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繁華的街道，此時卻無比寂靜。
由于紐約上空的驚鴻一瞥，數不清的行人精神被虛空所污染，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兩眼無神、口吐白沫、若不是偶爾抽搐一下的身體，幾乎和死人沒什麼兩樣。
也有不少意志力薄弱的人，受不了直面虛空的沖擊，已經見了上帝。
斯特蘭奇很慶幸，面前這只獨眼怪物主動縮小了自己的體型，否則整個紐約都活不下來幾個人。
剛剛救下的女孩，此時和其他平民一樣陷入了昏迷，從緊皺的眉頭和不斷變化的表情來看，估計是在做噩夢。
斯特蘭奇覺得自己這次要是能活下來，大概也和美夢無緣了。
但奇怪的是，獨眼怪物並沒有急著攻擊他。
「人類，簡單、雜亂、還很特別。」
又是一陣瘋狂而雜亂的低語，鑽進了秘術法師的腦子里，使得他的顱腔在嗡嗡作響。
直徑縮小至十幾米的巨眼還在凝視著他，盡管比之前遮天蔽日的體型小了很多，但任然極具壓迫感。
「這位未知的偉大存在，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斯特蘭奇強忍著大腦的刺痛，無視了眼角不斷抽動的觸手，硬著頭皮與怪物交談起來。
這種級別的生物，肯定不可能是低智的野獸，只要能弄清楚它的目地，那就有辦法對付它。
最終也不出他的所料，獨眼怪物是可以交流的。
「史蒂芬•斯斯特蘭奇。」
「我是。」斯特蘭奇對怪物知曉自己的身份並不意外，不是他自夸，奇異博士的名號在各個維度之間還是挺響亮的。
「談條件嗎？」怪物無意識地擺動著自己如鎖鏈般的觸手︰「我可不是多瑪姆。」
「況且，沒了時間寶石的你，還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本嗎？」
斯特蘭奇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他覺得自己要是再和怪物對視下去，就距離墮入裂縫後面那片黑暗空間越來越近了。
「偉大的存在，我只想知道，要怎麼樣你才會離開地球。」
怪物的十字形童孔渙散開來，似乎變的很開心︰「哈哈哈，斯特蘭奇你真的很幽默。」
「只不過，將我召喚來的那個人，並不打算讓我就這麼離開。」
奇異博士立即抓住了重點，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問道︰「沒有不可能的事情，說出你的條件。」
怪物的獨眼微微轉動，似乎在思考。
片刻之後，它伸出觸手卷起街邊一個帶有方塊字的黃色報箱。
「你們人類，似乎很喜歡搞這些邪門歪道。」
下一秒，報箱瞬間被分解成無數塵埃。
「你既然這麼喜歡畫輪子一樣的圓圈，那就去幫我傳教吧。」
「傳播虛空的榮光。」
「告訴那些無知的人類，要麼向虛空鞠躬，要麼被虛空吞噬。」
與此同時，一直未被關閉的空間裂縫里，突然熱鬧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蓄勢待發。
只需一聲令下，那些東西就會沖出裂縫，肆虐人間。
斯特蘭奇知道那是什麼，但他的第一反應仍是拒絕︰「不可能，這種條件我是不會答應的！」
獨眼怪物歡快的嘶吼再度響起︰「沒有什麼不可能，斯特蘭奇。」
「條件我已經給你了，無論你是否同意。」
「也許你可以問問身旁那個女孩，說不定她能幫你這個忙。」
「接受虛空的饋贈，然後去傳播它的偉大！」
怪物自說自話，根本不給斯特蘭奇拒絕的機會。
說完，它舉起其中一根觸手，輕觸斯特蘭奇的眉心。
「至今為止，還沒人可以活著撐過初步階段的測試。」
「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斯特蘭奇能感受到怪物惡毒的力量正在擺弄自己，拉扯他的意識。
那只巨大的、無瞼的、一眨不眨的獨眼注視著他，滾燙如烈焰的觸手抵在他的眉心，給他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斯特蘭奇雙拳緊握，在徹骨的疼痛中咬緊牙關。
他不敢有絲毫反抗，假如他敢拒絕這股力量的侵入，那承受這股力量的將會變成地球。
耳邊，怪物窸窸窣窣如古神般的低語還在不停的回響︰
「不要拒絕疼痛，因為疼痛即是生命，缺失了疼痛便意味著死亡。」
「品味它的撫慰，然後接受它。」
斯特蘭奇大口呼吸著空氣，壓榨著肺部的每一絲潛能。
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什麼怪物會說沒人能撐過測試，他逐漸感覺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
新的器官亦或是別的什麼。
這種感覺，尤其以與觸手接觸的眉心最為強烈，像是皮膚下有東西在孕育，用不了多久就會破殼而出。
再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劇烈的痛楚激發了身體的保護機制，強行讓他昏迷過去。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昏迷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幾個小時後，蘇醒的斯特蘭奇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卡瑪泰姬，還在隱隱作痛的眉心，讓他意識到先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負責照顧他的聖殿法師見他醒來，就立刻去通報了現任至尊法師，胖乎乎的亞裔法師「王」。
等法師王趕來時，斯特蘭奇正在吃東西。
從桌上堆積的餐盤來看，應該已經吃了不少，可他依舊狼吞虎咽，永不滿足。
「你這是怎麼了？」法師王遲疑了一下，沒有靠近。
斯特蘭奇聞聲回頭，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殘渣︰「你知道的，魔法的代價。」
說完，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如今他也意識到，這種饑餓並不是真正的情感，而是一種冷漠的、不在乎的、不可知的東西而且極富耐心。
換個角度想，能給他帶來這種感覺的生物，就顯得更加可怕。
所以，斯特蘭奇不打算告訴王真相，就像當年的古一法師一樣，有些東西他必須自己一個人承受。
王似乎很輕易就接受了這個設定，在這片宇宙下混的法師都知道，想要使用魔法，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于是，他走到桌邊，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順手拿起一個甜甜圈，塞進嘴里，含湖不清地說︰「你不是有事出門了嗎，為什麼會躺在大街上？」
「還有，你旁邊那個女孩是怎麼回事。」
斯特蘭奇模了模有些發脹的肚子，感受著那股絲毫未減弱的饑餓感，緩緩說道︰
「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