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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八︰醉生夢死

眼看著就要離開神京前往九邊了,清風剛剛接到消息,五軍都督府的調令已經下到了玉麟軍,而且催的很急,估計不到年前就得離京去往九邊!

就在這節骨眼上,一向冷靜的「軍師」葉時崩潰了,病倒在了床上,整日里就是用狂草寫一些看不懂的東西,眼看著就是魔怔了。

賈璟呢?也是把自己關進了天香樓里,似乎是把賈珍的藏酒都搬出來了,誰從天香樓附近過都得捂著鼻子!不然光聞味就得醉倒在地!

天香樓自從上次尤三姐說過一次之後,秦可卿就急忙搬走了,不知道是為了表示對尤氏的尊敬,還是為了避嫌,畢竟現在大多數人都知道天香樓有個暗道了

所以賈璟這幾日在天香樓醉生夢死完全是沒有人管的,清風等人很擔心,但是沒有賈璟的命令,他們誰都不敢闖進天香樓。

賈家姐妹們很就沒有見到賈璟,也都只以為是賈璟太忙了,所以也就沒來打擾,黛玉這兩天更是恨不得躲著賈璟,任誰看著黛玉頭上的幾枚宮花都忍不住眼紅!

甚至連姐妹們和王熙鳳都忍不住說過兩句酸  的話,誰要是能有這麼一個男人,能為了你的小性子,跑到宮里和皇上伸手要東西,死也值了!

黛玉雖然面上不屑一顧,並且戰斗力十足的回懟眾人,但是其實心里面還是暗暗竊喜的。

但同時也是十分羞澀,這兩天府上都是傳她和賈璟的閑話的,雖然黛玉表面上說是很厭煩那些人扯老婆舌,但是實際上還是很羞澀的,也就不怎麼好意思見賈璟了。

不過很快這件事就被賈府內部的另外一件事給把熱度壓下去了,那就是有傳聞小時候進宮的大姑娘,似乎被皇上看中了,要被分給谷王李鋼做王妃!

這可是大事,那可是王妃啊!所以賈家上下立馬就把賈璟和黛玉的這點花邊新聞給拋之腦後去了。

但是到底是傳聞,就算是賈家再怎麼派人打听,也沒打听出來消息,原本王夫人想把賈璟叫來讓他去打听打听。

但是賈母顯然也听說了賈璟最近似乎有些忙,忙的都見不到人影,再者說現在都快過年了,也不好勞動賈璟一直亂跑。

于是這件事就這麼一直半死不活的拖著,拖得王夫人茶飯不思,都快愁出病來了!

寶玉倒是不怎麼關心這件事,他最近倒是十分如魚得水,小日子越過越舒坦了,只因為賈璟不在,所以姐妹們最近也經常跟他頑。

這可把寶玉高興壞了!他都好久沒這樣做過脂粉堆里的英雄了,尤其是前幾天賈璟閑著的時候,姐妹們彷佛都圍著賈璟連軸轉一樣,今兒我去明兒你們去,要不大家一起去,好像都有了默契了!

現在好了,賈璟忙了起來,我又是姐妹們的好兄弟了!尤其是最近黛玉似乎也「回心轉意」了!

原本不知道甚麼時候起,黛玉似乎就跟寶玉有了層隔閡似的,不管再怎麼親近,總是隔著一層,但是最近幾天似乎這層隔閡突然就沒了!兩人又恢復了那種兩小無猜一樣!

這才是最近最讓寶玉高興的事!整日里今兒去寶姐姐那里,明兒去林妹妹那里,真是把寶玉忙的夠嗆,但是頂得住!這種幸福的煩惱越多越好!

