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又一場大雪將整座京城籠罩。
然而此時正值早高峰,即便是天寒地凍,也絲毫不能阻止首都人民忙碌的身影。
馬路上日常大排長龍,鳴笛聲四起,攪得人心煩意亂。
「唉~」
身旁大冪冪望著車窗外面白蒙蒙一片的雪景,眉頭緊鎖,莫名嘆息一聲。
柯西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今天是你硬要拉我出來的,我還沒說話,你嘆什麼氣?」
「本來今天想早起去看日出的,下雪就算了,路上一堵就是幾個小時。」
「So?」
話音剛落,果然吃了一個白眼,大冪冪也不看雪景了︰「你配合一下好不好,這樣怎麼入戲啊?」
「所以,你找我看日出就是為了入戲。」
柯西澹然開口,轉過頭目視前方,避開了她的視線。
明明是平靜如水的臉龐,大冪冪卻不自覺地心中一緊,連忙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代入一下感覺……也不對。你是你,陳孝正是陳孝正。我現在和你在一起,心里想的只有你,跟鄭微和陳孝正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過感情是互通的,順帶……不是順帶,總之……」
說了一堆,語無倫次到大冪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驀然抬頭,卻發現柯西側面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哪里還不明白,自己這又是被耍了,只听「 」一聲,柯西驚覺回頭。
原來是大冪冪想要起身,急切間忘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以致起身失敗,被卡在座椅上。
「哈哈哈……」
柯西再也忍不住大笑,雙手都離開了方向盤。
大冪冪哪里受到了如此奇恥大辱,登時愈加氣急,眼楮里好像冒著火光。
不過這次她反而理智多了,伸手去按安全帶的開關,卻被柯西一把握住。
「好了好了,這能怪我嘛,我在你眼里就這麼矯情還小心眼?」
大冪冪不說話,只是憤憤瞪著他。
柯西則一改之前的冷漠平靜,緊握著小手,認真地開口︰「冪姐,你想要浪漫、還想我才華橫溢能拍電影。那你知道,我對另一半的期許是什麼嗎?」
車內的狹小空間,氣氛的忽然轉換,使得大冪冪下意識地眉眼微凝。
柯西對自己的期許?
這個問題,她好像還真的沒有想過,顏值?身材?
好像都和現在的氛圍格格不入,大冪冪也不願意承認柯西就是因為膚淺的外表才和自己在一起……
「我對另一半最大的期許,就是希望我能滿足她的所有期許。因為我知道,她可以滿足我的所有期許。」
非常配合的,附近車輛都沒有鳴笛,車內一片安靜。
當然,也有可能有車在響,但大冪冪主動選擇了忽略。
「捏~」
柯西只覺得身上一沉,原本被自己握著的雪白小手不知怎麼就到了臉上。
這絕對是柯西體驗過最熱情的一個吻,大冪冪似乎要將自己吞噬、融入身體。
直至嘗到絲絲腥甜,柯西才發覺舌尖、嘴唇多處被咬破,就是不知道是自己咬的,還是被女朋友咬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路面上的大排長龍依舊沒有絲毫松動的跡象。
大冪冪將剩了半瓶的礦泉水瓶遞給柯西,此刻的兩個人都需要補充水分。
大冪冪一掃之前堵車的陰霾,其實細想之後,很快就意識到柯西剛才只是講了一句沒有意義的廢話,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但或許,這就是浪漫的本質吧,誰能說清浪漫的意義,或許真的沒有意義,或許每個人心里都藏著一份不著邊際。
終于,雪停了,前面的車子開始動了,但這個時候去看日出已經太晚。
「老公,我餓了。」
「前面有個超市,我去買點雞翅牛肉。」
「現做啊?」
「後備箱里有個燒烤架。」
「好吧……」
山間別墅,皚皚白雪,一縷清煙,兩個身影一邊烤火,一邊吃著烤肉。
