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黑船偷渡。
有人鋌而走險，有人春秋大夢。
張恆本想賺點外快，卻沒想到天大的麻煩，已經悄悄的找上了門。
原本，他正在搬運黑貨。
雖然心中好奇，但在旁人的告戒下，也不敢繼續節外生枝。
直到……一個破損的木箱出現。
這個木箱放在貨船深處，同樣是用黑布包裹起來，與之前的箱子並無區別。
但可能是因為貨船晃動，再加上里面的東西踫撞，所以出現了些破損。
這原本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畢竟無論如何也怪不到他們身上。
不過，因為箱子的破損，里面的一件物品露出了頭來。
只一眼，就叫張恆童孔急縮。
「這是……一把刀？」
頓時，他有些不可置信。
沒錯，從箱子里露出的東西，正是一把冒著寒光的利刃。
上面的鋒芒，直叫人心驚膽戰。
與此同時，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現在張恆的腦海之中。
「不，不可能的。」
他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如果事實真如他所料，那今晚很可能就是他生命的終點。
接著，張恆不信邪的朝著箱子內部看去，他一定要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嚇一跳。
在這個箱子里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兵刃，各式各樣的全部都有。
「完了，真的完了。」
張恆雙目無神，口中喃喃自語。
他怎麼也沒想到，人生中搬的第一趟黑貨，竟然就惹上了天大的麻煩。
如果這個箱子里全是兵器，那其他的箱子里面，很可能也是一樣的東西。
私藏大量兵器，本就是大罪重罪。
更別提，如今是在天子腳下。
很顯然，這批兵器不可能用作正途，不然也不可能連夜偷渡而來。
無論兵器的用途是什麼，只要是被官府查獲，那謀反的罪名足以定論。
到時候，這艘貨船的人自然會沒命，可他們這些工人也同樣難逃一死。
謀反，自古以來就是誅九族的大。罪，更別提他們還算得上是「幫凶」。
想到這里，張恆頓時手腳冰涼，背上也已經爬滿了冷汗。
此時，他心中充滿了後悔。
當勞工雖然是累了點，但起碼還能吃的上飯，可卷入這種事情里面，以後或許就只能吃香火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張恆聲音堅定，腦海中快速思考。
他不想死，他還想繼續活下去。
現在，貨物已經搬了，也就是說罪已經犯下了，去找官府投桉顯然不行。
若是踫到正直點的官員還好，若是踫到昏庸的官員，那就是妥妥的功績上門。
這樣做風險太大，並不可取。
要不逃跑，直接離開長安？
這個辦法倒是可以，畢竟在這件事情當中，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所以，官府應該不會大費周章。
可突然，張恆又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更加難看。
既然，這些黑衣人敢走私兵刃，那顯然都是些不尊律法的狂徒。
這樣的人，會在事後放他們走嗎？
答桉很顯然……並不會。
畢竟，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如果他是這群人，為了防止走漏風聲，肯定會把前來的工人全部殺死。
要知道，這個碼頭極其隱蔽，而且他們又是趁著深夜前來。
就算全部被殺，在短時間之內，恐怕也沒有人會知道。
想到這里，張恆的心沉入谷底。
這是一個死局……破不了了。
「愣著干嘛，還不快搬！」
這時，李見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好的，馬上搬。」
接著，張恆不動聲色的將兵器塞回箱子里，同時又用黑布重新纏繞起來。
想了想，他決定將事情瞞下來。
畢竟人多口雜，容易橫生變故。
如果有人說漏嘴，或者露出奇怪的表情，很容易就讓黑衣人察覺到不對。
到時候，不過頃刻之間，他們這些人就得全部葬身此地。
隨著貨物越來越少，張恆的心也越來越緊張，甚至渾身都開始有些顫抖。
面對死亡，沒有人能不怕。
「你這是怎麼了？」
見狀，李見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事。」
張恆臉色擠出一絲笑容︰「老毛病犯了，可能是因為深夜受涼。」
「那你自己注意點。」
「好的，李哥。」
又過半晌，貨物終于全部搬完。
雖然很累，但所有的工人都面露笑容，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之色。
做完這一趟，接下來很長時間，他們都不需要再為生計發愁了。
在場的人中，只有張恆魂不守舍，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李見走到黑衣人面前，然後笑著說道︰「這位大人，你看我們的工錢是不是……」
聞言，黑衣人同樣笑著回答。
「工錢？少不了的。」
雖然是在笑，但張恆還是從黑衣人的語氣中，听到了某種不一樣的意味。
他已經決定了，一旦發生事情，就立刻跳到海里逃跑。
作為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南方人，對于自己的水性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如果說，今晚他能活下來的話。
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為他的水性，以及後天養成的憋氣功夫。
就在愣神之際，事情已經發生了。
「鏘鏘鏘鏘∼」
一陣整齊的出鞘聲響起，所有的工人已經被黑衣人團團圍在中間。
「大人，你們這是？」
見此情景，李見即便是再貪財，也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殺人滅口！」
為首的黑衣人簡言駭意，絲毫沒有把這些工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為什麼？」
李見十分不解，大聲辯解道︰「我們並沒有違反規矩，也沒有做任何其他事情。」
「貨物的來源，各位的身份，以及東西的用途，我們也都並不清楚。」
听到這話，黑衣人點了點頭。
「你很守規矩，不過可惜的是，我們並不是守規矩的人。」
「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隨著一聲令下，屠刀直接揮動。
頓時，幾名工人倒在血泊之中。
剩下的人不願坐以待斃，紛紛打算動手抵抗，李見更是大聲喊道︰
「不要怕兄弟們，我們人也不少，直接跟這群狗娘養的拼了！」
話音剛落，他的頭已然飛起。
鮮血噴涌而出，那顆頭顱之上，還遺留著憤怒的表情。
眼前的場景，徹底將張恆嚇傻。
這是他首次體會到世界的殘酷，也是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