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剛要進殿通傳,就見法海手持一根紅漆禪杖,從殿內昂首而出,禪杖頓地一點,各環震顫,發出清音。
「悟桓,你先退下罷,我與這位施主有事相商。」
「是,住持。」小沙彌鞠躬離開。
待他走遠後,法海這才將目光轉向一家三口,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完全不去看陸吾身後的姐妹倆。
倒是青白二蛇好奇的緊,一個勁的瞅著他。
無他,這法海缺失的那條胳膊,不知為何竟長了出來。
不過他似乎並不想解釋,只是含笑道︰「陸施主,幾日不見,氣色更勝從前。」
陸吾卻毫不客氣︰「過獎過獎,哪里比的上禪師你,胳膊丟了都能找回來。」
「阿彌陀佛。」法海看了一眼被袈裟覆蓋,失而復得的胳膊,低眉道︰「幸有我佛慈悲。」
陸吾沒功夫再和他打機鋒,直言道︰「禪師,這偌大個金山寺,怎麼就剩下你和一個小沙彌,其余的僧人哪里去了?」
法海古井無波道︰「都遣散,回家去了。」
「禪師真會開玩笑。」陸吾臉上一變,陰沉道︰「出家人,哪還有家啊。」
「六根清淨談何容易。」法海在說別人,又似乎在說自己。
陸吾沒接他的話頭,只是咂咂嘴,道了聲︰「可惜。」
接著,轉而笑著問道︰「禪師,你可知我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不知,請施主解惑。」
「我來殺你!」
法海似乎並不意外︰「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小青,帶著你姐姐下山。」
陸吾也不去理會身後姐妹倆反應,只是自顧自地對和尚說︰「禪師,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我要有孩子了。」
「所以你不能活!」
小青其實早不想再這待了,但又擔心姐夫安危,一時間在原地躊躇,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
哪知白素貞已經做出決斷,拉起妹妹手︰「小青,我們下山。」
「姐姐?」小青疑惑不已。
「我相信他。」白素貞低聲回了一句,便拉著妹妹轉身,同時不忘叮囑陸吾︰「相公,萬事小心,我和小青就在山下。」
陸吾輕輕點頭,目送姐妹倆離開。
小青雖有不願,奈何抵不過姐姐千年法力,被硬拖著離開,走時還在不停高喊。
「賊禿,你若傷我相公一根毫毛,我就去抓你的弟子,我把他們剝皮抽筋、碎尸萬段!」
「大膽!」
法海內勁一運,叱喝在大雄寶殿的佛像間激蕩不已。
突然間,陸吾高大的身軀擋在法海面前,輕蔑地笑道︰「禪師,你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女孩子家家置什麼氣啊。」
法海磅礡的氣勢瞬間收斂,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說的是,貧僧著相了。」
陸吾見狀哈哈大笑︰「禪師,你此番做派,莫非是想求我不要殺你?」
法海沉默不語,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與此同時,正在下山的小青與姐姐吵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讓我留在那!」
白素貞幽幽道︰「以你的五百年的微末法力,留在那兒有什麼用。」
「你我姐妹留下,只會讓相公分神。」
小青如虹的氣勢瞬間被撲滅,嘴上卻忍不住說道︰「可是,可是把那呆子一個人留著山上,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吧。」
「不會。」白素貞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毅︰「我要去請長江萬妖,水漫金山!」
小青目瞪口呆,她之前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姐姐卻當了真。
「姐姐不可,挑動長江倒流,乃是侵犯天條的大罪。」
「若是驚動了天庭,你我姐妹都得死。」
「死就死吧。」白素貞一臉悲苦︰「要是相公出了事,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小青愣在原地,少傾才緩緩開口道︰「是啊,還有什麼意思。」
旋即,她加快腳步,拉著姐姐下了山。
兩人行至岸邊,白素貞手持寶劍,念動咒語,呼喚萬妖。
「但凡道行在五百年以上的,一聲令下,長江發水,兄弟姐妹漫過金山,從那法海賊禿手中救回我相公!」
白蛇修煉千年,又是半個水族,早于長江萬妖有舊。
再加上這些妖怪平時修煉苦悶,一點娛樂沒有,但見有事可做,當仁不讓,義不容辭。
說是長江萬妖,反倒更像那綠林好漢,一呼百應,甘願為姐妹倆出頭。
至于什麼侵犯天條,絲毫不懼。
它們是無拘無束的妖,天條與它們有何相干!
而且金山寺毗鄰長江,長江萬妖與法海早有嫌隙,它們一直都看不慣這個喜歡多管閑事的賊禿,不如趁這個機會砸了他那破廟。
昨日的因,今日的果。
白素貞生性善良,曾多次不求回報,幫助萬妖,而今也收獲了萬妖的幫助。
只見,在無數妖族的催動下,天色陡然變黑,不一會狂風急雨傾盆而至,江水開始翻涌沸騰,揚起數十米的巨浪向金山撞去。
而此時,金山寺內,陸吾還在與法海對峙。
「禪師,你倒是說句話啊。」
「只要你向我求饒,我說不定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陸施主。」法海表情依舊倨傲︰「回頭是岸。」
「敬酒不吃吃罰酒!」陸吾言罷突然發難,驟然甩出不知何時出現的鐮刀,以雷霆之勢砸向對面的和尚。
駭人的鎖鏈之聲嘩嘩作響,閃爍紫光的黑霧澎湃奔涌。
「妖孽,好膽!」
法海見狀大喊一聲,拋開禪杖,大紅袈裟一月兌。
見識過陸吾實力的他,不敢輕慢,一開打便全力以赴。
他露出如磐石般精壯的軀體,整個背部,盡是刺青!
那是一條替天行道的蒼龍,盤踞在法海背上,隨肌肉而活動,發出精光萬丈。
在法海的催動下,青藍色蒼龍破膚而出,撞開飛來的鐮刀,沖天翱翔,吟嘯噓吸雄壯而霸道。
上的鬐(qi),焰電齊放,頭角崢嶸,額上有明珠,眼楮炯炯有神,力摧群山。
它張牙舞爪,自空中俯沖,要置陸吾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