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事，還不就是你幫我，我幫你嘛。
老郭的意思柯西明白，等他的電影上映的時候，也請他過去佔個台。
禮尚往來，柯西當然沒有推辭的理由。
然後，就是封箱演出開場，老郭鄭重地向觀眾介紹起柯西和大冪冪。
「提到電影，大伙應該知道，我現在也算是著名非專業導演。」
介紹完，老郭又提了一遍電影，柯西很配合，疑惑道︰「著名什麼？」
「著名非專業導演。」
「什麼專業導演？」
「哈哈哈……」台下一陣哄笑，有人听出來了，柯西是在玩「馬冬梅」的梗。
老郭先是不說話，等台下笑聲漸漸平息，才咧著一張圓臉，稍稍有些感慨︰
「剛才岳雲朋在後台說您說得一點都對，就是被電影耽誤了的相聲演員啊。要不您以後別當導演了，咱倆組個搭檔，一起說相聲得了。」
「那于老師呢？」
「于謙啊……」老郭賊眉鼠眼地朝旁邊看了一眼。
「哈哈哈……」不只台下，台上德雲社眾上百人也跟著細細簌簌地偷笑。
于謙也配合地接茬︰「對啊，您準備怎麼處理我？」
不等老郭說話，柯西先動了︰「我有個想法，于老師就跟我去拍電影。說句實話，看到于老師第一眼起我就覺得您特別親切，向我以前的班主任老師。
我現在是靈感爆棚，回去我就寫劇本，于老師當男一號，電影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老師好》……」
柯西抓著于謙的衣袖，娓娓道來那是滔滔不絕，把一眾人等都看懵了。
「等，等等……」老郭走上來剛想說什麼，于謙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一把推開。
老郭很配合，來了一個大趔趄。
「啊這您說真的？」于謙一副相見恨晚地模樣，緊緊地和柯西手抱手︰
「知己啊，其實，我從小就有一個電影夢，當時我家村東頭有個算命的白瞎子，一看我的面向，就說我有帝皇之相。
我一琢磨，現在也沒皇帝了啊，那就只能將就一下拿個影帝了……」
反正早就偏了台本了，瘋狂現掛胡說一氣。
「等等，白瞎子，怎麼給您看的面相？」
「哦，他說他頭上的眼楮不瞎。」
「心眼瞎啊？」
「哈哈哈……」
接下來，便是長達四個多小時的演出。
品類也很豐富，不只是相聲，五花八門的表演，其實從頭看到尾也挺費神的。
到後半場，柯西就和大冪冪去後台休息了。
後台人很多，走兩步就有人和他們打招呼。
一路下來，柯西發現，德雲社的伙食好像很不錯，胖是常態，瘦一點的很是稀罕。
難怪曹雲晶自詡自己是相聲界最帥的，帥賣怪壞排第一，實在是矮子里面拔高個。
這不，眼前又有一個小胖子，和孫越比起來，德雲社基本都是小胖子。
不過這一位吧，他比較特別，長得特別怪，屬于那種看一眼就能記好久的類型。
「柯大爺好，楊大姐好……」
「別，別，你叫我什麼？」
「您跟我師父稱兄道弟，平輩論交，我得叫您大爺。」
「別，咱們各論各的。」
柯西有些無語，剛才遇見的幾個都是尊稱柯導的，忽然遇上一個自來熟的，一時間還真不知如何招架。
「那我叫您一聲哥？」
柯西不語，上下打量了一番。太圓了，很難猜到年齡，不確定道︰「你多大啊？」
「我屬羊，九一年的。」
「好吧，你叫什麼？」
「燒餅。」
「燒……」
柯西再度打量，難怪之前覺得他有些面熟，但又沒想起來是誰。
眼前的燒餅比之記憶中的要圓潤太多了，只有那辨識度極高的單眼皮和大嘴依稀能辨出點「以前」的樣子。
大冪冪也頗為好奇道︰「誒，你也是郭老師的徒弟嗎，哪一科的？」
圓版燒餅立刻答道︰「雲字科。」
「燒雲餅？」
燒餅干咳一聲︰「就叫燒餅，藝名兒，家譜上叫朱雲峰，本名叫朱健峰。」
大冪冪點點頭，懂了又好像沒有完全懂，不過左右就是一個藝名，隨便了……
等人走了，柯西和大冪冪終于找了角落坐了下來。
四周吵鬧不迭，大冪冪本身也不是個安靜的人，在這里都有些受不了。