但是今天顯然不行了,因為他爹來了,連帶著賈璉,兩人喜形于色的闖了進來,眾人正在說話,寶玉見狀嚇的也不敢跟黛玉嬉皮笑臉了,便急忙站了起來。

賈政今天卻根本沒有搭理寶玉的意思,這倒是讓寶玉暗暗松了口氣,賈母不禁疑惑道︰「你們不自去高樂你們的,慌腳雞似的,跑我們這兒來干嘛?」

賈政到底是個官,還是當家人,難免就得有點矜持,所以拈須微笑的對著賈璉點了點頭。

賈璉便躬身應了一聲,隨後跪在地上道︰「回老太太的話,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賈母和王夫人心中便已經有些苗頭了,賈母連忙嚴肅道︰「有消息了?」賈璉喜笑顏開的點點頭,驕傲的大喊道︰「今兒前面剛下的聖旨,咱們家大姐,加封谷親王妃!要在年前成婚呢!」

榮慶堂瞬間炸開了鍋,王夫人更是激動的都快哭了出來,賈母更是喜極而泣的喊著︰「好啊!好啊!」

賈政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一副穩重的樣子道︰「不止如此,听說谷王如今十分受陛下寵愛,最近一段時間更是親自帶在身邊教養,日後恐怕極有可能登臨大寶啊!」

眾人今天似乎是被喜悅給炸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谷王有希望登臨大寶,那不是說,元春就是中宮皇後?!咱們賈家要做後族了?!

薛姨媽心里也是一陣酸澀,想著寶釵要是能入宮,此時未必在這里笑得就不是我們,只是這話只能心里想想,面子上還是得笑著恭喜老太太和王夫人。

既然做不成貴妃皇後了,那抱緊賈家得大腿才是正經的!賈家要是成了後族,寶玉不久成了國舅?那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還有得跑?

薛姨媽想著心中就更心重寶釵和寶玉的事情,在她看來賈璟雖然也很好,但是畢竟是孤家寡人,而且說破了天歲數還小,爵位也不怎麼高,伯湖弄湖弄泥腿子還行,薛家還真不一定看得上

更何況在外面得罪了那麼些人,還是有些不安穩的,所以說到底還是寶玉這種知根知底,還好掌控的姑爺更合薛姨媽的心思!

姐妹們倒是沒那麼多心思,只是心里為元春高興,在她們看來,一個女子能夠做到親王妃的地步已經算是極其榮寵「位極人臣」了!

所以雖然她們大多數對元春沒甚麼印象,卻還是願意祝願元春。

眾人高興了一陣子,賈母大手一揮就宣布開宴,今兒她做東,要把兩府上的都請來,好好高樂高樂!

王熙鳳聞言倒是為難了,她晦澀的道︰「請大嫂子和蓉哥兒媳婦肯定是沒啥問題,老太太見召她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二弟那邊怕是有些困難。」

賈母聞言不高興的道︰「今兒咱們家這麼大的喜事,他能不出面?我不信他不肯給老婆子這個臉面,你親自去請一趟!」

王熙鳳聞言笑道︰「請他吃飯,倒是得去請!老太太真是慣著他!」賈母聞言笑道︰「你要是能給我掙個伯爺回來,也請你!」

王熙鳳聞言大笑道︰「可別盼著我了!我都還要盼著璉兒呢!」賈璉聞言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接話,他能掙來個屁!

于是王熙鳳便笑著去了,眾人繼續說笑,誰知沒過一會兒王熙鳳居然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賈母就有些不高興了,于是便道︰「他如今這麼大的譜?連老婆子都請不來啦!」

王熙鳳尷尬的笑了笑,隨後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黛玉,她以為賈璟是因為黛玉在宮中被訓斥了才會如此,但是卻不能這麼說,不然今兒就真的出大事了!黛玉以後還活不活?

