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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慕在家里住了兩天,收拾東西的時候也都當著雷東川的面,光明正大打包了行李。

雷東川嘴上說他去的時間太長,但是給他裝東西的時候忍不住又多帶一點,問道︰「你跟家里打電話說了沒?我媽之前和董姨還商量,說九月初過來看你,別到時候撲個空。」他聲音略高了一點,帶了幾分刻意,「別讓我幫你啊,我可說不清楚,你們集訓隊一天天的理由那麼多——」

白子慕捏他嘴,不讓他把剩下的牢騷說完,氣得雷東川眉頭都挑高了些。

白子慕︰「哥,都說了是最後一次出差呀。」

「你那是最後一次嗎,剛才還說是‘今年最後一回’,要不你現在就給我寫字據,咱們寫清楚了,以後也別跑那麼遠。」

「那我可說不準,不過以後我想去學校工作,有寒暑假,到時候寒暑假保證不跑那麼遠。」

雷東川听到這個擰眉道︰「你畢業不跟我一塊管公司?」

白子慕奇怪道︰「我也要去公司上班嗎,不了吧,我覺得你這方面比我厲害多了,每天要面對那麼多人,想想就頭疼。」

雷東川︰「那學校人就少了?」

白子慕︰「學校不一樣啊,我大部分時間做科研,偶爾去上課,就算講課也只是自己說話,不用對著每個人都安排任務。」

「……」

雷東川說不過他,白子慕一雙眼楮抬高了看他,眼神清澈得能把他心里那一點想法都照出來。

他就是舍不得跟他分開。

舍不得讓家里的小朋友離開自己半步。

但再不舍,也只是發發牢騷,嘴上逞強一下,沒幾分鐘就心軟得一塌糊涂,已經開始想以後寒暑假他們去哪里旅行度假的事了。

白子慕去給家里人打電話,在客廳低聲說著什麼,通話的時候脾氣也很好,時不時會笑起來。

雷東川把他背包收拾好,放在一旁,又拿了一件外套搭在上面。

听說這次是去青海,那邊氣候和京城不同,早晚要更冷一些,帶上件厚外套正好。

白子慕跟家里打完電話,過來看他,看了一眼那個背包之後對他道︰「哦對了,哥,我也給你買了一個,跟我這個一樣的。」

他拿出來之後,雷東川臉上表情緩和許多,兩件都是登山包,牛津布材質,防水又結實,顏色款式都是一模一樣的。

雷東川對待自己的那個登山包十分愛惜,看了看就收起來,打算等以後兩個人一塊出門的時候再用。

白子慕一直看他,等他收好才笑道︰「真應該讓雷媽媽過來看看。」

雷東川︰「看什麼?」

「看你愛惜書包了唄,哥,你以前用壞了好多書包啊,每天放學都用手甩著書包跑回家,有回鉛筆盒都飛出去了。」

「……提以前干嗎,好漢不提當年勇啊!」

雷東川揉了揉鼻尖,他跟白子慕在一塊之後,唯一的缺點就是自己以前的事兒對方都知道,畢竟他們從小到大都沒分開過。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他弟也是追在他身後長大的,什麼樣子他都瞧見過。

白子慕還想跟他說話,但是手機又響了,這次接起來听了許久,還因為信號不好去了陽台那邊,說話也沒有跟家里人那樣輕松,听的多,說的少。

雷東川只當是學校里的教授找他,但是等白子慕回來之後,才知道是十一局的人。

雷東川問道︰「十一局的人找你做什麼?」

白子慕拿著手機把玩一下,垂眼道︰「沒有,是我找他們幫忙查了點事。」

「查什麼?」

「哥,你還記得前一陣子羅加慶一直到學校里找爺爺嗎?他還托人遞了好幾回名片過來,想來工作室拜訪,求爺爺幫忙辦事,我要出去挺長時間時間,實在不放心爺爺那邊,就請那邊幫忙查了查。」白子慕沒提自己當初和十一局的協議,只是告訴了雷東川「集訓組」和上面有些關系,對他道︰「羅家有個金緣珠寶行,生意上遇到了一些困難,欠了一大筆錢急需周轉……」

雷東川擰眉︰「他們想找賀爺爺借錢?」

白子慕搖頭道︰「那筆錢款太大,已經超出能借用的範圍,他們想讓爺爺替他們打造金器,我覺得這里有些古怪。」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說出疑問,「爺爺打的金器價格很高是沒錯,但是跟金緣珠寶行欠下的那筆錢還差很多,不足以周轉過來,羅加慶一再糾纏到底是為了什麼?」