吵點就算了吧，還有好多人在里面抽煙。這里是天橋劇場，禁煙的牌子就掛在牆上。
滿地煙頭煙灰，還好兩個人旁邊就是窗戶。
直接開窗通風，除了有點冷，還有點雪花飄進來，其他都挺好的。
「真是的……」
大冪冪裹緊身上的衣服，兩手都揣進懷里。
後邊的話不用說，柯西也大概能猜到。
「有教無類，德雲社畢竟不是公辦學校。」
也有好的嘛，比如柯西和大冪冪剛坐下，剛才打過招呼的燒餅又來了。
這次他還帶著兩瓶水︰「西哥，楊大姐。」
「楊……」大冪冪聞言眉頭微蹙，她剛才就想說了，但是被稱呼問題岔了過去，此時扭頭看向柯西。
柯西示意她稍安，轉而從燒餅手里接過水瓶︰「燒餅，是你師傅讓你來招呼我們的嗎？」
燒餅也發現了大冪冪的反應好像有些奇怪，有些不明就里，老實回答柯西的話︰「師傅沒明說，但西哥和楊大姐都是貴客，應該的。」
「你是從小一直跟著郭老師學藝的嗎？」
「昂，我是兒徒，叫師父是師父，不是師傅，就是那個父……」
「我知道。」
柯西笑著回道，大冪冪則有點犯暈，什麼師傅不是師傅的？
這時柯西忽然話鋒一轉︰「你應該還沒談過戀愛吧？」
燒餅聞言毫不意外的愣住，尷尬地模模頭發︰「沒，師娘管得嚴，再說我還不到十九歲……」
听到這話，柯西給了大冪冪一個眼神，後者無所謂地點點頭。
「我們不走，在這干坐著等什麼？」
又過一會兒，大冪冪終于忍不住發問了。
這里又無聊，環境又差，在這里發呆都困了。
「要走，總得和主人道個別吧，順便再和于老師聊聊電影的事。」
後半句話一出來，大冪冪倏地清醒，窗外的風雪都沒這一句話管用。
「和于老師聊電影？你之前在台上說的，都是認真的？」
柯西眨眨眼︰「我像是隨便開玩笑的人嗎？燒餅，你師父他們還要多久？」
話題轉到燒餅身上，他一直像個店小二一樣站在兩人身邊，此時伸手撓撓頭︰「應該，快了吧。」
「那好，再等等……」
干等著也的確是百無聊賴，柯西就和大冪冪講了幾句自己的初步想法。
柯西之前在台上說的基本都是真的，他也是今天見到于謙，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這部電影。
相比起《致青春》、《左耳》這些，《老師•好》才更對柯西的胃口。
《致青春》，把柯西折磨得夠嗆，他發現自己走進了個誤區。
心里裝著《那些年》，也不一定要完全對標嘛，誰說青春片的主角必須是學生的？
「拍完《致青春》，該不是拍青春片拍上癮了吧？」
大冪冪用驚疑的目光看向柯西，後者回答得很誠懇︰「不是，就是因為拍了《致青春》，我才發現這不是我想要的青春。
所以我想換個我喜歡的方式，重新講一個關于青春的故事。」
「那《左耳》呢？」
「《左耳》還是先等等再說。」
「等多久？」
「至少也要等到美娜高考以後吧。」
「好吧。」
大冪冪認真地點頭，高考是眼下美娜的頭等大事。
至于藝考，好吧，大冪冪從來就沒想過美娜會有通不過的可能……
……
翌日拂曉，早上七點剛過一點兒。
柯西地理學得不是很好，感覺冬天日出似乎要比夏天晚一點，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眼皮開出一條縫，瞄了瞄窗戶，有窗簾擋著，整個房間十分幽暗。
看來還早，柯西翻了個身接著睡。
迷迷湖湖中，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忽然響起了一陣 的腳步聲，帶著點急促，推開了臥室的門。
在這個家里，會打光腳跑路的不用想柯西也知道是誰。
一抹熟悉的清香撲面而來︰「哥哥，該出發了……」
此時的柯西正處在半夢半醒之中，美娜嘗試兩聲沒有絲毫成效。
然後，柯西就覺得鼻翼一涼，被美娜輕輕捏著。
柯西終于撥開眼楮，深呼吸，開口道︰「昨天忘了說，今天不去上課，一會兒我帶美娜去個地方。」
「哦，好吧。」
