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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5 章 第175章

175

福兒對小喜子使了個眼色。

兩人還在里面坐著打啞謎,沒進入正題?

之前那位商城主突然而至,甫一到後竟然也學著當初衛琦來時那樣,先買了碗魚圓,不過他是入了食肆內用的。

衛傅一見是孫老板陪著來的,就讓衛琦清了客,閉了門。

之後衛傅請那老人進了食肆里唯一的雅間,那老人倒也去了,可惜坐下後,兩人先是一陣打太極,再是打啞謎,反正說了半天話,就是沒切入正題。

福兒听著耳朵疼,就沒多留,方才小喜子又去換了遍茶,所以福兒才會詢問他說到哪兒了?

見小喜子眉眼耷拉,福兒就知道離結束還早呢。

此時已經過了用午飯的點兒,不可能一大家子都等著那兩個人,福兒便站起來,叫上了衛琦和寶寶,三人一起進了廚房。

如今的寶寶比剛嫁過來時那會兒,要成熟了許多,只是小臉越發美艷,常人不敢直視。

為了讓她顯得看起來平常點,她自打來後,臉上就涂了一種可以讓膚色變得暗黃的膏子。

沒有那雪似的肌膚襯托,再美的容顏都會相形失色,再配上一身普通人穿的皮襖,哪里還看得出有草原明珠的模樣,反而就像個普通的小媳婦。

比起早先,她現在也能做一些活計了。

幫福兒洗菜,切肉,做得有條不紊。

福兒一邊看著寶寶切肉,一邊道:「再學一陣子,你即使出不了師,但做普通的羹湯,是絕對沒問題了。」

「真的嗎?嫂子?」

「反正喂他是夠了。」

那個他,指的是此時正在灶台後面燒火的衛琦。

對于這話,衛琦不予置評。

總不能拆穿守財奴,說她說的是故意哄他媳婦給她干活的假話。

再說拆穿了,寶寶肯定要頹喪懊惱幾日,他又得哄。不如就讓她高興著,反正他是不會吃她做的吃食。

不是衛琦嘴刁,而是寶寶學了手藝後,自然要做給夫君嘗。

那味道怎麼說?反正衛琦覺得自己沒被毒死,是因為自己體格強壯。

關鍵是寶寶學了手藝,就想親自上手試,于是衛琦三五不時被‘毒’一下,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這邊三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做著飯。

那邊,衛傅和商城主一陣天南海北地聊,從天文地理聊到四書五經,從風俗民情聊到詩詞歌賦。

可終究商千尺已垂垂老矣,精力不足,能聊這麼久,已經是破天荒了。

「將軍好氣魄,好定力,好學識!假以時日……」說著,商千尺笑了兩聲,「不用假以時日了,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啊。」

衛傅心里一驚,心想此人莫非知道自己來歷?

但面上卻是做疑惑不解道:「城主可說的是《說岳全傳》,余化龍出場時所用的七言絕句?」

商千尺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沒點破他。

而是嘆道:「當年我也是江南一才子,可惜生不逢時,無奈從了商……如今行將就死,後繼無人,可悲可嘆!」

衛傅略微沉吟一下道:「商城主怎會後繼無人,您有一子,尚還在世,家族繁茂。」

說著,他又道,「此言非是威脅之語,只望老城主能明白,朝記廷雖對冰城有意,但絕無奪城之想法,只是此地事關重要,牽扯到國之社稷,邊境之安穩,若老城主有意讓自己血脈繼承冰城,也不是不可,只要他們是心向大燕即可。」

听聞此言,商千尺也不知是不是累了,面容更見萎靡。

「我若有意讓他們來,不會避而不見多年,此地終究是個是非之地,常人難以駕馭,他們能做個尋常富家翁,我已心滿意足。

「朝廷的意思,我已明白,只願我去後,將軍勿要為難我那些手下,說到底,冰城能有如今的安寧,全仰仗了他們。」

衛傅道:「此事老城主勿要擔憂,衛某並無改變冰城的想法,冰城其實做個買賣城極好,只是城到底還是有些小了,若是再擴大一些更好,是時守城的護衛隊依舊會保留……」

半個時辰後,福兒的飯做好了。

衛傅和商老城主的事也談完了。

本來福兒還做了幾道菜,用以款待商老城主。

只是商千尺並未多留,以病體不適為由,離開了。

衛傅苦笑。

若是他被迫不得已交出自己多年的心血,恐怕心情也不會好,哪有心情吃什麼飯。

只是有些事迫于大局,不得不如此,希望商老城主不要怪他。

……

暖扒犁中。

來福道:「難道東家真打算把冰城交出去?」

「他對冰城勢在必得,不然也不會暗中陳兵于附近,又拖家帶口只身來到冰城,這既是示好,也是威脅,軟硬皆施,手段高絕。在來之前,我便有所感悟,他的後手不只是這些,果然他竟知道宏建所在……」

商千尺口中的宏建,乃其獨子。

當年他因戰火無法返回中原,其實在江南留有妻兒,等到朝廷更迭,戰火平息,已是七、八年之後的事了。

他多年不歸,妻子以為他喪生在外面,等他千辛萬苦返鄉,妻子已經帶著兒子改了嫁。

那人對她不錯,日子雖過得不算富裕,但一家人也算和睦。

商千尺並不怨妻子改嫁,他一個男人都能因戰火四起,不得不苟且偷生,更何況妻子一個婦孺,帶著一個孩子,在這種世道若不改嫁,哪里存活得下去?

