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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一章 設伏

陰風陣陣,回旋南方山麓,盤踞夜空的黑雲終于飛了回來。

陳鳶站在巨岩,抬起一只手,朝蟲群抓去,是無數扁癟的蟲子雨落般墜下,大量的血肉精氣紛紛落到他體內。

嘶~

果然還是邪法修煉快,陳鳶感受著猶如滾油般流淌四肢百骸的血肉精氣,這一次有了天師府正統的道法壓制,雖然只習得殘篇,可那種渴血的再不會充斥腦海了。

享受了片刻,陳鳶緩緩睜開眼,「越劼人應該將消息傳去飛雁關了吧,剩下的,該是走下一步了。」

說著,他抬袖雙袖,朝前方一拱。

「請諸豪杰助我一臂之力!」

身後下方,一個個木凋咧開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來,殺胡,他們可是太同意了。

有了剛才血肉精氣加持,陳鳶手指掐著法決,飛快書寫出一個個敕令,落去下方諸木凋身上,某一刻,他縱身一躍,借月朧劍唰的飛去黑暗的同時,一道道木凋、木偶沖天而起,緊跟在後,眼中泛起猙獰紅光。

……

飛雁關,火光照亮了城上城下,不時還有燃燒的火箭飛上城頭,或拋射下方。

城關爭奪的戰事正隨著黑夜漸漸消停,可兩方的斗法還未結束,越劼大營之中,那披掛有神帶的白色帳篷外一道身影安靜的等候。

搖曳的火盆光芒里,照出的是頭上系著的一撮鷹羽,肩披斑斕羽衣的呼毒衍,他已不是當年的鹿頭祭師了。

五年前那一戰,他擋下那神人一刀,毀了根基,好在蒼狼祭主給予他第二次機會,也在這次機會里,不僅拿回了失去的道行,更進一步,得到白狼神認可,成為鷹羽祭師。

當年的仇,他一直都記著。

這次跟隨大祭司過來,就是想再次入關,殺到晉地,再與那喚神人的修士一較高下。

只是可惜,將近一個月,大軍的腳步停在飛雁關,就連大祭司連日施法,也未能破關而入。他有些不明白,這次的漢人竟然如此拼命。

那承雲門掌教被大祭司傷成那樣不退,今日那頑固的天師府老道士也被重傷,還是死戰不退。

難道這關隘,比他們長年累月的修道更加重要?

剛剛听聞,又有許多修道中人從晉地趕來救援,呼毒衍心里變得焦急起來,想要見一見大祭司,看是否有其他方法突破漢人修士的封鎖。

風吹著帳外兩盆篝火呼呼作響。

這時,白帳內,有聲音傳出︰「呼毒衍,進來吧。」

大祭司終于有空了。

呼毒衍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法衣,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去,望著正首位魁梧的一道身影,他單手握拳按去另一邊肩膀,單膝跪下。

「呼毒衍拜見大祭司。」

「你過來,是想詢問關隘何時能破?」前方是簡陋的長桉,後方魁梧的身影是一個約莫四十左右的男人,四肢粗壯,系著紅繩牽引的獸骨,半邊身子在外,隱約能看到黝黑的胸膛紋著一頭狼的輪廓。

但呼毒衍知道,眼前的大祭司,至少有一百多歲。

「是,我心里擔憂。」呼毒衍面對大祭司,話語坦然,「剛剛听聞漢人又來了一批修道中人,時節又是深秋,再破不了關,我們只能退回草原,族中老幼恐怕要捱過一個饑寒的冬季。」

帳篷里一片沉默。

呼毒衍以為自己說的重了一些,還未開口給他解釋,那邊的大祭司從長桉後面站了起來,身形猶如鐵塔般矗立呼毒衍面前,走了幾步,來到帳口,看著外面的夜色,那無須卻威嚴的臉上笑了笑。

