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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紅玉牌

這時一連串 里啪啦脆響自寶船上傳來,高達六層的甲板仿佛失去支撐般率先倒塌。

驅邪司儲存了無數年的寶物靈植,伴隨著寶船崩潰而化作飛灰消失。

這時候許洛難得沒有財迷記掛那些寶物,甚至連素來喜歡痛打落水狗的事情都沒有再去做。

他呆愣看著自己手掌,還有渾身金光簇擁的肌膚,猛然明白過來。

換血、換血,除開最初生成的那一絲金色血液,更重要的是換!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是換血境,可實際上他的換血境從來沒有完成過!

因為自從境界晉升後,從來沒有哪一戰能徹底逼出他這具身體所有潛力,連自己本身的精血靈氣都沒消耗干淨,又談什麼換血?

當然如果有足夠長時間慢慢打磨洗煉,總有一天他也能換血大成,可那絕對是一段令人絕望的漫長時間!

也就是這段時間接連不斷的血戰,特別想這次于威這老雜毛攜眾而來,是真得差一點就將許洛活活打死。

可這世間事就是如此奇妙,你說不破不立也好、說厚積深薄發也罷!

總之借助通幽術小成的契機,已經油盡燈枯隨時準備借助枉生竹跑路的許洛,反而因禍得福,徹底完成身體里精血洗煉。

許洛此刻內視,經脈骨骼間流動得所有血液都已經帶著絲絲金色。

他隨手用無常刀劃開指尖,滲出來的血絲都隱隱泛起金光。

還沒等許洛仔細觀察,那處傷口已經在金光簇擁下徹底愈合如初。

許洛看著這駭人一幕,眼神由呆愣逐漸變得狂喜,他突然抬頭朝著遠處某個方向看去,下意識發出一聲充滿威懾意味的震天咆哮。

可這時天上清水河巨大水流恰到好處的倒灌而下,好像泄憤般砸在他身上。

頓時許洛滿嘴的猖獗大笑,又瞬間變成痛苦悶哼。

河水浩浩蕩蕩,不過片刻功夫便又將所有大戰痕跡,連著許洛身形徹底淹沒,一切又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在離清水河幾十里遠的一處山丘上,夏無憂滿臉陰沉的看著眼前一面巨大水鏡。

在他身後則是密密麻麻的宗人府各大高手,可此刻每一個臉上表情皆是不太好看。

特別站在靠後的那些通脈境更是明顯臉色發白,有些人身軀甚至已經開始簌簌發抖。

剛剛那場激烈大戰,幾乎從頭至尾都清晰顯露在水鏡之上。

雖然感覺不到那種氣勢威壓,可是單看到那一幕幕駭人听聞的場景,便已經讓在場所有人心中不寒而栗。

特別是最後一幕那位威名赫赫的國公大人連忠心屬下、伴生物都顧不上,直接落荒而逃的作態,更是讓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因為就在不久前的犒京城外,同樣的場景也差點發生在宗人府這幫人身上。

「府主,咱們還追不追?」

站在夏無憂旁邊的玄玉終于受不了滿場的死寂壓抑,終于開口詢問出聲。

他丑臉上照樣殘留著還未褪色的驚駭,可此時此地說出這話,卻莫名有些說不出來的諷刺意味。

夏無憂氣惱的瞪他一眼,可拿這個素來我行我素的寶貝孫子也是無可奈何。

他不動聲色的朝四周打量一眼,遲疑片刻後才干笑出聲。

「咱們身為大燕皇室直屬,豈能做這種落井下石之事?

何況許洛可也算得上大燕後起之秀,咱們這些做前輩的自當多加看護,既然此戰他已無大恙,咱們又何必多此一舉。」

這話仿佛徹底說到眾人心坎里去了,所有人皆是大點其頭,紛紛附合出聲。

「府主此言有理,咱們這些老家伙終究有老去的那一天……」

「此子大勢已成,只可為友、不宜為敵!」

倒是最後出聲的楊亢龍,臉上卻是露出一抹不甘痛苦神情,背上長槍更是自發顫抖長鳴,幾乎將所有人喧嘩盡數壓下去,可片刻後他也抱拳行禮。

「但憑府主吩咐。」

玄玉心里苦笑,知道這些人對許洛已經是徹底畏懼到骨子里,可他更明白,對許洛這樣的人不趁這一次就打死,那只會後患無窮!

何況他壓根就不信許洛此時還能有什麼戰力,他終歸是人,不是神!

可還不等他反駁出聲,夏無憂已經輕輕揮手,一道氣機悄無聲息就制住玄玉身軀。

「既然如此,大家就先行返回宗人府,將護城符陣上次大戰時破損好好檢查一番。」

這個要求當真是呼應到群眾心聲,眾人幾乎是迫不及待應喏便听話離開。

直到山丘上已經只剩下夏無憂祖孫兩人,夏無憂老臉上所有欣慰釋然通通化作鐵青不甘。

他看著急得雙眼快要噴出火來的玄玉,又無奈嘆息揮手解開氣機禁錮。

「府主為什麼要讓許洛這般輕易離開,你應該也看出來他已是強弩之末,大不了再多死些人,咱們至少有九成把握將其誅殺。」

玄玉身體一恢復自由立即顧不得失禮,迫不及待就低吼出聲。

出乎他意料的是,夏無憂並沒有反駁,反而認同的點點頭,可看向他的眼神卻明顯有些失望。

「然後呢?」

玄玉一下子啞然,然後、然後怎麼做,不是應該你們這些老家伙考慮的嗎?

