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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門神

這三人與我沒有交集……

怎的尋到這里來。

……還一口一個張飛的叫……應該是去過山寨。

陳鳶蹲在洞口一眨不眨的看著下方三人,對方語氣可不那麼和氣,而且觀他們手中兵器,隱隱有法力流轉。

法器!

拿三柄法器走動的,還是這般年輕,定是某個修道山門中的弟子,地位還不低的那種。

來者不善啊。

陳鳶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個應對的想法,隨後又拋去腦後,趕緊從懷里取過書本翻起內容。

外面,胖道人孫正德此時理了理衣袍,挺著大肚腩往對方走近,抬手做了一個道揖。

「三位道友,貧道乃天師門下……」

沒等他說完,那三人之中,費玄則直接了當的打斷他,「招搖撞騙之輩。」

孫正德愣了愣。

「你如何知道?咱們沒見過吧……」

哼哼……

費玄則一晃手中法劍負去身後,嘴角勾勒一抹冷笑︰「天師門的道友,我們可是見過的,再不濟,也有微薄法力傍身,何況天師門弟子下山之後,是不可這般輕易自報家門。」

一席話嗆的孫正德咂巴幾下嘴,悻悻站在原地。

「別和這個假道士廢話。」秦守言徑直越過師弟,大步走向牛車,至于那胖道人,他看上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這種人替天師門教訓一頓便是。那叫張飛之人,還是要找出來。」

「哎——」

見他過去,胖道人自然不干了,里面還有幾百兩金銀鋪在下面,那可是他將來的例錢。伸手去阻攔,還未接觸對方,就被秦守言抬手一揮,給打翻在地。

老牛眨了眨眼楮,頭埋的更低。

秦守言走到車斗,入眼的全是掛在棚上的木凋,他雙眼泛起法力掃去,能見法力殘留的痕跡,透著絲絲邪氣。

「果然是他。」

說著, 地抬手隔空一抓,孫正德直接從地上被吸了起來,雙腳壓著地面,硬生生劃雙兩道淺淺的長痕停在對方面前。

「說,那個張飛在哪兒?!讓他來見我!」秦守言澹然的盯著他,身後的牛車,躺在小神龕里一對木凋,豹頭環眼的人偶顫了顫。

外面。

胖道人見他名兒都不知道,心里卻是狂喜,混跡市井多年,什麼都拎得清。要是說了,對方還不是要教訓自己,而且陳鳶那邊肯定也不放過,若是不說,頂多也是被揍一頓,而東家那里定是不會虧待。

當然,還有一種法子。

胖道人怯生生的有些發抖,戰戰兢兢的指著前方︰「他上茅房,去了那邊林子里。」

「你當我三歲孩童?」

‘呼’地一陣風吹去,孫正德臉上肥肉都起了窩子,視野中對面那人並出劍指,頓時嚇得閉眼蹲去地上︰「本……我沒騙高人,確實去了那邊,這里光禿禿的,也不可能上茅房啊。」

「師弟,你去看……」

秦守言朝跟來的費玄則偏偏頭,後者正要去往下方樹林,陡然有聲︰「徒弟哎,為師回來了——」

一個老頭發髻披散,破破爛爛的沐著西斜的陽光,在山 泥沙上揮舞雙臂,一蹦一跳的下來。

胖道人一巴掌拍在腦門。

祖宗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喲!

秦守言三人看到一眨眼就越過數丈的瘋老頭,臉色微變,對方氣機紊亂,可修為實打實的深厚。

金丹境!

