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成古之辦公室的江河，破天荒的沒有被廠里安排工作。
原因倒也簡單，避風頭唄。
再者他還有一部《秋菊打官司》需要去威尼斯電影節參展呢。
這次他也算想明白了，茲要秋菊打官司得獎了。
直接就特麼賣掉，不然像《霸王別姬》資金回籠太慢。
有這時間，多買特麼一手可口可樂股票，都掙回來了。
辦公室。
只有陳昌雲一人在，江河敲了敲門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陳昌雲抬了抬眼皮，看他一眼默不作聲。
他受批評不是什麼秘密的事兒。
「陳制片，咱們聊聊。」
「你想聊什麼？」瞧著江河已經關上的辦公室門。陳昌雲放下手中的報紙。
「星火傳媒影視部正在招兵買馬，他們托我來問問你有沒有換個工作環境的意向？」
「沒有！」
「……」
活該你特麼一輩子受窮！
臉上掛滿笑容，心里卻是對這老頭一頓狂罵。
要不是瞧這老頭在制片人一途上干的不錯，他才不特麼問他呢。
口袋里的bp機突然響了，江河從口袋里拿出bp機一瞧。
樂了！
這局子有點意思啊，京城電視藝術中心、姜聞劉小慶、王碩。
好家伙，京圈兒這幫人算是快齊了。
毫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江河給鄭小龍撥了回去。
「喂，鄭主任，我是江河。」
「怎麼著，听說被批評了？」
江河笑道︰「鄭主任真不愧是領導，這才沒多會功夫，沒想到連你都知道了。」
「看樣子這批評不算深刻啊，不然我還真就不信你能笑的出來。晚上你家狀元樓，咱們聚一下。」
這是有事啊！
他倒也沒拒絕，直接點頭應下。
晚上，狀元樓。
京城電視藝術中心，來了三個人，鄭小龍、王碩、趙寶鋼。
再加上其他幾人足足坐了一桌。
「夠齊的啊！」這是江河進屋的第一句話。
鄭小龍請他就座，兩句寒暄完，姜聞立馬就接上︰「江先生，我閉關了一個月，劇本已經寫的差不離了。寫劇本的時候已經簡單估算了一下，您看這資金」
「還是先瞧瞧劇本吧，劇本帶了吧？」江河沒接口提錢的事。
雖然他所謂的看劇本也只是做樣子，那也得把樣子做出來。
否則你特麼啥都不看直接就投資，人家不得拿你當大頭啊。
劇本一上手，江河裝模作樣的翻了兩頁直接就特麼麻了。
凡人不懂！
能看懂的，都特麼神仙。
這踏馬妥妥就是火柴人打架。
哪怕江河這個看過《陽光燦爛的日子》電影的人，連蒙帶猜都特麼看不懂。
說道這里老話重提一把，前文中說過老謀子的分鏡劇本不如馮褲子，但這真是實情。
你攝影出身的，憑什麼分鏡能比得上美工出身的？
不信你看《1942》，畫的趕上油畫了。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姜老師大才！行文順暢，分鏡劇本不拘一格，堪稱導演屆的一股清流。」
姜聞眼眸大亮，江河懂我啊！
本來沒把這當回事的王碩，听的好奇不已。
「姜聞還有這兩下子？沒听說過啊！」
伸手拿走江河手中的劇本，低頭一瞧，火柴人掐架看的他頭都大了。
「真特麼損！」
其他人也好奇，把劇本傳了一圈，最後鄭小龍總結︰「大體還是很不錯的，故事有深度，非常人不能看懂。」
「鄭主任，你看懂了沒？」
「呃差點！」
好嘛，這可給姜聞臊的不輕。
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王碩瞧不過眼，「你們損不損啊，差就差了點唄，我瞧著內內人挺可愛的，我要是有錢，我就投一手。」
江河繃不住了，直接笑出了聲。
其他人也都咧嘴笑，實在忍不住了。
不想讓姜聞太尷尬，江河笑了兩聲，轉移話題道︰「去年你不是出了四卷一套的文集，今年不是又整了個《海馬歌舞廳》麼。」
「花沒了。」
馮褲子搭腔兒說︰「前些日子朔爺家門口有個磨菜刀的，直接給人三萬塊錢，讓他換個地方。」
江河驚為天人，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
有一說一，眼前這人嘴碎，也愛裝比，但有些事上他辦的就非常有意思了。
比如馮褲子剛剛所說，很多人都干不出來這種事。
王碩催促︰「你倆趕緊談你們的事，接下來還有不少事呢。」
合著這次都是帶著目的過來的呀！
那就談談唄。
「姜老師，你說說這個電影預算大概要多少？」
