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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怎麼剛才一進廚房就看滿屋子的水汽」吳琣看到床邊白雪雲洗梳用過的水盆,把自己手里的那只放到門後的盆架上,笑道︰「韓大哥你做完了熱水就不能把鍋子蓋上蓋兒嗎?現在倒好,廚房里跟下了大霧似的,伸手不見五指」
韓敬儒「啊」了一聲,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記得自己不光把蓋子蓋好了,更是把灶門關好,火調到最小,怎麼會像吳琣說的那樣子呢?
「啊什麼啊呀?你還不信是不是?」吳琣見他那樣子,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說把他拽出了門,「要不,咱們過去看看你把我的廚房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雖然韓敬儒一個勁兒掙月兌,無奈吳琣一雙小手拉得緊緊的,韓敬儒呢,也沒用心去掙扎,畢竟,再過一時三刻他就要永遠的與這個心愛的姑娘說再見了,他也舍不得不是?能單獨相處一會兒也是好的嘛于是,他半推半就的沒掙開,就跟著她來到了廚房。
進了廚房,一切如舊,窗明幾亮,灶火微明,鍋蓋嚴密,哪里有水汽的痕跡?
韓敬儒一笑︰「小琣,這不是挺好的嘛?鍋子、灶台哪里有問題?」
吳琣 的一聲將廚房門緊緊的插上,猛的突然轉過身來,一雙眼楮定定的看著他︰「只是人有問題」
堅定的語氣加上她板得板正的小臉嚇得韓敬儒退了半步,結巴道︰「你……你……什麼意思?」
吳琣伸手縴指戳在韓敬儒胸前,嗔道︰「你昨天晚上終于承認,這麼長久以來你一直是在騙我了,怎麼,今天就想拍拍走人?小姑女乃女乃我不從你這收點利息走,你對得起我嗎?」。
「哈?」韓敬儒不解,一時忘了制止吳琣戳胸這個曖昧的動作,雖然有點痛。
「哈什麼哈?」吳琣一揮手,有些小得意的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這一去,立時如蛟龍入大海,孤鷹躍長空,我再想找你……嗐,那可就難了去了。你是我家賬房吧?我還是你東家吧?你一沒交辭程,二沒結工錢,你憑什麼說走就敢走呀?我們家良田千傾你都收回來了沒有?店鋪百間,房地契又在哪里?你一件事都沒干成,還有臉跟我說要離開?」
韓敬儒听出她在無理取鬧,哭笑不得的道︰「小琣,我知道這次我的決定有些沖動,可我與我娘分開了七年,實在不想再受制于江彬。雖然這一去也許再無見天日之時,卻也好過在京城里做個人偶呀我娘……病得那麼重,也許時日無多,我真的想讓她過上幾天好日子。」
「好日子?」吳琣針鋒相對,根本不為所動,「你以為的好日子是什麼?你以為你這一走,江彬能放過你嗎?以你母親現在這身子骨兒,出了京城無論你往東西南北哪里去,出不了十里地,就得讓江彬擒住他昨天晚上還在張家灣,也許對此並不知情,但現在已過去了一夜,你以為他是吃素的嗎?他能放過你嗎?別根我說你舅舅那個破門派的人,武功再高,能有江彬現在手里的錦衣衛多?人家腰里可都是別著帶響的,六連響呢你們拿肉身擋呀?當場就涅磐羅」
以上吳琣所說,都是韓敬儒一直擔心的,救人出來,是最簡單的一步,接下來要往哪里走才是關鍵,他不由得低頭默然。
吳琣一見成功的忽悠住了他,心里不由得有些雀躍,但她還是控制著不讓自己太過得意。清了清嗓子,吳琣沉著的道︰「現在,你听我一句,把你母親留在這里,讓你舅舅他們快些趁天還沒亮走得越遠越好。而你……無論想什麼辦法,也要回去江彬府,做出一幅這一夜哪里都沒去的樣子。至于你老娘被人劫走這件事,你是根本不知情的。」
「什麼?」
