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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江心島

終于見到麻桿兩人,許洛心里暗松了口氣,可馬上眼角就緊縮起來。

中年人竹竿上明明空無一物,可那蘆葦浮漂卻像是被一根無形絲線扯著般,在湍急水流中不停上下擺動。

浮漂每竄動一下,外表看似無恙的麻桿兩人,就會不由自主的渾身抽搐。

就像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已經被掛在那水底魚鉤上一般。

許洛漆黑瞳孔中腥紅一閃即逝,視線景物頓時大變。

在麻桿兩人天靈蓋上,正有道無形氣機與魚桿連在一起,浮漂每抖動一下,兩個虛幻的小人就被硬生生拔出來一截!

他心中倒吸口涼氣,這是最為惡毒的抽魂奪魄神通。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中年人修為還是合氣境,沒有超出許洛的心理預期。

他在麻桿兩人身上仔細打量幾眼,便也在中年人身邊盤膝坐下,仿佛沒有半點著急意思。

江心島上又只剩下河水奔涌的嘩嘩聲。

隨著時間過去,水中不時隨波翻滾的浮漂抖動幅度越來越大。

中年人手掌也被急速顫動的魚竿帶動得上下起伏,那模樣像極了水底正有大魚在拉扯一般。

可是站在後邊的麻桿兩人,身軀卻愈發顫抖得厲害。

原本滿是慌亂恐懼的臉龐已經面如金紙,眼神中諸般神采迅速消散。

可許洛還是靜靜看著那浮漂,像是比中年人還要擔心大魚是否會逃掉。

浮漂猛得往下一沉。

「這次看你還往哪里跑?」

中年人發出一聲暢快大笑,手中魚竿猛得迅如電光般朝上一抬。

可就在這時,許洛動了。

一道五色流光從他手中電射而出,自魚竿中間輕掠而過。

中年人眼中下意識浮出一絲不屑。

這魚竿看似不起眼,可卻是自己精心祭煉近百年的伴生物,除了能勾人魂魄精氣之外,更是時刻虛實變幻無常,哪是一介洗身境能夠傷到的?

可下一刻,他不屑神情就徹底凝固在瞳孔中。

五色流光與魚竿一觸即分,好似無功而返般落回許洛掌心。

可中年人卻只覺手中猛得一輕,細長魚竿已經只剩下一截斷柄。

他連心神中傳來的撕裂劇痛都顧不上,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不敢置信的荒謬念頭。

那道流光竟然連無形氣機都齊齊斬斷,這怎麼可能?

這時的許洛卻像是換了個人般,露出暴戾憤怒笑容朝前一步踏出,兩人之間丈許距離就如同瞬間消失一般。

中年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腰間一枚玉佩卻是猛得白光大作,生生將許洛身形從虛空中逼出來。

柔韌白光看似溫和,可一照到許洛身體上,血肉立即皮開肉綻泛起焦臭青煙。

許洛對這種傷勢壓根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手中無常刀拖出尖銳長嘯徑直朝中年人脖頸處抹過。

可就在這時,中年人已經強行壓內傷勢,眼中露出無比怨毒目光死死盯著許洛。

在其瞳孔深處隱隱泛起兩道蛇形符文,電光火石間便纏上已經近在咫尺的黑白流光。

鏘鏘脆響傳來。

黑白流光在空中一頓,露出無常刀狹長刀身,上面還有道黑色符文,正如附骨之蛆般死死將其定在半空。

符文長尾直接從中年人瞳孔中延伸而出,依稀還能見著無數氣血在其中流動一般。

與此同時,中年人手中那截斷竿卻是瞬間急速伸長,虛幻尖梢直直刺向已經癱倒在地的麻桿兩人。

這人倒也真是果決,眼見許洛不好對付,立即就圍魏救趙,直擊許洛必救之處。

許洛眼中冷光閃過,手掌泛起五色毫光直直沒入虛空中往外一抽。

剛剛那截被混洞神光斬斷的魚竿尖端,又憑空出現,他揮舞著魚竿直直抽在虛幻尖梢上。

 啪脆響傳來,兩道一模一樣的氣機同時炸開,中年人眼神一縮,手中斷竿卻是瞬息間被打回原形。

許洛握刀的手掌一顫,無常刀再次化作黑白流光疾刺中年人咽喉,高大身形卻憑空消失在原地。

中年人下意識生出不妙,可身上符光才剛剛亮起,一只毫毛覆蓋的利爪卻是摧枯拉朽破開護身符光,直接抓向他脖頸。

中年人心中亡魂大冒,眼中蛇形符文再次亮起,與此同時,一道飄渺幽深的清氣自他頭上扶搖直起,直沖雲霄。

呃,只是這些雲霧未免也太矮了些,而且怎麼會是黑色?

