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死丫頭,居然沖老子擺臉色!」姜富貴的火氣一下子就竄起來了,雙手一伸就要把姜小魚的攤子給掀了、
姜富貴在鎮上做買賣這麼多年了,多少是要面子的,這里人也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今姜小魚竟然就這麼爬到他頭上來了,讓他的臉往哪里放?
「豬下水這種狗都不吃的玩意,賣,也是丟老子的人!還就不讓你做這買賣了!」
好在賣包子的大叔大嬸及時跑了過來,才護住了攤子。
「誒誒,小魚他爹,你這是作甚?」包子大叔很是不解。
「老子管閨女,關你啥事?」姜富貴拉不下臉,索性撒潑。
姜小魚把木勺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從包子大嬸的身後走了出來,直勾勾的頂著姜富貴。
她冷冷道︰「你說豬下水是狗都不吃的玩意?所以你是在說大伙兒連狗都不如嗎?」
沒想到她簡單的一句話,頓時讓姜富貴被群起而攻之。
「你這人罵誰呢!」
「我瞧著這當爹的就是眼紅閨女的買賣了。」
「不買趕緊滾!」
「快滾!」
姜富貴滿臉通紅,他在村里還能耍橫,但這是鎮上,他可不敢隨便造次,掃了一眼人群中,也有不少穿著綢緞的人,萬一惹著了誰,他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爹,咱們還是先走吧。」姜蜜桃站在他身後,很是不自在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姜富貴這才抓著姜蜜桃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可惜姜小魚的買賣依舊火熱,並沒有因為他的幾句話受到任何的影響。
反而他自己個兒還饞了起來。
姜小魚沒有搭理他,今兒個都年二十七了,明日鎮上就基本沒什麼人了,姜小魚準備收完攤子,在去鎮上的豬頭鋪子里收一些豬下水回去。
年要過,但是買賣也不能停下。
「二嫂,你瞧那姜蜜桃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咱似的。」蕭小荷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狠狠地瞪回去。
姜小魚撇了一眼站在對面的姜蜜桃,她的手不停地摩挲著胸口上的東西。
「她手里的是什麼?」
听著姜小魚的嘟嚷,蕭小荷也不禁好奇起來,踮了踮腳張望起來,姜蜜桃卻眉頭一皺,立刻背過身去把手里的東西塞進衣領里。
「嘁,還當什麼寶貝呢!藏著掖著!」蕭小荷不屑道。
姜小魚也沒太在意,姜家要是真有什麼寶貝物件,也落不到姜蜜桃的手里去。
「小荷,收拾好了,咱們趕緊回去。」
二人就在姜富貴父母的仇視之下手腳利索的收拾著,而姜家的攤子前,依舊無人問津,可他們也早已沒了做買賣的心思。
旁人還在紛紛感嘆那豬下水的美味,就連身邊好幾個做買賣的都買了些回去下酒。
那辛香的味道竄入姜富貴的筆尖,本來寒冷的身子居然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暖意,最重要的是這味兒勾得人饞得慌。
他目光掃到隔壁攤子上,眼珠子一轉便湊了過去,「駝背子,這玩意給我吃一口。」
駝背子立刻把那一小碗豬下水護在自己懷里,「誒誒,姜富貴,那是你自家閨女的買賣,不去問她要,還佔便宜佔我身上來了!」
「別嗦,給我嘗一口!」姜富貴說著就要上手去搶。
這駝背子也是好惹的,在這鎮上混了這麼多年,老奸巨猾,想要在他身上佔便宜,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姜蜜桃卻鄙夷得到看著他懷里的那碗豬下水,嘴里不由得嘟嚷了一句,「哼,姜小魚,你這輩子也就只配跟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蜜桃,去,趕緊給爹弄一碗來。」姜富貴拿駝背子沒轍,只好使喚她。
姜蜜桃剛想反駁,一回頭卻對上姜富貴惡狠狠地眼神,便跺了跺腳朝著姜小魚的攤子上走去。
可突然一個穿著打滿補丁青色長衫的書生,急沖沖的趕在她前頭走到攤位前,看著空空如也的兩個木桶,神色有些失落。
蕭小荷率先看到了他,便笑盈盈地喊道︰「你來了!」
姜小魚看出了他的窘迫,「公子,今日……」
「我知道,賣光了,是我來得太遲了。」書生搶道。
說完,他便沖著二人微微點頭施禮,轉身便要走。
蕭小荷一著急直接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往回拽,「公子,你別走,我們特意給你留了一碗!」一邊說著又給姜小魚使眼神。
姜小魚立刻把留好的一份豬下水拿出來,「天兒太冷,已經涼了,公子帶回去之後記得熱熱再吃。」
書生驚喜不已,本來還尷尬的杵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推開蕭小荷的手,此時也都忽視了,立刻掏出五文錢,遞給姜小魚,「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他連續沖著姜小魚道了兩聲謝。
蕭小荷收回手,叉著腰,「你謝我二嫂,為何不謝我,這一份還是我讓二嫂給你留著的呢!」
書生立刻規規矩矩的沖她行禮,「謝姑娘。」
「這還差不多。」蕭小荷有些得意。
其實這幾日蕭小荷都有給他留一份,只不過他卻一直沒來,本來今日在來的路上都不打算留著了,可不知為何,攤子一擺出來,她就下意識的藏了一碗。
書生面喜,「二位姑娘的好意,在下感激不盡,實不相瞞,家中老母已多日未曾食肉,上回吃了些,母親甚是喜歡,臨近年關,想著桌上有一道肉菜,也能給母親打打牙祭。」
「早知如此,我們就給你多留些了。」
听到姜小魚的話,書生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我也只買得起這碗而已。」
「公子不必如此,這豬下水本就是不值錢的,若是想吃,直接來便可,不收你錢。」蕭小荷仗義的拍了拍胸脯。
書生卻連忙拒絕,「這可不行!姑娘若是不收在下的銀子,在下以後可不再來了。」
「為何啊?我不要你的錢,你不是應該天天來嗎?」
「姑娘,在下不是這種貪圖小利之人。」
蕭小荷還想爭,卻被姜小魚攔住了,「公子,我家妹妹並無惡意,日後公子要打牙祭來便可,銀子照常收。」
書生听到這話才松了一口氣,「謝姑娘,在下告辭。」
「欸,你叫什麼名字啊?」蕭小荷實在是喊不慣公子,便忍不住問道。
書生停步,回道︰「在下,何時了。」
看著何時了走遠,蕭小荷才忍不住跟姜小魚說道,「何時了?他的名字真奇怪。」
姜小魚卻笑了笑了,「春花秋月何時了,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