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臉上難掩無奈,看了一眼他們三個人,深深的嘆了口氣。
轉眼已經二十年了,想當年,他還不是國子監的院長,還是飛雲將軍麾下的一名謀士。
飛雲將軍當他是自己人,那些年的日子里,可以說沒有飛雲將軍,就沒有如今的國子監院長。
院長本名蕭風,和飛雲將軍一個姓氏。
只不過自從飛雲將軍死後,他也便不再提及自己的姓氏了,大家都喊他院長,久而久之,院長姓什麼大家也就不在乎了。
只是沒想到時隔多年,還有人對這件事耿耿于懷,還是幾個年輕人,蕭院長看了蕭子規一眼,如果不是他的出現,他絕不會再提及這件事。
因為蕭子規實在和死去的飛雲將軍太像了,別人也許不以為意,但是他自十幾歲就已經和飛雲將軍初出生入死了,飛雲將軍身上那種特質,長相,完全就在蕭子規身上看到了。
姜小魚也明白蕭院長心中在想什麼,興許就是和她們一樣的想法,對蕭子規的身世感興趣。
他頓了頓,思緒飄向了遠方,對二十年前那樁慘案娓娓道來。
「二十年前的事,太久了,久到我也需要好好想一下才能記起來。」
「飛雲將軍在京中是何等的威名遠播,他戰績赫赫,任何戰事只要他帶兵,從來沒有敗戰,京中的老百姓也相當愛戴他,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引來了皇上的戒備心,你們年紀還小,不清楚這其中的要害,這其中就有個人,在皇上面前挑撥離間。」
說起那麼久的事情,蕭風就覺得歷歷在目,那日的屠殺,一幕幕都從眼前劃過,他的眼神露出悲痛。
「那個人是誰?誰要害飛雲將軍?」蕭子規忍不住問出來。
他剛問出口,便覺得自己太沖動了,略微尷尬的看了一眼大家。
蕭院長反而笑了︰「那個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他也因為一場府中失火,命喪火場了。」
死了?
姜小魚一瞬間愣住了。
二十年前那樁慘案就這樣拉下帷幕了?
趙馨月也驚訝的看著蕭風,似乎是不敢相信這件事,十年前,朝中有人府中失火,她這件事太清楚不過了。
蕭風此時也看著她,對她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當年皇後的娘家,吳丞相,剛好吳丞相的妹妹又是當時的皇後,皇上對丞相的話當然深信不疑。
吳丞相當年污蔑飛雲將軍與土匪勾結,帶著騎兵本來是過去支援的,結果把飛雲將軍的軍隊打了個落花流水,順便搶了他的功勞。
那年出軍的人,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
蕭風頓了頓,繼續道︰「蒼天有眼啊,讓那場大火,燒個干淨。」
姜小魚沒發現,趙馨月在听到那場大火之後,臉色頓時就變了。
就是那場大火,奪去了她母親的性命。
而縱火的人,正是當今皇後。
即便皇上知道是皇後在背後動的手腳,皇上也依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為,他需要皇後的勢力。
「七公主應該對那場大火印象深刻吧。」蕭風畫風一變,意味深長的看了七公主一眼。
「院長,今日我們是來說當年那個孩子是不是你幫忙救了,至于十年前那場大火,大可不必細說。」
趙馨月眼神閃躲,言語中盡顯不自在。
姜小魚一時間有些疑惑,難道院長和趙馨月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言歸正傳,當初那個孩子確實是我放出去的,當年全京城都在找尋那個孩子,我就只能把他放在難民之中,流放出去,他才五歲,難民出城之後,我找過,可是終究是沒找到,直到我看到了蕭子規,就是你。」
蕭風看著蕭子規,認認真真的說道︰「飛雲將軍的兒子他的名字是我取的,蕭飛雲,與我同姓,他出生那天,剛好下著雨,于是我便取了蕭蕭暮雨子規啼。蕭子規,正是這個名字。」
蕭蕭暮雨子規啼,蕭子規心中默念著這句話,五歲,他被蕭家發現的時候,也是五六歲。
蕭子規這個名字是不是他原本的名字,他已經不記得了。
只是剛好,撿到自己的蕭家,也剛好姓蕭。
姜小魚也愣住了,原來是這樣,瀟瀟暮雨子規啼,不就是蕭子規了。
難怪院長在第一眼看到蕭子規的時候會那麼大反應,特別是听到他的名字時,那反應根本不是看第一次見面的人。
「當時我問過你,是不是自小在青田村長大,蕭子規這個名字是不是你爹娘幫你取的。」蕭風說道。
姜小魚也是無意中知道蕭子規不是蕭家親生的,但是這件事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來了京城,遇到了這麼多意外的事情,她才忍不住逐漸懷疑。
趙馨月已經沉浸在十年前那場火災的事件中。
如果說蕭風說得沒錯,那害了飛雲將軍一家的,正是舅舅他們
可是在她的印象里,舅舅是一個極其善良的人,對她更是視如己出。
什麼朝廷恩怨,這些她根本不清楚,她才七歲,如何能懂這些。
那場大火,不僅奪取了吳家上下幾十條人命,連同她的娘親也沒能逃出火海,她之所以逃過一劫,都是她的娘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拼了命把她送出來。
她的娘親似乎知道這場火不是意外,卻還是囑咐自己不要報仇。
難道她知道,自己舅舅做的那些事?當贖罪了?
這些念頭在趙馨月的腦海中不斷的徘徊。
「為什麼當年皇上不徹查著火的事情?」趙馨月忽然問道。
「因為皇上早就知道是誰放的火,可是,那又如何,損失一個丞相府對他來說不僅沒有影響,還為他解決了心頭大患,當年丞相手握半個朝廷,朝廷六部尚書都是他的人,皇上只不過是個傀儡,只要丞相一死,六部尚書沒有了主心骨,就得乖乖的繼續為皇上效力。」
蕭風一針見血的說出問題的所在,就如同飛雲將軍一案一樣,就算皇上知道那是冤案,至今也還未提飛雲將軍一家翻案,這就是一個君王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