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石七郎這般鬼鬼祟祟的選擇深夜偷襲就知道,他肯定也不敢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皆竟明面上大家都是同僚。
可許洛好像忘記,事實證明他與老天爺關系確實不咋地,而且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這時,石七郎突然冷笑出聲。
「嘖嘖,許洛你當真好心性、好本事, 我整整過半兄弟的性命呀!這要是收獲不是足夠豐盛,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他們妻兒老小交待!」
許洛一臉懵逼,隨後表情很是古怪,心里暗自大罵。
做人怎能無恥到這種境界,這算什麼,要加錢的異世版本?
踫到這種狡詐無恥的敵人,許洛也只能暗嘆倒霉。
幸好哪怕打得再激烈的時候, 他也沒想過召出枉生竹,就是為了給自己暗藏一手底牌, 以防萬一。
石七郎見許洛不說話,也樂得拖延下,畢竟千牛弩激活符陣,那也需要片刻時間不是!
他心里略微有些得意,這些沒上過戰場的所謂修行人,又怎麼懂得兵不厭詐的道理?
咳嗽幾聲,石七郎準備再說幾句不陰不陽的話,穩住許洛。
可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出現過的寄奴身形微閃已經擠進許洛懷里,嬌女敕小手愛憐的在他臉上一撫。
許洛只覺得嘴中一涼,一枚靈露就滑進咽喉,他心中大喜抱起寄奴往後輕輕一甩,人已經騰空躍起。
身形剛離開車轅,一股浩浩蕩蕩,仿佛來自遠古的幽暗氣息驀地沖霄而起。
枉生竹無人能看見,可他那輕飄無力的雙腿, 卻是肉眼可見的鼓脹起來。
原本石七郎還為寄奴的突然出現,而心生驚疑。
可遂即見到那投懷送抱的香辣一幕,心里立即火熱起來,暗自決定一定要讓這勾人精怪,把這良好習慣保持下去。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下一刻許洛就已動若月兌兔,直接殺了過來。
特別那雙殘腿的古怪變化,更是讓他心底又升起一陣不妙。
咦,為什麼要用又?
這小子缺一雙腿都那麼凶殘,這會兒要是蹦跳如飛,那還得了?
想到這里,石七郎也顧不得後面到底有沒有準備好,張嘴就是一聲長嘯,長槍在空中掃出一片槍林擋在許洛前方。
血紅色煞氣在空中匯成雲霧,一尊血色猛虎已率先朝許洛撲過來。
石七郎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在短短幾息時間,就將自己攻擊足足提升至與洗身境相當。
許洛眉頭微皺,已經變得腥紅的瞳孔目光如刀劍般一掃,血虎身形微微一滯。
可就是這麼一頓,無數青須憑空出現在四周, 如附骨之蛆般深深扎入血虎體內。
既然被枉生竹纏上, 許洛便連看都懶得再多看一眼。
他隨手一掌, 精準無比的在槍林中拍中熾紅長槍本體,擊退石七郎。
可許洛並沒有如往常那般窮追不舍,反而神情更顯嚴肅的死死盯著遠處。
自從石七郎長嘯出聲後,許洛靈識便察覺到,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機正死死鎖定他身軀。
一擊退敵之後,心中那危機感反而愈發濃郁。
許洛下意識的就往大車方向退去,大半心神御使著靈識,仔細搜索著殺機的來源。
哧,還不等許洛退回大車,一陣尖銳嘯聲自遠而近急速朝這邊靠近。
許洛卻猛得臉色大變,這千牛弩的速度,竟然連自家靈識都追蹤不上。
他再顧不得節省氣血,剛剛入月復的靈露化作龐大暖流,滋潤著體內每一處血肉經脈,而頭上如狼煙般升起的氣血華蓋,如瀑布般瘋狂倒灌。
一雙凶戾殘暴的腥紅雙眼,在華蓋血雲中猛得睜開。
砰,不遠處天空上爆開一團氣浪,許洛悶哼出聲雙眼流出血跡,可他冷肅臉上卻不由得露出一絲欣慰,終于抓住你了!
許洛突兀朝左前方發出一道無聲咆哮,空氣中一圈圈波浪形漣漪泛起。
指尖長出鋒利尖爪的黑色手掌,快如閃電般朝前一抓。
轟,利爪還未落下,一柄粗如兒臂的箭矢,突兀破開空間精準無比的直刺許洛眉心。
許洛只覺得一抹浩大凌厲殺機,仿佛連自己的心神都要凍結。
幸好這時眉心卻有青光閃過,許洛瞬間回神,利爪落下一把死死握住箭桿。
可許洛還是小看了千牛弩,能夠被大燕稱為鎮國神器的存在,豈會如此簡單?
箭桿上符文血光閃動,就將攀沿而上的黑毛全部震落。
箭矢連停頓一下都欠奉,依舊堅定的朝許洛眉心刺來,只是速度略微慢了些。
一長溜耀眼火花,在許洛手洛手掌處炸開。
生死危機下,許洛狂吼出聲,另一支手掌再次握了上去。
「給老子停下!」
不是他傻不知道躲開,可身後就是裝著他全部家當的青牛大車,還有最為重要的寄奴,以許洛那吝嗇性子是寧願自己被捅一下,也不願這兩者受到丁點傷害的!