雷東川一直在外面,也跟隨兩邊家人去過一些場合,略想了一下試探道︰「或許是想送去抵押或者上拍賣會,這些我替你查,你放心去忙你的事,家里別擔心。」

白子慕只能點頭︰「好吧,哥,有什麼事你別自己去做,等我回來咱們商量著辦。」

「好。」

*

與此同時。

羅家。

羅加慶在京城幾次求見賀大師,最後即便見到一面,也被狼狽趕出,什麼都沒能說成,他家里電話催得頻繁,實在沒有辦法遮掩,只能回來說明了情況。

羅家所住的花園別墅佔地頗大,從外到內裝修奢華,牆壁上也是金粉描繪,略顯浮夸,大廳吊了巨大水晶吊燈,在燈光下細看,能看出有些地方的金粉雕飾已有斑駁月兌落痕跡。

羅加慶站在大廳內,不敢抬頭去看前面紅木沙發上坐著的老人。

羅德耀已到了古稀之年,滿頭銀發,干癟多皺的面孔,和他身上的華服很不相稱,只一雙眼楮直勾勾盯著前面站著的孫兒,聲音帶了嚴厲︰「賀延春當真這麼說的?」

羅加慶囁嚅道︰「是,爺爺,他說要歸還一個什麼金佛,如果真在您那里的話,不如還給他,反正也不值什麼,這麼多年我都沒听說過這東西……」

羅德耀拿起手中茶盞砸向他,「 」地一聲碎在羅加慶腳邊,羅加慶立刻噤聲,低頭不敢多言。

羅德耀閉了閉眼,對他道︰「你出去這麼一趟,錢花費了不少,事沒辦成一件……真是個廢物,滾下去吧,別在我這兒礙眼!」

羅加慶很懼怕祖父,應了一聲連忙走了。

大廳里其他人還在。

羅德耀看向右側,嗤笑道︰「你還傻站著干什麼,等著瞧我笑話?你也滾!」

右側站在博古架一旁的人略微走出來半步,是個清瘦的中年男人,正是羅喬生,他點頭應是,很快也走出了豪宅。

身邊再沒有其他人,羅德耀一直強撐著的氣勢也弱了大半,他塌下肩膀一下看起來蒼老了許多,比他實際年齡還要更衰弱。

羅加慶帶回來的話,他听得清楚。

他心里也明白,這是賀大師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拿出金佛,以此證明賀大師當年的青白。

若是如此,或許還有幾分舊日恩情可言。

但是羅德耀沒有絲毫猶豫,就否決了這個選擇。

那尊金佛像是擁有不可言說的魔力,當初是他冒死護住了金佛,也是他獨自擁有了金佛幾十年的光景,即便是落到如今這般的危機,他也沒有想過要拿出那尊金佛。

他的貪婪再一次佔了上風。

又或者,他不敢。

怕當年的事暴露在世人面前,怕自己做了那樣的惡,無法洗清。

事到如今,羅德耀已經不敢、也不能承認了。

紅木沙發上的老人臉上肌肉抽動幾下,他握著手里的拐杖,力氣大到手指關節泛白,在心里做了一次殊死搏斗,最終還是拿起了手邊的電話,只是在撥號的時候,猶豫片刻,還是改了撥出去的號碼,把聯絡人改為羅加慶。

羅加慶剛被罵了一通趕走,再次回來的時候還有些茫然。

羅德耀依舊坐在那里,問他道︰「你是一個人回來的嗎?可跟你父母說了?」

羅加慶搖頭,小聲道︰「沒,您不是在電話里說,讓我一個人悄悄回來嗎,我爸剛才確實問我了,我說是之前和寶華銀樓的一點事沒說清楚,您喊我回來再問問。」

羅德耀點點頭,起身道︰「做得不錯,你跟我來。」大風小說

羅加慶跟上他,他從小被祖父和母親管得嚴格,也算不上多親近,更確切的說應該是膽怯,他在外頭脾氣暴躁除了本身性格如此,一多半也是因為家庭環境的關系。只是他在長輩面前裝得很好,沒有表露出來過,這次也是如此。

羅德耀帶他去了地下室,打開了一處暗室,開了保險箱。

羅加慶一直听說家里有這樣一個保險箱,但是從沒見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將近一人高的保險箱瓖嵌在牆壁內,看起來十分厚重,祖父輸入密碼的時候他故意低頭,但眼楮卻忍不住瞟了一眼,看到老人抬高的手,遮擋了大半,只能看到隱約動作。

他心里正在可惜,就看到老人已經打開了保險箱,彎腰拿出了一件被紅綢覆蓋的物品,大約有小臂長短,隱約瞧著是一件金器。

羅加慶心想,原來家中真的有一尊金佛。

羅德耀沒有把紅綢揭開,按照原樣封好,雙手捧著放到了一個黑色皮箱里,鎖好交到他手中,叮囑道︰「加慶,這東西對我們家極為重要,我原本是想用保險箱里存著的那一點老物件打造一件金器,送去拍賣行,但是現在看來不成了,你幫我把這件金佛帶去西番,到那里之後,自然有人接應……做事小心些,知道麼?」

羅加慶接過來小心提著,但還有些疑惑︰「爺爺,我們既然有金佛,就算不還給賀大師,那我們為什麼不把金佛送去拍賣行啊?我們家以前送了那麼多東西去拍賣行,價格都很高,這金佛肯定比那些更值錢。」

羅德耀微微擰眉,帶了些煩躁道︰「你不懂,交代你的事,去辦就是了。」

羅加慶喏喏應是,不敢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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