下一息,清氣諸般威能還沒來得及展露,無數漆黑雲霧早已化成一道浩蕩長河,水花一個翻滾便將飄渺清氣徹底淹沒。

蛇形符文剛從中年人眼角漫出,可馬上兩道腥紅符文卻是後發先至直刺他瞳孔。

黑紅兩色光芒一觸又齊齊消融。

中年人渾身靈氣如同潮汐般涌動,直接在身周撞出道道空間漣漪,可腦海中卻突然傳來強烈窒息感。

自脖頸處洶涌彌漫的巨力,瞬間就沖垮中年人體內一切反抗,他心中突然明悟,自己這回是真的栽了!

在心神陷入迷惘的最後一刻,中年人也爆發出骨子里凶狠,想要老子的命,那就一塊死!

無數漆黑如墨細珠自他渾身竅穴疾射而出,如同自殺蜂群般在許洛身周炸開。

轟隆隆巨響直接連成一道驚天動地的巨大聲浪。

可還沒等聲浪彌漫開來,江心島上方青光閃動,悄無聲息便將所有氣機漣漪全部吞噬。

光芒氣機散開,露出許洛渾身是血的高大身形,可那些嬰兒拳頭大小的傷口,卻在肉眼可見愈合。

「怪物……」

中年人見到這一幕,渙散眼神終于盡是絕望,只覺得渾身力氣正飛快從脖頸處流失。

許洛單手扼住他脖頸,將其像條死魚般高高提起,滿臉獰笑揮動著手中斷竿,狠狠抽向中年人臀部。

「我叫你釣魚、知不知道台釣毀一生,我叫你裝逼,知不知道裝逼遭雷劈……」

若不是中年人一直用氣機勾住麻桿兩人神魂,許洛不敢輕舉妄動,他早就直接動手了。

最主要的是,若這中年人真有那本事也就罷了,可他娘的一個合氣境,究竟誰給他的勇氣在這裝高人風範?

可許洛這混賬也不想想,他現在顯露在外的也不過區區洗身境。

若是個普通修行人,相差兩個大階,那就跟一只螞蟻挑釁大象般沒什麼區別?

啪、啪……

許洛也不知自己究竟抽了多少下,直到魚竿再次抽出卻是抽了個空,他這才長長吐出口胸中悶氣。

而中年人這時候整個身體已經齊臀斷作兩截。

只是合氣境氣血旺盛,一時半會又死不了,正如同條短胖蛆蟲在他掌中扭動不已。

許洛發泄完畢也再沒心情折磨他,手中泛起腥紅燭焰直接將中年人點成一個人形火炬,然後才看向癱軟在地的麻桿兩人。

這時早已清醒過來的麻桿兩人,卻用一種見鬼般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許洛下意識朝兩人走近兩步,可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直接將兩人嚇得哪怕癱在地上,依然扭動著身體往後挪動。

兩人著實是被許洛凶殘出手給嚇壞了。

大哥這是鬼上身,還是吃了仙丹妙藥,那中年人可是合氣境、合氣境呀!

就這麼被許洛用他自己的魚竿伴生物活活抽死?

這、這不會是做夢吧?

許洛想明白後也有些哭笑不得,他索性直接暴怒而起,狠狠拿腳朝兩人身上踢。

「他娘的,進城時老子是怎麼交待的?嗯……」

依照白至樂以前脾氣,對這兩兄弟沒什麼事是一頓揍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揍一頓!

以許洛的力氣,哪怕再如何小心翼翼,麻桿兩人都直接被打得直翻白眼,連嚎叫都沒半分力氣。

許洛也見好就收不再理會兩人,先將布下的枉生竹青須盡數收回。

原本這是為了徹底隔絕江心島所有消息傳遞,沒想到這中年人卻只顧著裝模作樣,被許洛抓住機會暴起一擊便打落塵埃。

果然沒過片刻,見自家大哥還是往日暴躁模樣,理都懶得理會自己二人,麻桿兩人對視一眼,又不禁心生愧意。

除了過命兄弟,這玄龜城哪還會有人,如此不顧性命的來救自己這等渣渣?

見許洛還是一副怒氣沖沖模樣盯著河水動也不動,兩人又趕緊從地上撲過來。

「大哥、大哥別生氣,小弟剛剛著實是嚇懵了!」

許洛哪有時間來跟兩人生氣,模仿著白至樂往日習慣在兩人上踢了幾腳。

「別他娘的廢話,還不趕緊逃,難道還等步家的人再找過來?」

兩人這才想起這回可是步家的人在找麻煩,不由得齊齊打了個寒顫,。

直到現在兩人都沒想明白,為何步家為何來找自家兄弟的麻煩?

