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
「醫生…想叫您休息一下。」
「坐著休息。」
王懷明滿頭白發，目不轉楮的盯著面前的屏幕。
他就這樣，站在電腦前已經一個小時。
似乎是感覺到了體力不支。
他終于緩緩的坐下。
而目光和手卻從未離開過電腦。
白霧一次次覆蓋呼吸機，而後悄然消散。
一旁的醫生終于看不下去了。
咬著牙道︰「王老，您就回去躺著休息會兒吧，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只要是經常久坐辦公室的人都知道。
保持一個姿勢，在電腦面前連續工作一個小時。
哪怕是個普通人，也會覺得一陣腰酸背痛。
更何況王懷明這已經支離破碎的身體？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緩慢的移動著鼠標。
嘴唇也一直在發抖。
「我不敢…躺。」
「一躺下，就起不來了…」
他的話，讓所有人不禁一震！
就一連一直勸他休息的醫生，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醫生清楚王懷明此時的身體狀況嗎？
或許他知道一些。
但最清楚他身體狀況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他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堅持起來？
為什麼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把腦子里的東西留下來？
因為他感覺到了啊。
感覺到他心髒位置的那顆燈芯，即將熄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樣下去，自己會怎麼樣。
可是那又怎麼樣？
從他睜開雙眼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經決定好了自己人生的終點。
整個病房，陷入了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恍然間。
一道矗立在後方，許久未動的年輕身影，緩緩向前走去。
醫生見狀，皺了皺眉。
立馬就想出聲喝止他。
然而一旁的護士小姐姐即時解釋道︰
「這是王老先生的學生。」
王老先生的學生？
醫生聞言，打量了他一眼。
語氣變的稍微柔和了一些。
陳澤言深吸一口氣，小聲的說道︰「麻煩讓我過去一下，我去幫忙。」
此話一出，周圍好幾個人頓時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醫生搖了搖頭，道︰「你的老師正在做一件大事，你現在過去，只會打擾他，咱們就站在邊上看著吧。」
能成為王懷明的學生，被他認可。
他承認這個年輕人或許有著某些過人之處。
可他實在是太年輕了！
王懷明參與的研究，別說你一個年輕人去幫忙了。
就連看懂，估計都會很難吧？
然而，被質疑的陳澤言。
卻沒有絲毫想打人臉的沖動。
此刻的他，只想握住那根即將燃盡的蠟燭。
用那最後一絲光亮，點燃自己！
……
他毅然決然的向前走去。
醫生本來還想說些什麼。
周圍幾個科學院的院士似乎想到了什麼。
立馬阻止了醫生。
陳澤言緩步走向前，來到王懷明身邊。
即使是渾濁的眼神中，卻依舊泛著光。
陳澤言伸手，輕輕放在了那只粗糙的手背上。
王懷明略微一頓，終于將目光從電腦前移開。
落在了陳澤言的臉上。
陳澤言露出一個微笑，輕聲說道︰
「老師，你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給我。」
剩下的，交給我…
這句話回蕩在整個房間。
讓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這得要有多大的魄力和勇氣，才能夠讓他面對王老。
說出︰‘剩下的交給我’這種話？
而且，他真的有這能力？
王懷明大口的喘息著。
目光在陳澤言的臉上停留了許久許久。
終于，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雖然這個笑容，只不過是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十分小的弧度。
但每一個人都清楚的注意到了。
王懷明將右手的掌心翻了過來。
握住陳澤言的手，一字一字的道︰
「交…給…你…了。」
……
一群醫生和護士扶著王懷明，回到病床。
剛剛躺下，他的眼楮便緩緩合攏。
整個人再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昏迷。
看了一眼各項檢測儀上的數據，醫生才稍微松了口氣。
「還好，情況沒有想象中的糟糕。」
不過要是再讓他持續工作一段時間。
可能就不好說了。
親眼看著王懷明躺下。
陳澤言來到電腦前坐下。
旁邊的幾名院士皆是面面相覷。
完全搞不懂這個青年要做些什麼。
一開始，還有人擔心。
這電腦里的東西，可都是國家級別的機密內容。
真的能給一個不知身分的年輕人看嗎？
可當王懷明說出‘交給你了’這句話之後。
他們心中最後的一絲疑慮，也全部都被打散。
此刻，他們只是很好奇。
他究竟要怎麼做。
「呼。」