後來考慮再三,他並未讓妻子知道他還沒死的消息,而是回轉了冰城。

之後幾十年里,他只回去過一次,就是在妻子過世之時,也是那次,他跟兒子見了一面,給兒子留下了許多錢財後,又離開了。

關于冰城之事,他只字未提。

因為商千尺知曉,這冰城遲早成為漩渦之地,他不想他的子孫後代也牽扯其中,不如就平平安安地當個富家翁,便好。

商千尺不怕死,不怕被人威脅,但留在江南的兒孫,是他唯一的軟肋。

這條軟肋當世知道的,沒幾個人。

之前衛傅提起此事,未嘗沒有威懾之意,商千尺懂,衛傅也懂。

只是他把威懾做得更加懷柔,既沒激起他的怒,也沒激起他的恨,反而讓他很無力。

終究是老了。

若是再早個十年,他未嘗不敢和對方一戰。

如今,罷了!

罷了!

無聲無息中,冰城已經易了主。

有冰城護衛隊30記340;掩護,小鎮上的駐軍,也悄無聲息入了冰城。

商千尺打算在臨死之前,回到江南,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來福和孫達本是極力阻止的,但商千尺堅持,死也要死在故土,死在兒子身邊。

衛傅白得人家一座城,這時自然不好不盡力。

遂手書了一封,並加蓋了自己的官印。

憑著這個,商千尺在回鄉途中,可使用朝廷的驛站驛道,甚至是官船,盡可暢通無阻,極盡便捷回到家鄉。

同時,衛傅還承諾商千尺,已把此事上報朝廷,朝廷應該會給他子孫後輩一個蔭官。

光憑富家翁的身份,那足以立世?

有個蔭官,在朝堂那里掛了名,將是商家子嗣後輩一輩子的保障。只要他們自己不作死,百年安穩還是能保證的。

至此,商千尺終于再無什麼遺憾與不平,登上了回歸家鄉的路途。

而就在此時,衛璠也終于到了。

他本人未露面,而是派了人去了標識指向的地方。

之後便是一番互相試探,次日他才跟衛傅見了面。

距離上一次見面,如今衛璠意氣風發許多。

這個意氣風發指的不是外表,而是精神氣兒。

他到了後,先四處看了看,而後得出一個不可思議結論。

「你控制了冰城?」

若不是如此,衛傅也不會約他在這種處于鬧市之地相見。

衛傅不置可否。

衛璠先是下意識皺眉,很快又放松下來。

「怎麼不早說?害得我之前還生怕走漏了風聲,以至于弄出些障眼法的手法,徒惹人笑話。」

他說得是之前,派手下去標識所指之地,之後為了安全,做了許多迂回試探之舉。

衛傅依舊不置可否。

他清楚衛璠的性格,若他之前便袒露自己控制了冰城,他並不會省下試探的手段,只會猶豫要不要換地方再見面,抑或是猜測他暗中是不是設了什麼陷阱。

幾十年的性格,不可能一朝一夕改變。

當初衛璠留在黑城為他做事,或許是真心,但未嘗沒有為自己圖謀後事的原因,更何況今非昔比,衛璠也算有自己的基業了,只會更謹慎。

「既然如此,閑話少說,我和烏格如今已經切斷了甘丹西歸的後路,但他與羅剎人有來往,必然要向羅剎人求助,而漠西邊境已有羅剎陳兵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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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璠將當下局面大致說了一遍後,又道:「如今漠西幾部私下商議,有人提議向大燕求援,但此事被我和烏格阻攔了,一來烏格與你有舊,二來你曾救我……」

所以衛璠想把這個功勞給衛傅。

若真能和漠西結成同盟,便能借刀殺人掃清依舊逗留漠北的甘丹殘部,同時還能對抗羅剎人。

這無疑是一舉數得之事,同時也是滔天巨功一件。

當然,衛璠的目的絕不止于此。

至少他的眼楮是在如此訴說。

這讓二人不禁回到衛璠離開黑城前,兩人交談的那一次。

……

沒人知道那次兩人交談了什麼,大概也只有福兒通過猜測知道點影子。

當日衛璠提了‘反’一詞,衛傅的回答是不夠。

什麼不夠?

能力不夠,力量不夠,兵力也不夠。

如今事過多年,衛璠今非昔比,衛傅何嘗不是也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從當年一個小小的黑城經略安撫使,晉升了黑龍江將軍,如今還兼了漠北軍政事宜的烏蘇台將軍。

如果這次事成,兩人聯手後的力量,是匯集了從黑龍江到整個漠北漠西,這股龐大的力量足以直指中原。

「如今說這些還早。當務之急,是漠西面臨大敵,烏格也未統領整個漠西。而這里,除了有甘丹這個外患之外,羅剎人也虎視眈眈。」

「我只希望等這些障礙掃除後,你能認真地考慮此事,而不是畏縮不前,那就讓我太失望了。」

臨走前,衛璠這麼道。

衛傅苦笑。

他是畏縮不前嗎?

他只是沒有瞧低他那位皇叔。

至今,衛傅依舊有一種感覺,所有一切都在他那位皇叔的掌控之中。哪怕他走到如今這種足以封疆裂土的地步,這股陰影依舊揮之不去。

似乎他走的每一步,都在他那位皇叔的意料之中。對方並不意外這些,也不介意他如今具備如此大的力量。

這樣一個人,他該如何打敗?

而重燃戰火,黎民百姓又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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