簡意不怕將自己查到的消息說一說。
「你的名氣在遇神之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真想挑戰,你早該回來挑戰。可你沒有,而是選擇了在這個時候。
原因就是,斯蒂芬醫生最近剛剛移居江北,你是沖著斯蒂芬醫生來的。」
「哼!你以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不!我們只是剛好有共同想要守護的人。」
宋簡意從不喜歡給自己樹敵。
如果眼前的人是為嘉諾好的話,她沒必要和他硬剛的,不是嗎?
「斐清!謝謝你救了我弟弟,也謝謝你能帶他回國來。但是,在你出售伊恩的畫時,就應該想到今天的,不是嗎?」
「伊恩?」
「伊恩的畫現在就在我的手上,我已經知道他就是嘉諾了。」
斐清的藍眸閃動了一下。
看向宋簡意的目光里帶著吃驚和試探。
顯然,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發現了這個秘密。
「你知道我是伊恩的經紀人?」
「沒錯。」
「伊恩的才華不應該被埋沒!」
「我贊同。」
「可你怎麼知道伊恩就是嘉諾?這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宋簡意握住了拳頭。
斐清沒有明說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他那天見到的嘉諾,並不是真正的他!
她啞聲問︰「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半前吧。」
斐清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看著窗外的雲展雲舒。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正跟受驚的兔子一樣縮在垃圾堆的角落里,渾身髒兮兮的,臉上充滿了恐慌。
當時我的處境也不好。
也許是出于同情吧,我把他帶回了家里,給了他冬天里的第一縷溫暖。
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覺得他很奇怪,一句話也不說,也不搭理我。
就跟一只沉醉在自己世界里的小貓咪一樣,最多的時候,就是在吃飯的時候用一種怯怯的目光看著我。
後來,我漸漸地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準備帶他出門去看醫生的時候,他以為我是要趕他走。
他很害怕外面的世界,緊張地躲進了房間里一待就是兩天兩夜。
等我破門而入的時候,他已經暈倒在地了。
再次醒來,卻是你前幾天看到的樣子。」
宋簡意握住了拳頭,心中的恨意在無聲地翻涌。
宋家!
當初要不是他們的算計,嘉諾又怎麼會遭受這樣的委屈呢?
真不敢想象,在遇見斐清之前的那半年里,過的又是什麼樣的日子。
斐清看著她緊皺的眉頭,深邃的眼眸里跳動著復雜的神色。
「後來我咨詢過心理醫生,醫生說,他的亞人格是出于一種自我保護。因為害怕我像其他人一樣嫌棄他,所以,這個故作堅強與活潑的人格出來了,只為了討好身邊的人。」
「他不需要討好誰!他只需要做他自己。」
「對!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但是,宋簡意,你忍心看到他做回自閉的自己嗎?」
斐清說︰「在出售伊恩的畫作之前,我徹夜無眠。我站在他的畫室里想的考慮的全都是這樣做對不對?
我既然想帶他回來治病,又明白想要治好他勢必得跟你相認。
我並不希望你跟他相認!
宋簡意,你對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