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外，鹽澤上。
此時，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早已死去的韓非，現在就出現在袁天罡身後。
雖然渾身傷痕累累，但毫無疑問眼前的他還是個活人。
「怎麼可能？！」
袁天罡滿臉不可置信，隨後連忙查看自己手中的尸體。
恍惚間，他手中血淋淋的尸體，竟然開始逐漸虛幻，直至最終煙消雲散。
「幻，幻術？！」
袁天罡活了這麼多年，以他的見識自然能明白眼前的狀況。
不過也正是如此，才會讓他感到震驚以及不可思議。
在他的印象中，幻術這種東西根本上不了台面，也就跟江湖雜耍差不多。
即便是練到了極高的境界，踫上心智堅定或者修為高超的人同樣無用。
袁天罡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深陷其中，甚至連虛幻與真實都分不清。
「你猜的沒錯，的確是幻術。」
韓非笑著說道︰「從剛剛最後一擊開始，你的所見所聞都是假的。」
「怎麼可能？！」
袁天罡還是不願相信，憑他的心智與修為，怎麼可能會毫無察覺？
「正常情況下確實不可能，但是你可不要忘了，當時的你……可不是全盛時期的你。」
「再者，你為了能夠一擊必殺，已經將長生神藥的生機全部加持，那個時候的你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韓非配配而談，即便他如今已經深受重傷，但眼中的笑意卻絲毫沒有隱藏。
當時，袁天罡的招式突然威力暴增，隱隱已經突破了超凡的界限。
察覺到不對的他，在急中生智之下，立馬使用了神通——虛實照應。
袁天罡本就傷勢重重，精神疲憊，又為了追求最後一擊的威力，將長生神藥剩余的力量全部加持。
所以，他對上這招真假難辨，詭異莫名的幻術神通，根本沒有絲毫抵抗力。
中了幻術的袁天罡，認為自己殺掉了韓非，也認為自己打破了天命。
但從頭到尾，全都是假的。
他以為他贏了，但實則已經輸了。
此戰……韓非才是贏家！
「原來如此。」
听完他的解釋，袁天罡恍然大悟。
毫無疑問，他輸了，輸的很徹底，輸得再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他沒有怨恨，沒有痛苦，也不存在將死之人的絕望。
他有的只是淡淡的遺憾，以及眼中頻繁閃過的莫名光芒。
「現在，你要殺了我嗎？」
袁天罡輕描淡寫的說道，好像眼前的事情跟他完全沒有關系。
出乎意料的是，韓非卻搖了搖頭。
「我本來是這麼想的，但你現在生機已經消散，精神也遭受了重創，已經活不過今日了。」
「再者，我也沒能力殺你了……」
此戰雖然是韓非贏了，但嚴重的傷勢已經讓他沒法繼續動手。
現在的他，走路都十分困難，就更別提什麼動手殺人了。
「這樣嗎？」袁天罡喃喃自語。
在這一刻，塵封已久的記憶開始滾動，他的思緒飄回了很多年以前。
一名出塵俊俏的年輕道士，認真的對他說道︰「天罡，根據卦象顯示，你所謂的謀劃，最終都只會是徒勞無功。」
「到底……還是你贏了。」
袁天罡這句話，不知道是對韓非說的，還是對多年前的某位摯友說的。
隨後，他目光幽幽地盯著韓非︰
「你真的很厲害，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韓非問道。
「只不過……本帥從來都不需要憐憫！」說完，袁天罡朝著長安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緊接著，他轟然倒地，生機全無。
一代曠古爍今的絕世奇才，最終葬身在這埋葬龍泉之處。
不良帥袁天罡……死！
見狀，韓非拱手躬身道︰「恭送大帥，望大帥一路走好。」
雖然雙方是生死大敵，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敬佩之意。
袁天罡做的事，或許沒有辦法認可，但他的為人，還是十分值得敬佩的。
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目標，他能為之奮斗無數年，並始終保持著最初的純粹。
這樣的人……是可敬的。
此時，眾人方才如夢初醒。
震驚，反轉，害怕，痛苦，一天之內他們經歷的太多太多。
對于他們來說，如果把今天比作一本書，那肯定是一本驚悚故事。
接連的刺激，讓眾人幾欲麻木。
不過，最終結果還算滿意。
其實相比于袁天罡，大部分人還是更希望韓非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畢竟袁天罡的心氣太大了，誰也想不到他會做出什麼事情。
未知……就意味著危險。
反觀韓非，雖然他武藝高絕，名聲響亮，但是從來不左右天下大勢。
練練劍，習習武，到處挑戰各派高手，這些事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恐慌。
「韓少俠厲害，劍聖當之無愧！」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開了眾人的話匣子，最後便紛紛開始贊揚起來。
「今日之戰，韓少俠劍法通神，來日必定成就一段佳話。」
「說的沒錯，韓少俠的修為，恐怕已經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
「是極，是極，真叫我等羨慕。」
「韓少俠天下無雙！」
這些人或是真心，或是恭維，又或者只是為了混個臉熟。
但是毫無疑問，他們都對韓非充滿了敬畏，以及不可明說的羨慕。
今日過後……韓非之名必將蓋壓天下，他已經站到了大唐武道的最巔峰。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歡呼聲此起彼伏，眾人都十分興奮，好像當事人就是自己。
也不怪他們這麼高興，畢竟此戰他們也算親眼見證，出去吹噓也是倍有面子。
但是，天下第一，實至名歸！
所有人都是一臉喜態，只有旁邊的李星雲有不同的神色。
對于袁天罡的死，他的心情十分復雜，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一方面，他徹底自由了，不需要再為爭霸天下而煩惱。
這點，讓李星雲十分開心。
另一方面，袁天罡雖然逼迫于他，但從小到大的照顧可不是假的。
袁天罡傳授了他武功，教了他諸多知識，多年來也一直護他周全。
就這麼死了，說不悲傷那是假的。
可如今已成定局，就只剩感嘆了。
最後，眾人陸續離開，鹽澤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寧靜。
只有這龜裂的大地，以及新堆起來的墳墓，訴說著這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龍泉之事，徹底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