于是王熙鳳只能編了個謊話道︰「實在請不來,二弟手底下的人都在那兒呢,說是二弟已經好幾天沒出過天香樓了,說是在外面受了點委屈,回來就把自己鎖在了天香樓。」

眾人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黛玉和寶釵更是臉色微微蒼白,賈母焦急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王熙鳳為難道︰「我親自去看了,隔著好遠都能聞到一股子酒味,二弟別是把自己鎖在天香樓里面喝了這麼多天的酒罷?」

眾人聞言更是驚慌,這得是受了多大的氣才會這樣做?黛玉更是直接垂下淚來,一旁的探春連忙安慰。

賈母嘆口氣痛苦道︰「我這是造了甚麼孽喲!一刻也不消停!為了你們賈家,我真是要把這顆心都熬壞了!」

王夫人在一旁倒是沒怎麼在意,她如今已經進入角色了,覺得自己已經是皇後的生母了,所以難免就有些驕矜的道︰「既然老太太擔憂,不如咱們一起去看看。」

賈母聞言連忙站了起來,急忙道︰「對對對!快去東府!我的孫子喲!你怎麼就這麼命苦!但凡是有個人幫你,也不至于這樣!」

賈璉聞言更是尷尬,連忙便接口出去準備轎子去了,眾人從角門去了寧國府,直奔天香樓。

清風等人此時的精神狀態顯然也不是很好,主要是擔憂賈璟的狀況,所以幾乎所有人都侯在天香樓外。

他們很擔憂賈璟,但是他們誰都不能出手,只能靠賈璟自己挺過來,他們無比希望賈璟此時能精神抖擻地跑出來,繼續像往常那樣對著他們發號施令!

那種斬釘截鐵的自信和威嚴,是他們始終至死不渝的追隨賈璟的原因!但是時間在一天天的失望中度過了。

其實他們也是十分難熬的,失去信仰的人,比任何人都要獲得痛苦,他們現在大概就是這樣,在逐漸消散對賈璟的信心和信仰,如果賈璟走不出來,那麼他們很有可能也會選擇滅亡

即使如此賈母等人趕到的時候他們還是強打著精神問好,賈母等人見天香樓外時時刻刻都守著這麼多人,不免對這些人起了敬意,在這個時候還不拋棄不放棄的忠誠是難得可貴的。

于是賈母也是對他們點點頭,隨後沉著臉看著緊閉的天香樓,沉聲道︰「把門給我打開!」

清風等人來了點精神,他們希望賈母等人的到來能夠激發賈璟的斗志,所以清風連忙雙眼放光的叫人打開了天香樓的門。

一開門就是一股子酒臭味撲鼻而來,甚至燻得黛玉都差點嘔出來,賈母等人退避了一會兒,等著酒味大多散去了這才進了門。

一進門便是昏暗的房間,賈母叫了一聲賈璟,但是無人回應,賈母沉著臉命人打開窗子點上燭火。

王熙鳳連忙帶著人照辦了,隨後眾人便向著二樓走去,顯然賈璟並沒有在一樓。

進了二樓倒是視線好了一點,但是滿地都是東倒西歪的酒壇酒杯之類的東西,簡直無處下腳!

眾人向著欄桿處看去,只見面對著外面,賈璟正靠著個柱子睡得正香,蓬頭亂發隨意散落著遮住了整張臉龐,身上依舊穿著那身月白織金團菊箭袖,只是變得滿是油污,髒亂不堪。

一只腿壓在另外一只腿下面,低著頭靠著柱子,不時的還會發出一兩聲申吟聲來。

眾人看到此時的賈璟皆是有些感慨萬千,黛玉等人暗自垂淚,賈母更是直接心疼的哭了出來道︰「璟兒!你,你何苦這樣自苦啊!」

賈璟似乎感受到了四周有人,于是便申吟了一聲,不過第一件事居然是伸出手去四周找酒,在賈母又叫了一聲之後,賈璟這才反應過來,申吟著抬起頭。

卻仍舊是醉醺醺的,他抬起頭,探春不由得驚呼了一聲,寶釵更是心痛的轉過了頭,只見賈璟原本精光四射的眼楮,此時居然渾濁不堪,完全沒有曾經的一點光彩,看的人心痛!