不用上課，對美娜來說真是個久違的好消息，她今天也沒睡好，或者說寒假以來她就沒睡飽過。
柯西困意未消，眼皮沉重望著寫滿一臉疲憊和不輕松的美娜，再看看昏暗的陽光。
將心比心，有些心疼。
「再睡會兒吧，時間到了我叫你。」
「嗯。」
美娜點頭，然後就地趴在柯西床邊，閉眼入眠。
見狀柯西有些無奈，又怕她著涼，只好把被窩分給她……
「王老師，這就是我妹妹美娜。」
「王老師……」
美娜也學著柯西，和王老師打招呼。
這位可不是《夏洛特煩惱》里的那位王老師，而是北電表演學院的副院長，王勁松老師。
之前他的電影在學校舉行首映式，柯西還去捧場。
至于為什麼不去找崔媽，主要是因為今年藝考是王老師主持的……咳，開個玩笑，崔媽的女兒在國外，過年出國去團圓了。
「嗯，我看了《神話》里的表演，很不錯，藝考報名了嗎？」
「已經報名了。」
王老師笑笑︰「報了幾家學校？」
「呃……」
藝考這種事，畢竟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只要時間上來得及，一般都是多點下注，多多益善。
小美當初藝考，也同時報了北電和中戲，為了錯開時間，中戲那邊還是去廣東考點考的。
「沒事，人之常情。」
王老師對這種事也早就見怪不怪了，除了美娜，今年還有兩個曾經的小童星報名參加了藝考。
正是《家有兒女》里面的楊梓和張壹山，他們藝考的事可比美娜張揚多了，這也是明星炒作的材料嘛，而且對同時報名多個學校這種事也毫不避諱。
「王老師，我想借學校場地，舉辦首映式……」
藝考的事情，一筆帶過，這種事不好說得太多，剛才王老師對美娜的評價已經可以說明一些東西了。
其實柯西對美娜能否通過藝考並不擔心，今天帶美娜來，也只是再上一層保險，圖個心安。
「行啊，現在學校放假了，人得要你自己找。」
「謝謝老師……」
在母校舉辦首映式，也算是圓夢了。
柯西和王老師辭別之後，時間還早，便想帶著美娜到處轉轉。
賀了這麼久的歲，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一下年味兒。
柯西知道，在這片日新月異的土地上，鋼鐵森林鑄成的城市里，這樣的年，可是過一年就少一年。
趁著現在年味還濃，抓緊珍惜吧……
「哥哥，見了王老師，我是不是就能上北電了。」
雖然剛才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說，不過冥冥之中，美娜的第六感還是接收到了什麼。
「糖葫蘆還捂不住你的嘴，換個大的。」
柯西又地上一串冰糖隻果，小隻果，剛好和美娜的小嘴差不多大。
美娜笑逐顏開，歡喜地接過，只要是哥哥送她的，她都喜歡。
今天帶美娜見王老師，還有個原因，就是讓美娜心里也有個底，反正結果都差不多。
如果說北電不收美娜，被其他學校收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最近美娜太累了，讓她松口氣也好。
「藝考，才是第一關……」
一句還沒說完的話，讓剛才還歡天喜地的美娜頓時就蔫了︰「哎呀，哥哥我知道。」
柯西反問道︰「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小美姐她們天天都說啊，藝考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後面的高考。而且就算錄取了，以後的路也說不準什麼樣。」
「美娜居然考慮得這麼遠了？」
柯西笑笑，不帶嘲諷啊，他怎麼可能嘲諷美娜呢，就是單純感覺好奇，還有意外。
「不是我說的，是小美姐她們說的。」
「她們說的也不全對。」
「嗯？」
「就算美娜真的沒考上也不要緊，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