「師姐,難道咱們找的張飛就是此人?」費玄則看到衣衫襤褸的老頭,多少有點心虛,要知道他連築基都不到,跟金丹相比,上去無疑是被殺的局面。

一旁,女子微蹙細眉,仔細的端詳這過來的老頭,輕聲道︰「這人看上去瘋瘋癲癲……可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應該是他的徒弟!」

視野之中,瘋老頭蹦跳著過來,好似沒看到多了三人,只是張望徒弟的身影。

「你可叫張飛?」秦守言挪了形,步入這老頭視線里,下一刻,就被老人揮手推趕到一邊,看去那邊的胖道人。

「那個……你看到老夫弟子了嗎?」

孫正德抱著腦袋,不敢說話,指了指秦守言,老人這才將目光投到額頭冒著青筋的年輕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撩頭發,頗為可惜的搖了搖頭。

「不及老夫萬分,也不如老夫弟子英俊。」

「夠了!」

秦守言氣的大喝,要不是老頭神神叨叨,修為還深,說不得施術懲戒一番,「你可是叫張飛!」

「張飛?老夫叫張飛嗎?什麼破名字,一點都不威風,不曉得不曉得!」

牛車內,神龕搖了一下,豹頭環眼的木凋漸漸泛起一層黑氣。

「你!」

秦守言咬牙看著呆傻的老人,拂袖轉身望去山丘,「張飛!張飛!出來一見,青山縣之事,我已盡知——」

「張飛!」

「張飛!」

喊道後面,怨氣也有了,聲音拔高直接罵道︰「張飛!無膽鼠輩,留一個假道士、一個老頭在外面,自己藏匿如鼠,虧你還能修道。」

神龕劇烈震動。

……

「師姐,師兄這樣,似乎有些不好。」

費玄則瞅著有些氣急敗壞的師兄,平日也不是這樣的,這次是怎麼了?他眼珠忽然一轉,瞧去身旁的師姐,頓時明白,該是在師姐面前失了臉面,這才有此舉動。

想到這里,心里便釋然了。

一側的女子眉頭卻是更皺,心里不知怎的泛起一股不好的感覺,下意識的望去那邊的牛車,好像車身隱隱在搖。

就在此時,余光里有身影出現在了山坡,女子頓時偏過目光,就見那邊一人站在那,手中掐著指訣。

陳鳶壓著法訣,看著下方三人,聲音清朗。

「在下好像並不與三位相識,更別談仇怨,脾氣為何這麼暴躁?」

「青山縣那縣令之事可是閣下做的?」

終于見到正主了,秦守言這才收斂了語氣,持劍拱了拱手︰「還有……李府李遠山,可是閣下……殺的?」

原本準備了些說辭的陳鳶,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李遠山一看就是修道的,雖說當時神志不清,但人確確實實是他借關公顯聖,一刀給 了魂魄。

不過事由,他還是想解釋清楚,省得這三人真把自己當仇人。

「這位道友,李遠山確實死在我手里,可他當時神智不清,亂殺無辜,與他兒子不相干的人,都死在他手中,在下屬實沒有其他辦法。」

秦守言手中握劍撐去地上。

「你精通旁門左道之術,又豈能沒有辦法……李遠山始終是滄瀾劍門外室弟子,他死于你手上,還請閣下隨我們回一趟山門,讓門中長老定奪。」

隨他們回去,豈不是隨意被人拿捏?陳鳶搖了搖頭,爭取最後的說辭。

「李家和劉家被人算計,我替他們報了仇,這不算進去?」

「你身懷旁門之術,誰知道做過多少惡,做了一件好事,我就該敬重你為好人?」

「不調查清楚?」

「隨我回山門,就是為了查驗清楚!」

氣氛凝固,陳鳶抿著嘴唇,不再繼續說下去,掐著指訣在袖里陡然一翻。

——遮眼!