惜春憋著小嘴,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掙月兌了迎春便撲到了賈璟懷里,抱著賈璟的脖子就是一陣大哭︰「哥哥!你怎麼了?哥哥!」

賈璟恍忽了一下支開了惜春道︰「誰是你哥哥?你誰」待看清惜春癟著小嘴大眼楮含著眼淚看著他的小臉之後,賈璟才笑著兩只手捏著惜春的小臉笑道︰「哦!原來是我妹妹!哈哈!唔!惜春!哥哥親一口!」

說著也不顧惜春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上去酒吧唧了一口,惜春雖然被賈璟的酒臭味燻得不行,但是還是哭著抱著賈璟。

賈璟立馬嚴肅道︰「不準哭!哥哥喜歡看你笑,笑!」惜春憋著眼淚,強忍著露出了個並不好看的假笑臉,賈璟哈哈一笑,抱著惜春就是吧唧一口。

「不要哭,哥哥可就剩你了」

惜春徹底憋不住了,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賈母也是哭著喊了一聲︰「璟兒!」

賈璟這才發現了眾人,笑著抬起頭,松開了惜春,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賈璉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二弟慢點!」

賈璟朦朦朧朧的看著賈璉,隨後傻笑一聲,拍了賈璉肩膀一下道︰「二哥!」

賈璉勉強笑了笑,賈璟上前抱住賈璉道︰「二哥怎麼這麼不高興啊?說!誰不和你意了?告訴弟弟!弟弟給你出氣!」

賈璉強笑道︰「沒誰沒誰!」賈璟摟著賈璉肩膀靠在他肩上道︰「二哥,我記得,我記得珠大哥在的時候,咱們哥兒仨,去拜見我先生,你們,你們就跟我親哥哥一樣!」

賈璉沉默著點了點頭,賈璟癟著嘴哽咽道︰「可是,怎麼就剩我自己了?」賈璉頓時鼻子一酸,連忙強忍著道︰「哥哥這不是在呢嗎!二弟保重好身子,往後日子還長呢!」

眾人聞言,更是心酸,難免就想到賈璟煢煢孑立獨門支戶的可憐,李紈想起亡夫更是哭出聲來。

賈璟委屈的點了點頭,隨後迷茫的看著四周,笑著便撲到王熙鳳懷里,王熙鳳連忙架住了他,微微有些臉紅的道︰「璟兒!」

賈璟笑道︰「這麼些年,委屈二嫂了!我們賈家男人沒本事,女兒倒是個個不讓須眉!」

這句話一出,連王熙鳳都有些眼楮發紅的道︰「嗨!二弟說這個干嘛!不都是一家人嗎!」

賈璟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拉過來一旁正在唏噓感嘆的寶玉,寶玉原本還有些懵逼,不過也不敢松手,就只能任由賈璟把他拉到身邊。

聞著賈璟身上的酒臭味,寶玉簡直快吐了出來,還好二哥哥長得還算不錯,寶玉這才勉強的強撐著,但也是屏住呼吸強笑著。

賈璟笑道︰「寶玉也這麼大了啊」寶玉勉強的笑了笑,賈璟拍了拍寶玉的肩膀道︰「大了就該做大人該做的事!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

寶玉沉默著點了點頭,賈璟道︰「你該想想,你父母和老太太對你的寵愛和希望,日後你該如何給幾位老人養老!又該怎麼撐起你自己的家!」

寶玉沉默了,王夫人卻有些不願意,寶玉的未來自然有她來規劃,哪里輪的到賈璟說話?

不過王夫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蹦出來說什麼,她又不是邢夫人,那麼做可就情商太低了!

隨後看向賈母笑著上前握住賈母的手道︰「老祖宗!」賈母心疼的都快哭暈過去了,聞言連忙抓住賈璟的手道︰「璟兒,你可得好好兒的啊!老祖宗可不能沒有你啊!」

賈璟笑著點了點頭道︰「璟兒還得伺候您呢!璟兒給您建了那麼大個園子!我跟您說!比這世上所有的園子都好!建好了,您老就在那養老,保準活到一千歲!」

眾人聞言皆是破涕為笑,賈母連忙道︰「好好好!只要你好好兒的,老祖宗怎麼都好!你有什麼委屈,盡管來找老祖宗啊,咱們都是一家人嘛!」

賈璟腳步蹣跚了一下道︰「我能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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