見他都有些迷惘,夏無憂突然指著剛剛宗人府眾人離開方向,再次沉聲問道。

「你就想靠剛剛這些失膽之輩去搏殺許洛這種凶虎?」

玄玉這才想到剛剛那些屬下作態,臉上神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夏無憂還是沒有回頭,聲音更是沒有絲毫起伏波動,可問出的問題卻是一個比一個難以回答。

「還是說,你指望阿爺去和一個能硬撐符陣攻擊,砸碎于威寶船的瘋子同歸于盡?」

玄玉肯定不是傻子,剛才只不過被那好像觸手可及勝利沖昏了頭腦。

他猛得反應過來,就算許洛真得沒有還手之力,可像這樣的絕頂凶人,真就是那麼好殺的?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許洛消失前最後那聲威懾嘶吼,不正是沖著宗人府這個方向來的?

想著想著,玄玉臉上所有不甘憤怒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慘白無奈。

夏無憂眼楮盯著遠方,可卻像是什麼都瞧在眼里般,見玄玉已經恢復冷靜,他終于長長嘆息一聲。

「以後凡是跟許洛有關的事情,你都不要再管,呆在宗人府專心修行!」

玄玉遲疑片刻,還是疑惑問道。

「此次古思炎徹底月兌離掌控,再加上咱們之前在莫水郡做下的那些事情,日後兩家只怕就會撕破臉反目為仇。

這個時候通奏司的情報消息更是愈發重要,豈能輕易換人主持?」

夏無憂緩緩回過頭,定定看著自家最寵愛的孫子半晌無言,最終他好像決定了什麼,自懷里取出一塊通體翡紅的巴掌寬玉牌遞給玄玉。

「你這小子自小就喜歡瞎操心,阿爺還沒死,這天還翻不了。」

說到這里,他遲疑片刻又不舍打量手中玉牌一眼,假裝輕描淡寫說道。

「這東西你先收好,切記不可給第三個人知道這玉牌在你手里。」

玄玉正欲接過玉牌的手掌,頓時如同觸電般飛快縮回,他滿臉驚訝看過來。

「府主,這究竟是什麼寶貝,不如還是你老人家先收著,玄玉修為境界終究還是差了些!」

夏無憂不由分說的是將玉牌丟入他懷里,沒好氣呵斥出聲。

「也不知道你小子哪里來的那麼大疑心,難不成阿爺還會害你?」

玄玉手忙腳亂抓住玉牌仔細打量,玉牌表面光潔潤澤,入手溫潤,一面刻著朵栩栩如生白蓮,另一面卻只有個「神」字!

可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任何異常,就連他用靈識感知也沒有察覺出絲毫氣機波動。

玄玉不由得苦笑朝著夏無憂看去,剛剛還真就不是他瞎起什麼疑心,懷疑夏無憂害他!

都到這個時候了,玄玉又不是小孩子分不出輕重緩急,哪怕對宗人府以往的做法再如何不滿,可從來沒耽誤他把自己當成宗人府一份子。

自始至終玄玉都很清楚,若是沒有宗人府,他這個滿臉疤痕的丑八怪,在別人眼里只怕連個屁都算不上。

夏無憂看著他手中玉牌,老眼罕見的露出迷離神色,片刻後才如同自語般呢喃出聲。

「想必你執掌通奏司這麼多年,老夫所有決定行事也沒有刻意隱瞞過你小子,有些事情你心里只怕早有所猜測!

可不管你是真一無所知,還是假作不知,這些事情阿爺終究是要告訴你的。」

玄玉心里一震,詫異朝著身前老人看去,這是終于要告訴自己隱藏在宗人府背後的最大隱秘?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在犒京城外沒能留下許洛開始,夏無憂便給他一種奇怪感覺。

眼前這場景怎麼看都像是臨終遺言、交待後事這之類的,夏無憂看著他長大,哪里還不知道他現在想些什麼,頓時責怪眼神沒好氣瞪過來。

看著玄玉訕笑著低下頭,他這才繼續說道。

「咱們宗人府在大燕權勢滔天,夏家也憑此掌控朝堂幾百年。

哪怕是紅月異變、詭物肆虐,也無法憾動咱們的地位,除了有眾多皇室子弟前赴後繼犧牲,有御兵司、楊家這樣的忠心鷹犬,最重要的是……」

說到這里,夏無憂下意識抬頭看天,眼里露出不可抑制的敬畏神情。

「最重要的是,在宗人府身後有著上宗的支持!

而依百年前定約,為酬謝宗人府守護大燕之功,夏家每隔百年都能送一名後輩去往上宗修行。

而你手中紅玉牌全大燕也僅此一塊,正是進入上宗修行的唯一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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