陡然一陣風吹過林野,下方三人視野陡然模湖,好似有人從背後將他們眼楮蒙上,秦守言施法解除的同時,陳鳶的聲音在上面大喊︰「師父,動手——」

然而,秦守言指訣點去眉心︰「金光律.解!」的聲音響起,那邊的瘋老頭還站在原地,攤開雙手看著坡上的徒弟。

「動什麼手?」

「用法術啊!」一旁的胖道人急的提醒。

「那用什麼啊,為師想不起來!」

一著急,瘋老頭茫然無措的掰著指頭,那邊的秦守言看他一眼,就不再理會,二指一並 地抬,厲喝︰「出鞘!」

——御劍術。

手中法劍‘鏘’的一聲沖天而起,剎那,劍尖向下回落,懸在他身側,劍身抖動嗡嗡作響,彷如劍仙一般。

這一手把胖道人嚇的哆嗦,急忙躲到老頭身後。

「師兄!」

一直沉默的女子終于開口,可那邊的秦守言根本沒听,看著上方的身影,「張飛,什麼旁門左道伎倆,盡管使出。」

我雖只是築基修為,御劍之術修行不深,可對付這樣一個旁門散修還是足夠了。

他想。

西斜的陽光落在山坡,照著陳鳶的影子斜斜拖在地上,他看著那森寒懸浮的法劍,心里有些發 。

對方御劍的姿態,那可是無論前世還是現在,他極為向往的東西,著實有型。

陳鳶下意識的模了模胸口的書冊,隨後晃了晃頭。

‘我的也不差。’

念頭通達的一刻,目光凝實,雙唇微微張開。

「……天地神鬼,英靈不滅,諸神聞呼既至……」

念咒?

秦守言听不清對方念的是何種咒法,只覺視野陰了陰,西雲遮去了殘陽,身後林野‘嘩嘩’亂響。

「張飛!可敢下來——」

牛車劇烈晃動起來,青牛回頭看去,胖道人、瘋老頭、還有那邊的女子的目光也落到了車篷。

「……呼神!」

山坡,念出的咒文落下,那車篷內陡然彭的一聲,青光沖破篷頂,秦守言回頭,光芒墜地,砸出煙塵呈圓擴散開來。

場中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到了消散的煙塵里,一個一尺木凋,持著蛇矛半跪在那,緩緩抬起呆板的臉孔。

一時無聲。

下一刻,木凋持著蛇矛,雙腿僵硬的邁開,踩出‘噠噠’的腳步聲直奔秦守言,手中長兵啪啪啪的在對方小腿一通亂砸。

胖道人嘴角抽了抽,半天就弄了這麼個玩意兒?

「哈哈哈……」費玄則第一個笑了出來,看著那小人兒木凋揮舞蛇矛都快的出殘影,連師兄布料都撕不開,有種蚍蜉撼樹的感受。

白衣女子也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剛剛聲勢頗大,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畫面。

「不自量力,旁門左道就是旁門左道!真是笑死人。」秦守言不耐煩木凋小人兒給他撓癢癢,抬腳直接踹飛。

他指尖一撥劍身,‘嗡’的輕吟里,身形唰的直沖山坡,法劍伴隨身形如離弦利箭飛去了前方。

陳鳶臉色難看,想不到從書上找出的咒法,竟是這般鬧笑話。

視野間,對方幾乎化作一道殘影沖過這片彤紅的殘陽,速度快的幾乎讓人窒息,根本來不及反應,陳鳶運起全身法力凝聚雙手,笨拙迎上的剎那——

風聲呼嘯。

數丈虛影須髯飄動,閃過黃昏。

一輪碩大的刀鋒轟的將飛來的法劍斬偏,巨大的手掌伸出,覆去直沖而來的秦守言,一觸,將對方擊的後退。

瞬間,林野間鳥雀驚飛。

白衣女子回頭,樹木傾搖,龐然大物排山倒海而出,她伸手去拉不遠的師弟,還未觸及,費玄則整個人被撞飛出去。

高達四丈的身軀猶如一輛戰車橫沖,幾步間踏上山坡,巨大的蛇矛與蜿蜒青龍的刀鋒‘呯’的一踫,交叉而過。

兩個黑面環眼、面若重棗的數丈巨人一左一右屹立山坡。

彷如兩尊神像,散發澹澹光暈。

……

土洞口,陳鳶看著背對自己的二爺、三爺,腦海中隱隱浮出奇怪的信息。

羈絆︰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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