許洛也沒瞞著兩人,待上船後便輕描淡寫將自己的做事情說了出來。

麻桿兩人听得目瞪口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兩人不過是在醉花樓喝了場花酒,自家大哥竟然已經與步家徹底決裂!

許洛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提著的心終于落進肚里。

無論如何最為危險的一夜已經過去,步家再大的膽子,只怕也不敢冒大韙光天化日下刺殺許洛。

甚至許洛懷疑步家接連損失兩名高手,接下來更會疑神疑鬼,沒打探許洛的消息才會重新制訂對策。

可是許洛要得就是這個時間差。

在別人眼中,他是孤注一擲試圖突破凝煞境,有青絲菇的存在成功機率肯定是九死一生。

可實際上,這混賬就是去走個過場,一旦突破那局勢可就大為不同。

下院那邊可能改變的態度只是一方面,最大的好處還在于,許洛可以發揮出自己真正的戰力!

到那時,就算步家出動再多的高手,那又能奈他何?

許洛還真就不信,步家會為了兩株青絲菇,就請出族中那位極少露面約三花境真人?

果然直到三人重新回到青衣巷,都沒有再遇到什麼波折。

麻桿兩人現在也知道自家的危險處境,一時間臉色都有些擔憂。

許洛也有些頭疼,在自己閉關這段時間如何安置兩人?

殺肯定是不行的,直接將兩人趕走,那幾乎就是在送兩人去死,更重要的是,若是以白至樂的性情立場來看,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

這時許洛突然想起昨天才認識的齊泰山,雖然只是初次見面,卻能看出其人確實是個直爽大氣性子。

更重要的是,許洛莫名總有種直覺,齊泰山似乎在刻意結交自己,若是托他暫時照顧下麻桿兩人,大概率是不會拒絕!

何況他還是下院執事身份,哪怕步家再如何囂張,怕也不敢明目張膽找乞活盟的麻煩。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許洛也不耽擱時間,帶著麻桿兩人直接按著齊泰山留下地址找了過去。

能在乞活盟下院混成執事,身家地位自然不俗,齊泰山的宅子就在離下院不遠的川貝巷。

當許洛三人找到地方的時候,齊泰山正從大門處走出來。

「咦,白兄大清早怎會在這里?」

齊泰山丑陋臉上真誠笑容不似作假,許洛心里松了口氣,他也不瞞著,將自己與步家的恩怨簡略說了一遍,最後說道。

「這次來找泰山兄,就是想借兄弟的身份,暫時庇護下我這兩位兄弟,畢竟這次的事情純粹就是受我牽累。」

別說齊泰山,就連麻桿兩人都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家大哥般,神情盡是吃驚。

現在求人都是這麼直接的嗎?

更別說你倆好像昨天才認識,就有這麼深的交情?

看著此時同樣有些呆愕的齊泰山,兩人心里下意識生出不妙。

可沒想到齊泰山僅僅愣了片刻,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見到許洛那滿臉正經的神情,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手指朝著許洛虛點兩下,可一開口又忍不住輕笑出聲。

「抱歉,沒想到才見過一面,白兄竟然這般相信我齊泰山,這委實、委實有些……」

說到這里,好像連齊泰山自己都有些無語,可這時的許洛卻還是那般滿臉肅容,就像根本察覺不到自己要求相當過分一般。

齊泰山臉上笑意逐漸收殮,定定看著許洛半晌突然慎重說道。

「白兄這是認真的?」

許洛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齊泰山好像自言自語般呢喃出聲。

「嘖嘖,那可是步家,听聞人家在上院也是根深蒂固、手眼通天……」

他話語雖然低沉,可還是清晰傳入麻桿兩人耳中,完了!

兩人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失望,正要對許洛勸慰出聲,可馬上齊泰山斬釘截鐵聲音又響起來。

「我答應了!」

兩人頓時目瞪口呆,可許洛卻像是對這個結果沒有絲毫意外,臉上終于露出發自心底的笑意。

「這次就算我欠泰山兄一個人情,若是白至樂不死,日後泰山兄但有所遣、莫敢不從!」

齊泰山情不自禁搖頭失笑,伸手在許洛肩上輕拍。

「這種時候你能來找我,那就證明是真得將我當成朋友,這魍魎世間,還有什麼能比信任更加值得珍惜?」

這高大漢子話中滿是感慨,似乎想起某些不堪回首往事。

許洛定定看他片刻,卻是連道謝都沒有一聲直接扭頭就走。

「那我這兩位兄弟就拜托了,且待我凝煞歸來再與泰山兄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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