陳澤言深吸一口氣，開始瀏覽器電腦里面的內容。
瀏覽的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幾乎一個屏幕的內容，只花了不到一秒，就被他再次翻頁。
比之傳說中的一目十行，都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腦智力解鎖20%！】
【當前智力︰212（絕世天才）】
就在他的目光和大腦飛速運轉時。
系統忽然發出一則提示。
大腦智力解鎖20%…
自從穿越，他能看見自己的屬性面板時。
他就已經在好奇了。
按照系統的評分，一個普通人的智力大概在80左右。
吳琴琴那種學霸級別的人，智力則在95左右。
科學院院士，世界頂級科學家們的智力，基本都在100~120左右。
而他的智力為1000+。
可是，日常生活中，他卻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大腦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按道理來說，比世界頂尖科學家的智力高十倍。
這種差距，應該很明顯才對。
不過那時，他並沒有在意過這一點。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
原來他的大腦一直都被限制了。
不過想想也是。
這麼高的智力，已經遠非一個普通人大腦所能承受的了。
系統的限制，說不定是在保護他。
而此時，他的大腦限制被解鎖20%，智力提高到了212。
頃刻間，陳澤言感到自己的視線變得更加清晰了。
原本的大腦，仿佛攜帶著數萬斤的負重。
在這一刻，負重全部清除！
大腦中原本數以億計，被堵塞的道路，全部疏通！
他手上的動作變得更快了。
不到十分鐘，便瀏覽完了電腦上所有相關資料。
一旁的院士門看的一臉懵逼。
「他…這是在干嘛？」
「額，好像是在看前面的資料和數據……」
「放你丫的屁！你看數據的時候，是這麼看的？」
「那你說他這是在干嘛？」
「嗯……難道真的存在量子閱讀？」
「……」
張成華全程默不作聲。
眯著眼楮，打量著這個少年。
他知道，大半年以前。
有一個人，忽然之間給科學院寄了一篇關于光刻機的日志。
從那以後，國內光刻機自主研發領域的進度。
便被王懷明一個人，推進了十多年。
而那個人的身份，也被院長加密到了最高等級。
除了院長、王懷明，以及極少數的幾個人以外。
都不知道那個神秘人的身份。
但是此時此刻，他大概猜到了。
這個少年，就是那個神秘人！
……
將資料盡數裝入自己的大腦。
陳澤言立馬開始閉眼整合。
不過三分鐘，他再一次睜眼。
心中不禁有些驚嘆。
「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憑借我給的那一篇日志，就能做到這種程度，不愧是華國最頂尖的科學家們啊……」
光刻機的研發難度，其實從研發光刻機的歷史進程，就能看的出來。
全世界能夠自主研發光刻機的國家，僅僅只有三個。
能夠自主研發高端光刻機的國家，只有兩個。
就連一向自詡為世界霸主的米國。
也無法獨自研發出一台光刻機。
他的手指開始快速在鍵盤上不斷敲擊。
速度快到險些出現了手指的殘影。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個小時…
五個小時…
外面的天色逐漸變暗。
一縷縷夜間的涼風，透過窗戶，吹散著屋中彌漫的藥味。
所有科學院的院士，一刻都沒有離開。
得知消息後的李偉國院長，也來到了醫院。
當他看見坐在電腦面前的陳澤言時。
立刻就下令，封鎖的整間醫院和病房的大門。
哪怕這里是根本不可能有人闖進來的軍區醫院。
一直到深夜一點。
擺在陳澤言旁邊的飯菜已經不知道涼了多少次。
陳澤言終于伸了個懶腰。
但一想到背後的王老還在睡覺。
他又立馬把手放了下來。
一回過頭，沒有看見病床上的王懷明。
反倒看見一大群陌生人正圍在他的身後。
「額…你們……」
李偉國走上前來，向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華國科學院的院長李偉國。」
「院長？」陳澤言連忙與他握手，轉而看了一眼病床，問道︰「王老師他人呢？」
李偉國回道︰「王院士已經轉移到其他病房，目前情況已經徹底穩定下來了。」
「我可是听說了，今天多虧了你，否則最後還不知道王院士會怎麼樣呢。」
陳澤言搖了搖頭︰「根王老比，我只不過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偉國看了一眼旁邊的電腦，猶豫了幾秒。
問道︰「你剛才，是在…」
「幫王老把剩下的一點工作給做完了。」陳澤言回道。
剩下的工作？
做完了？！
李偉國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王懷明的‘工作’是什麼，在場的人都很清楚。
「也就是說……」李偉國嘴唇微微顫抖。
陳澤言忽然問道︰「現在全世界能自主研發光刻機的國家有幾個來著？」
一個院士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三個啊。」
陳澤言咧嘴一笑︰「從現在開始，是四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