哧、哧……
一陣令人牙酸的磨擦聲傳來。
許洛雙臂鼓脹,臉色都顯出一種不健康的青白,這才讓手中疾沖的箭支停滯下來。
此時鋒利的箭尖,甚至已經刺破他眉心表皮,滲出鮮血。
可還不等許洛松口氣,下一刻,一股巨大的波動就在他掌心處猛然炸開。
許洛只來得及怪叫一聲,下意識轉身就護住青牛大車最為脆弱的車門處。
轟隆隆,巨大的沖擊波以許洛後背為中心,橫掃四方。
許洛只覺得喉嚨一甜,整個人如同被一輛狂奔的火車頭撞上般。
腦子里如同開了個水陸道場,只剩下嗡嗡作響,五髒六腑、肌肉骨骼,紛紛發出 嚓脆響。
可還沒消耗完的靈露,馬上又化作溫和靈氣,修補著一處處創傷。
《魔猿混沌身》瘋狂運轉著,強化著每一處裂開的皮肉骨骼……
青牛大車被巨大的沖擊波直接掀起,就要拋向遠處。
可許洛卻猛的伸掌一按,又生生將大車按在原地。
車廂里寄奴發出一聲驚呼,顧不得氣機肆虐沖到許洛身前,直接一把黑蓮子塞進他嘴里。
本來用靈露效果更好,可剛剛才服下一枚,她擔心許洛身體撐不住。
許洛看著寄奴平安無事,習慣性的想咧嘴笑笑,可一張嘴,一口血霧就噴了出來。
看著慌亂得快要哭出來的寄奴,又要模出什麼習慣性往他嘴里塞。
哪怕這種危機時刻,許洛都忍不住嘴角直抽,一把按住她小腦袋又將她推進車廂。
身後敵人攻擊又來了。
若不是許洛一直運行著通幽法,幾乎能感知身周任何氣息,就差點被石七郎給瞞過去。
這雜碎不知什麼時候竟已出現在許洛身後,長槍宛若毒蛇吐信般,無聲刺向許洛後心要害。
這時許洛體內正是一團糟。
哪怕《魔猿混沌身》再如何逆天,這般正面硬扛千牛弩爆炸的傷勢,也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許洛眼中凶光狂閃,心里暗嘆一聲,老子不想老是被捅,老子想捅人呀!
可下一刻,他一腳就狠狠踹在大車上,將沉重大車直接踹進密林深處。
他人也被巨大的反震力給拋飛,遠遠看去就如同作死一般,自己往正閃爍紅芒的長槍上湊。
噗哧
這一次,防御力大減的許洛,再沒能擋住熾紅長槍,槍刃頓了下還是直接穿過後背,帶著絲絲血跡自前胸透出來。
可得手的石七郎,卻總有種大力一拳砸在空氣中的感覺。
可還不等他回過神,許洛身體竟然不進反退,讓本已經穿透身體的長槍繼續滑過。
整個身形幾乎跟石七郎,如情人般貼在一起。
石七郎猛得想到這小子那恐怖至極的強悍肉身,哪還不知道許洛想干什麼,心膽俱裂之下,他就要抽身後退。
可許洛寧願選擇挨上一槍,也要近身,怎麼會這麼容易放過他?
許洛一手如鐵鉗般挾住長槍,另一只手掌成爪狀悄然抓向身後。
可迎接他的,卻是一柄雪亮長刀。
嚓,刀爪相交,長刀不出意外的碎成片狀。
可石七郎卻已經抽身,就要借力遁走,連長槍都打算暫時不要了。
許洛仰天咆哮如雷,四周空氣瞬間變得如同沼澤一般,而他疾退的身影卻再次詭異加速,反肘如刀重重撞在石七郎心窩處。
符甲上亮起濃郁血光,可還來不及彌漫,就被更加霸道的凶猿氣息壓制,護心鏡轟然炸開。
砰,兩人一觸即分。
許洛身形還未落地便凶狠的一把將長槍拔出,身形在空中折出詭異角度,不死不休般再次撲向正在大口大口噴血的石七郎。
此時的石七郎情況,當真是淒慘無比。
許洛雖然只撞了他一肘尖,可卻生生將他心窩處擊出一處碗口大的血洞,氣勁甚至自後背隱隱透出。
他可沒有許洛那般強悍的身體,這一擊差點就要去他半條命。
見許洛又再次凶神惡煞般撲來,一副死也要拖他墊背的模樣。
他再也沒了初來時的心氣,強運功法再次吐出一口淤血,朝後面逃去。
可許洛性子,說好听點叫謀而後定,其實就是小心謹慎、惜命的很,既然已經是敵人,而且兩方付出這般大代價,那自然是斬草除根的好!
他今日無論如何也不會放石七郎逃走,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