「四百萬，絕對夠了。」
江河默不作聲，這話是放屁啊。
姜聞是什麼人，那是一個有才氣篤信臨場發揮，特別注重捕捉現場的即興靈感的人。
原本《陽光燦爛的日子》影片素材總共拍了25萬英尺，創下了華夏導演耗片比最高的記錄。
片中米蘭家里掛著的那一張泳衣照片。
他足足用了4本膠片來拍，等于一共拍了23040張照片，再從中精選出一張，耗片比高達23040︰1！
所以他說400萬預算，這就是完全扯犢子啊。
劉小慶見江河不說話，以為他覺得預算高了，立馬敲邊鼓︰「我也能出一部分，還能找朋友出一些，你不用擔心風險。」
輕輕搖了搖頭，江河直說︰「如果你確定400萬預算，那我可以立馬答應你，並簽訂合同。
但一碼歸一碼，你的分鏡劇本我看了，說實話沒看懂。我想你現在自己都只是有一個故事大概得輪廓，實拍過程中再修正，但拍電影的過程中尤其是追求完美的導演，這種拍攝方式是最耗費膠片的。
如果你在拍攝過程中超出預算，那怎麼說？」
江河全資，那分成肯定跟姜聞就沒啥關系了。
別說導演分成的事，一個新人導演真沒資格談條件。
這也就是江河不想坑他，要是想坑他直接簽約，到時候愛特麼咋拍咋拍，超出預算就走合同約定。
不過這樣有些做損，說不準會得罪一大票人。
怕不至于，只是沒必要。
姜聞低頭琢磨半天，抬起頭死盯著江河的神色變化︰「六百萬！有六百萬絕對足夠了。超過這些錢，我自籌資金，且不用票房分成。」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姜聞要廢了，一個照面直接被玩壞。
「可以。」江河答應的毫不猶豫。
鄭小龍幾人咂咂嘴，狗大戶有時候確實招人恨。
他們去年拍那部《大撒把》，120萬的投資，還特麼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的呢。
姜猴兒激情迸發，拿出畫著各種火柴人的劇本道︰「我寫的差不多了，只需要簡單修改修改。
前期籌備得立即開始，攢組、選角、資金，您什麼要求？」
「制片和財務我出人，其他你自己看著辦。」
「顧常衛來攝影沒問題吧？」
「可以！」
「美術李勇新。」
「可以。」
他答應的痛快，姜聞也越說越來勁。「選角方面，我是這麼想的，主角馬小軍最好長得像我，年齡在17－23之間。」
「江河你今年」
「23。」
「我瞧著你長得挺像我小時候的。」
江河黑臉，鄭小龍和趙寶鋼低下頭強忍爆笑的抽動。
馮褲子嘴一張，露出滿嘴的爛牙，沒有樂出聲。
王碩更是看了姜聞好幾次，仿佛這麼多年重新認識他了一樣。
哪怕是他的姘頭也不禁無語，北電數十年第二位外形滿分選手，合著就特麼長成您這樣？
「我現在反悔還來的及嗎？」
「我剛剛就開個玩笑，咱倆也就有那麼一點像罷了。」
⺪，猴兒不知臉長？
真特麼不應該跟他摻和，自找沒趣。
劉憶苦、米蘭、于北蓓，三個人姜聞紛紛說出自己的要求。
「米蘭、于北蓓，誰是你姓啟蒙對象？」
一肚子話的姜聞突然憋住，眨巴眨巴，「呃，米蘭的原型遠在天邊。」
真特麼不要個批臉啊，也難怪管不得能把劉小慶吃的死死的。
別覺得這話姜聞說不出來，曾經讓人拿刀逼著寫自白信，最後都能加一句︰但是，我愛她。的主兒，說出啥來江河都不意外。
除了才情肯定得有甜言蜜語，再不就是身體好了
「還有麼？」
「找好演員，我聯系一部隊大院。對他們進行了封閉式的「腌制」訓練，，讓這幫演員穿上軍裝，住進營房，切斷了一切的對外聯系，每天讀誦毛爺爺語錄、詩詞，听紅色歌曲。」
「三天內，我給你找幾個演員，你先瞧著。」
「呃，成！」
吹牛比吧，三天？
您的多糊弄啊，三天就能找出我想要的演員來？
「劇本明天記得給我一份，現在監管的挺嚴，先去讓領導瞧瞧，別最後搞出什麼問題。」
談到這，跟姜聞之間的事情就差不多了。
他們這談完，桌上的菜都快涼了，總算是騰出空來動了兩下筷子。
一杯酒下肚，鄭小龍主動開口︰「我感覺風向有點不對，昨兒我看了本《浦江文學》，文學屆一幫人罵人。
一幫子教授，想要拿王碩和張毅謀開刀，說現在社會出現了精神危機，說你們的作品灰暗消極，反映的全是信仰破碎，人文萎縮。
江河你也在被批評之列，不過聲音很小。」
嘁！
江河不屑置辯，再過幾個月到了年跟前，田狀狀就會跳出來給他擋傷害。
他才不怕呢，大運動背景他只有一小段。
人家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