「要我再說一遍嗎?」。吳琣氣結,這麼聰明的一個男人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呀,剛才說的多麼清晰,他竟然沒听懂。
「不,我的意思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將你置于懸崖之側?」韓敬儒方才不過是因為太過驚訝才會月兌口而出,「我沒有出府的借口好找,可萬一江彬要挨家搜人,你怎麼辦?」
江彬發現手中的重要的人質出逃了,滿北京城挨門查訪他是一定會做的。
「嗯,山人自有妙計」吳琣奸笑著賣了個關子,韓敬儒听得一愣。
「而且,你以為江彬真的能相信我一直在府中,連自己老娘丟了都不知道嗎?我……我現在想不明白我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他跟我說起這件事。」韓敬儒有些懊惱。
「嘿嘿,他傻呀,你母親是他把控你的最佳棋子,現如今丟了他敢跟你說嗎?相信我,最好的偽裝就是不偽裝。你自踏踏實實的回去,只要你能找到有力的人證物證,當你面對江彬的質問時,你做什麼反映都是正確的。」
韓敬儒看著她得意的臉,別說頭腦了,他哪里都模不著。
「行啦,接下來的話才重要。」吳琣突然正色起來,「現在已在年根兒,安化王朱寘銘看到一手布下的局被打散,親弟弟又被割了鼻子、紋了臉回去,他一定沒有心情過年。他過不好年,自然也不會讓阿壽過得下去,只怕,寧夏那邊早已打起造反的旗子來了。」
韓敬儒點頭,這一點與他的預料是一樣的。
「我想,以阿壽之心,只要那邊一有動靜,他就會自己披戴齊了準備御駕親征。」
韓敬儒點點頭︰「可無論是朝中重臣還是皇太後,都不可能讓他這冒這個險,土木堡一役帶來的後怕他們一定還沒有忘記。」
吳琣當然同意,因為記得書里也寫了,阿壽沒有親自去,而是派了養馬的楊一清做大將軍,張永做督軍去平的亂。而那一場出征也不過是阿壽拋出的煙霧,最終不過是讓張永等人帶兵將劉謹擒住而已。可是現在,劉謹大患已除,阿壽難道不想親自出去看看嗎?吳琣可是記得,他是大明朝最愛玩的皇帝,特別是玩騎馬打仗耍大刀片子。
「所以,你回去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想各種辦法,讓江彬慫恿阿壽御駕親征如此一來,他陪王伴駕要準備的事多了去了,哪還有閑心管你母親這件事。等他離了京,全城搜捕這事還不就是你說了算?」
韓敬儒被她一說,只覺得茅塞頓開,轉念想了想卻又有點擔心︰「可如此一來,不是將陛下置于危險之中嗎?」。
「大哥,你愁死我得了」吳琣哭喪了臉,他可真算是忠君愛國的典範,「寧夏那個要什麼沒什麼的地兒,想打起仗來,只怕連河套地區都走不過,就得讓守軍給平了。你瞎擔什麼心呀?」
也對安化王那若不是除了砂子什麼都沒有,他也沒必要造反了不是。韓敬儒點點頭,只覺得吳琣說得很有道理,只要江彬被其它重要的事牽絆住,他娘這件事就好辦得多了。更何況,今天早上再看,白雪雲的身體真的不適于長途奔走。
「算算時間,這消息也該傳回京來了。」吳琣有些擔心的道。
心里已有了打算的韓敬儒卻是一笑︰「放心,我昆侖派在江湖中最有名氣的就要屬打探消息了,只要我舅舅一聲令下,連皇帝今天晚上吃什麼都能探得出來,小小寧夏安化王是不是起兵了他自當能得知。再派幾個京城弟子四下里傳播一下,只怕過不得今天朝中就有人會知道。」
一切都已想明白,事不宜遲,吳琣好心情的收拾屋子,而韓敬儒馬上去與舅舅相商先行撤走及撒布消息之事。那個祁老六人雖木訥,身手著實不錯。有他保著韓敬儒的駕,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入了府,按韓敬儒的指示把他送入了一間屋子,昆侖派的一干人等又悄沒聲息的退出了京城。
天色才剛蒙蒙亮,一隊錦衣黑披風的軍馬站在城門前叫嚷著讓守軍打開城門,眼見守軍睡眼惺忪,有人不耐煩的拋了塊金牌上到城牆上。隨後不多久,守軍領隊連滾帶爬的把城門打開,這隊人馬飛馳而過,直奔江彬府,這隊人正是自張家灣趕回來的江彬。