大冪冪不由地暗自在心里感慨,還是有錢人會享受啊。
就是材料都是現買現烤的,沒有提前腌制這道工序,吃起來不是很入味兒,都是小問題。
「老公,這房子也是你買的嗎?」
解決了溫飽問題,大冪冪終于有心思考慮點別的。
眼前的別墅,似乎比上回看煙花時的那套更大。
「嗯,不過還沒裝修。」
「干嘛要買這麼多房子呢,住得過來嘛。」
「《蝸居》看了沒有?」
「什麼?」
柯西放下手里的孜然︰「現在最火的劇,房子不只是居住屬性。」
「房子不就是用來住的嘛?」
「要是所有人都這麼想,可能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吧。」
「說得這麼深沉,真是越來越像陳孝正了……」
「……」
安靜了沒一會兒,感覺周圍的空氣有點涼了,大冪冪自己動手,往烤架底下加了幾塊木炭。
「老公,劇本結尾,鄭微和陳孝正到底再一起了嘛?」
沒有一點點征兆的,大冪冪忽然問起了大結局。
在小說原著里的結尾,鄭微最後是選擇了和林靜在一起並且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不過在柯西的劇本里,最後是一個開放式結局。
沒有說和誰在一起,但最後一幕陪在鄭微身邊的人是陳孝正。
柯西回答地很干脆︰「沒有啊。」
大冪冪好奇道︰「為什麼?」
「台詞里說的很清楚了,青春,就是用來懷念的。開放式結局,算是給年輕觀眾留點幻想空間,畢竟青春也不是悲劇。」
大冪冪敏銳地察覺到重點,眉宇之間更加不解︰「年輕觀眾?」
「因為有點人生閱歷的觀眾,都知道他倆成不了。」
又見這個熟悉的笑容,雖然有些不爽,但大冪冪還得壓下,眼神真誠,用最嬌柔的小女乃音問道︰「請問柯老師,這又是為什麼呢?」
柯西澹澹一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欠揍神情︰「誰的心里還沒有一片白月光,愛而不得的遺憾,才是最刻骨銘心的感情。
「哦,那你心里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是誰?」
「這不是重點。所有的愛情電影和言情小說總結起來,就只講了一個故事︰如果有個女孩願意和你結婚,別猶豫,趕緊娶了吧。
因為等你過了一定年紀,有了一些經歷,你可能會因為過于清醒,失去了愛情的動力和能力。有時候愛情,是需要一點盲目的。」
發表完言論的柯西,用最平靜的目光注視著大冪冪的臉龐。
說起盲目,柯西還真的有點發言權,一部一部給她悉心創作了多少角色了,哦,還有幫她開公司的事。
別人都是從盲目、沖動逐漸走向成熟清醒,柯西好像正相反。
一開始他挺清醒的,但是逐漸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的對她好。
至于為什麼,柯西也說不清。
大冪冪的臉頰似乎比平時要更紅潤幾分,在一片銀裝素裹的襯托下,猶如一朵嬌艷的梅花。
只是這多梅花忽然出聲了︰「如果,我願意呢……」
「什麼?」
忽然一陣冷風呼嘯而來,烤架上的牛排正滋滋冒油,柯西沒太听清她的呢喃。
「沒說什麼,我還要吃肉。」
「好吧。」
……
歷時一個多月的籌備,關于拍攝《致青春》需要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
今天是正式開機前,劇組第一次所有主創們全員集結。
之前一直在外地拍戲的趙莉穎和李牧鴿也到了,至于阮莞的人選,沒多少意外的落在了楊天寶的身上。
「柯導,這是我們特意為您準備的,感恩節小禮物,請您一定要收下。」
「你不是香港人嘛,香港也過感恩節?」
楊天寶甜甜一笑,不見絲毫尷尬︰「不是的,主要是寓意特殊。我是第一次出演這麼重要的角色,提前感謝導演和大家對我的幫助和照顧,給劇組里每人都精心準備了一些小禮物。」
劇組那麼多人呢,給所有人都準備不一樣的禮物顯然不可能的。
對于有名有姓的主創們,當然要用些心思,對于普通的工作人員,還是直接送紅包省事,皆大歡喜。
「好吧,我收下了。」