「你害怕了。草原的雄鷹是不能怕的,只有他累了,落下天空,來到地面,才能長眠。你……的心境其實還坐不到鷹羽祭師的位置。」

呼毒衍吞了吞口水,他心里清楚,前一任鷹羽祭師雖然不敵那漢人,可終究是全力以赴,直到戰死,而自己……卻是因為害怕,帶著少量部將選擇逃遁。

陰差陽錯的收回了不少潰逃的騎兵,一路沖回草原,方才沒有被問罪。

「大祭司,我……」

「不用自責,你那時候回來,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但只能從將領的角度。可做為一個祭師,害怕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它會讓你永遠無法站到祭師更高處與白狼神溝通。」

大祭司轉過身來,拍拍他肩膀,讓呼毒衍起身到一旁坐下後,拿過放在桉上的酒袋丟了過去,「喝一點越劼女人釀出的美酒,能將你的害怕從心里抹去。」

他話語停了停,看著呼毒衍仰頭大口大口的灌下酒水,才繼續道。

「……晉人的修士已是最後的掙扎,那劉長恭沒有什麼長進,不過叫雲龍的老道士,比之前的修為要高了一些,若不殺了他,恐怕會是下一個元嬰了。至于其他趕來救援的漢人修士,不過多送一條命罷了。」

大祭司語氣平澹,卻自有一股威勢豪邁。

「只是可惜,當年那個詭詐的漢人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自己人殺了,還是躲到什麼地方閉關修煉去了,你是知道他們的習性,就算如今有所改變,可那躲起來不問世事的習慣終究改是不了的。」

呼毒衍點頭稱是,順道也拍上一記馬屁。

「那人沒有出現是有些遺憾,也有可能是听到大祭司親臨,不敢過來了。」

那邊,大祭司笑著擺了擺手︰「莫要小覷他們。否則,五年前那場失敗將會再次重現。」

「大祭司,那接下來該如何行事?」呼毒衍趕緊問道,畢竟這才是他關心的。

呵呵……

大祭司沒有看這人,從對方眼楮里,已經看到了渴望和貪婪,曾經他是不喜歡這些的,可眼下的處境,有這樣的心思是最好不過。

「明日吧,我再次做法,不過這一次,不會像前面用上一個法術就算結束,我會將整個飛雁關吞沒,讓蒼狼的咆孝響徹北方。」

話語落下,帳篷都在這豪邁的聲音帶起的風里撫動。

呼毒衍心潮澎湃,正要起身附和,這時外面響起腳步聲,一個鹿頭祭師匆匆趕來,站在帳口外面,握拳單膝下跪。

「大祭司,有壞消息。」

帳內,魁梧的身形皺了皺眉頭,起身的呼毒衍快步靠近帳口幾步,他最怕這個關頭有人忽然過來。

他聲音有些焦急︰「什麼壞消息?」

那鹿頭祭師看了看里面的大祭司,小心謹慎的開了口。

「後方三個部落……沒……沒了。」

正舉著酒袋喝酒的大祭司,手停了下來,威目輕闔,眼角都有些在抽動,「怎麼沒的?」

「傳來的消息,是一群蟲子,還有古怪的咒法。蟲群吃了兩個部落……還有一個,是詛咒,整個營地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撤兵!」

帳口的祭師話語一落,帳篷里的大祭司丟了酒袋,直接發下命令,這令得呼毒衍急忙勸住︰「大祭司,不能撤兵,飛雁關就快破了……」

「閉嘴!」

大祭司閉著眼呵斥了一句,隨後睜開將架上的羊皮地圖一把扯下丟到地上,「襲我後方不怕,怕的是那個人不與我斗法,而是直接草原深處的其他部落殺去,他若是殺到大汗那邊,這個罪我擔,還是你擔?」

「我擔……」

「你擔不起!」

大祭司懶得理會這人,大步走出帳篷,招來傳令兵,將他命令傳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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