江彬進得府來,一甩大麾,露出腰間的長刀。
早有府中守備迎了上來,躬身膽顫的跟著他︰「大人,小的是今天凌晨得的報,可這事兒是半夜發生的。別業那邊的人是到了凌晨才掙巴開來回報的,听他們說,那伙人蒙著面,故意沒使家伙,就是點穴功夫了得……大人,我猜是……韓掌事家里人干的。」
江彬听到這句話,猛然低頭,一雙環眼盯得錦衣守備收聲低頭不語。
「他人現在哪里?」過了良久,江彬這才收回目光,淡然的問了一句。他不相信,韓敬儒听話的像一條狗,怎麼可能起反心?更何況,先不說韓敬儒是否能找到他娘在京城的藏身之所,單就他娘的身體狀況,韓敬儒也不敢起長途跋涉而去的念頭。
「韓掌事他……不在房里。」
「什麼」江彬勃然大怒,抽身而去,大步走到韓敬儒的房前,伸腳踹開房門。只見里面一片清冷,燭火清冷,炭盆冷清,床上更是帳縵高垂,被褥整齊,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根本沒有人回來過。
跟在江彬身後的人俱都噤若寒蟬,一個個縮起身子往後退去,生怕被江彬遷怒的怒火波及。
「來人,給我發通輯……」江彬打量了一番韓敬儒的屋子,深吸了口氣惡聲惡氣的低吼。
「阿嚏」「 當」「哎呦」
就在錦衣守備低聲應了一聲,躬身正在接下這道命令時,卻听得一旁的屋子里一連串的奇怪聲音。連帶江彬,一眾人都屏息轉頭看向一旁屋子。
要知道,江彬等人落腳的地方,正是江府里的後宅院,這里住的都是江彬平時的親信、孌童,都是親近的人。而由于天色還早,方才這些人浩浩浩蕩蕩趕來時都是輕手輕腳的,這些親信們沒有受到驚動,還在熟睡中,這一聲噴嚏實在清脆的很。
江彬沒有說下去,看了一眼旁邊的門,狐疑的邁步走過去,伸手輕輕推了推門。
那門竟然沒有閂住,「吱扭」一聲有江彬手下應聲而開。
門里,金道一身白色中衣大開著胸口,露出里面一道騷包的粉色肚兜,頭發也是紛亂的,頭下腳上的倒在外間的羅漢榻上。而最讓詫異的是,他竟然被人用被單草草的系住了上半身,這也是他會自羅漢榻上摔下來的主要原因。這一跤摔得金道自夢鄉收回心神,掙扎著坐起身來,看到門外一群詫異不堪的人,他也不好意思的一笑。隨即臉上轉成驚恐,翻身一個激靈跪在地下,向著江彬一個勁的磕頭,一幅惶恐不安的樣子。
這下,屋外的人更不明白了,他這是犯了什麼事?如果是被人挾持,此時見到江彬到來也應該是見到救星的樣子。怎麼現在反倒是做了錯事,生怕受罰的樣子。
江彬的眼光越過被扯下一半的內間簾子,只見里面是一片混亂,桌倒椅翻,床上的帳子也扯了一半下來。床上,蜷縮著睡了一個人。
江彬制止住眾人,自己走了進去,走到一半,金道撲上來,跪在江彬身前哭腔的道︰「大人,小的真是一時糊涂可您也看到了,我被……我被綁住了,我們倆是真的沒有做什麼呀」
屋外之人一听他這話,便已猜到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合著,是兩個孌童趁江彬不在府中,私自行起了苟且之事。看這架勢,金道想以武力威逼人家,人家抵死不從呀眾人心里都憋著笑,縮在屋外更是一步不想走,只伸脖子,想看個究竟。你說,韓敬儒這事還沒了結,現在又讓江彬捉到掛在牆上的紅杏,這才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而金道這一叫,驚動了床上的人,那人听得有人進來,想都沒想憑空一躍而起,一道寒光直撲江彬面門。
不過,那人撲來的動作遲緩又沒有準頭,江彬不過一個閃身便讓過了他的襲擊,腳下輕輕一絆,那人驚叫一聲撲向了前面,那把寒光「撲」的一聲沒入外廳的梨花桌面內,直接到柄,那寒光竟是一把吹毛可斷的利刃。屋外的人都是一聲驚叫,不為那把匕首,反而是撲起來的人,正是韓敬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