柯西直接收下,然後就見天寶面帶熱情的笑容,走到其他人跟前,開始介紹自己以及分發禮物。
「您好,我叫楊潁,飾演阮莞……」
「這又是你從哪找來的?」
身後傳來楊慶懶散的聲音,柯西沒回頭︰「這可不是我找的。」
「天上掉下來的?」
「差不多,江湖不只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人情?你墮落了啊……」
柯西懶得回他,正巧這時楊天寶也找上了楊慶。
「楊慶導演您好,我叫楊潁,是……」
「哦,你好你好。」
面對楊天寶,楊慶忽然一下子換了副面孔。
彬彬有禮地站起來和楊天寶打招呼,全然不見剛才嘲諷柯西時的模樣。
然後就听身後楊慶在那里談笑風生,謙和有禮的都不像他自己。
柯西搖搖頭,從頭到尾都懶得看楊慶一眼。
「小穎,牧歌兄。」
柯西忽然朝著門口招手,兩人風塵僕僕,剛下飛機就往這趕。
在他叫「小穎」的時候,身後楊的天寶還以為柯西在叫自己,畢竟她也是「小穎」。
聞聲看去,才發現柯西在對一個面生的圓臉妹子招手。
以及和趙莉穎一起過來的男子,楊天寶都完全沒有印象。心道壞了,之前做的功課還是不夠,沒給兩位新來的準備禮物。
趙莉穎一邊朝著柯西走來,一邊環視四周,等到了柯西跟前便好奇道︰「冪冪還沒來嗎?」
「她經紀公司有點事,晚點到。」
趙莉穎微笑著點點頭,這時楊天寶忽然出現,先是和柯西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將目光都轉到了趙莉穎身上。
主動伸出手,笑容中透著一絲俏皮︰「你好,剛才我听到柯導叫小穎,我還以為是在叫我呢。我也叫小穎,楊穎。」
趙莉穎也禮貌地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我叫趙莉穎……」
二「穎」相遇,柯西沒去理會兩個美女之間的交流,反而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
「牧歌兄,我說一個半月見,還是保守了。」
高導那邊的效率比柯西想象中還要高不少,這還不到一個月,就把人都送來了。
一想到人家高導這麼上心,柯西就覺得有些慚愧。
自己可是一直抱著,電影版《潛伏》項目會黃的念頭才做出的承諾。
算了,如果電影版《潛伏》真拍不成,高導以後要是拍其他電影的話,柯西也一定幫幫場子。
李牧鴿也露出疲憊的微笑︰「高老師都和我說了,讓我跟著柯導認真學習經驗……」
「別,上次拍《重返二十歲》,我就覺得牧歌兄在導演方面已經很專業了,談不上學習,一起合作,互相交流。」
拍《重返二十歲》的時候,柯西就幾乎沒怎麼管事,大部分時候都是李牧鴿等人在忙。
這次《致青春》,他還身兼主演。拍攝方面,自然要放手更多。
「牧歌兄,劇本你應該看過了吧,有什麼想法?」
忽然話鋒一轉,柯西聊起了正經事。
「我怎麼說啊?」
這時楊慶不知道從哪里湊了過來︰「說什麼都行,要不先說缺點。」
「缺……」
真是好拱火,楊慶這廝是生怕天下不亂。
李牧鴿也是個直性子,居然真的做起了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
「嗯……我沒看出什麼明顯的缺點,硬要說的話,就是有些地方太趕了,感覺明明還有好多東西可以挖。」
啊這……
李牧鴿的發言,沒有避著任何人,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齊刷刷地轉到他身上。
像王凱、趙莉穎等與李牧鴿有過合作的人還好,而那幾個「新來的」人的表情就十分精彩了。
這人誰啊,居然敢當眾批評柯西的劇本?
緊接著他們的目光就轉到了柯西身上,想看他是如何反應。
結果更是令他們大跌眼鏡,只見柯西居然一臉認真地點點頭︰「確實,拍成電影還是太趕了,為了把有限的時長都留給主線,好多支線都是支離破碎。
我已經想好了,如果這次電影反響不錯的話,我準備將劇本改成電視劇,這樣才能把故事都講清楚。怎麼樣,牧歌兄願不願意當這部戲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