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荷端著碗，傻愣愣的仰著脖子，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有些驚慌的往後退了兩步。
上前來的是個胡商，人高馬大，在人群中格外的突出。
「二……二嫂。」蕭小荷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從來沒見過長成這樣的人。
人有屋檐那麼高，頭發是黃色的，眼楮又是湖藍色的，還有高聳的鼻子，深邃的五官。
姜小魚一只手扶住她的後背，「別怕。」
「客官，您嘗嘗。」姜小魚擋在蕭小荷的前面，主動把碗遞上去。
那胡商也大氣，端著碗直接一大勺往嘴里塞。
周圍所有的人都盯著他，這沒見過的肉，到底是味道怎麼樣？
胡商突然猛然睜開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姜小魚，眉毛一挑便哈哈大笑起來，「我南奔西走這麼多年，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小姑娘，這是豬哪里的肉？」
「豬下水。」姜小魚如實說道。
不僅僅是胡商，其他人也詫異得不行。
「不可能，豬下水多臭啊，這肉這麼香！」
「就是啊！那豬下水，連狗都不吃的！」
「小胡娘你出來做買賣可不能糊弄人啊！」
蕭小荷已經有些害怕了，小聲的嘟嚷了一句，「我們不騙人……」
倒是姜小魚落落大方的拿著勺子，往桶子里舀了一勺出來，遞到所有人面前，「真的是豬下水，這是腸，這是心肺，這是肝，我們做的小本買賣，騙不了人。」
「今日是頭一回來，所以大碗的也買三文錢，各位客官，不如先嘗嘗，要是覺著好吃，就買點回去打打牙祭。」
「哈哈哈哈哈，小丫頭真是機靈，是個做買賣的苗子！」胡商看著姜小魚從容的模樣，忍不住的夸獎，「各位，這豬下水是真好吃，比豬肉還好吃，我瞧著可就這兩桶，大伙兒趕緊買，等會兒可就沒有咯！」
「小丫頭，先給我來兩大碗！帶回去下酒！」胡商直接從袖子里模出是個銅板放在桌上。
姜小魚盈盈一笑，立刻把銅板收好，「好叻！」
「這是豬下水沒錯！」
「姑娘，我們能先嘗嘗嗎？」
不少人都嚷嚷著，蕭小荷也緩過神來，立刻點頭，「可以的，這里的大家隨便嘗。」
蕭小荷特意舀了一大碗出來，不少人連勺子都沒有拿到，直接上手去拿，吃到嘴里後無一不是驚喜萬分。
他們都不曾想過，原來豬下水也能做得如此的好吃，于是紛紛擠到前頭來。
「我要一碗！」
「來，給我一碗！」
一傳十，十傳百，還有半盞茶的功夫，整個集市人都知道有兩個丫頭來賣豬下水，最重要的是特別的好吃，今日只要三文錢。
再怎麼說，豬下水也是肉，窮人家買回去打牙祭是再好不過了。
本來無人問津的小攤，此刻仿佛把一整條街上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也有不少人，趁著熱乎當場就吃了起來，可是這東西又香又辣的，很是讓人開胃，于是連帶著旁邊大叔大嬸的包子鋪的生意都特別好。
一口豬下水，一口饅頭，有些人吃得是意猶未盡。
更有些吃面的，喝雲吞的，都紛紛過來買了一碗就著吃。
沒一會功夫，她們這兩大桶就全部賣光了，蕭小荷費勁扒拉才最後才弄出小半碗來，站在攤位前的是個跟姜小魚差不多大的書生。
「這位客官，這是最後一點了，都賣光了。」蕭小荷看著自己手里那一點點殘渣，有些為難。
本來以為他會不買了，沒想到他竟然開口道︰「無妨，姑娘就賣給我吧。」
姜小魚一邊把桶收拾好，一邊說道︰「客官，咱們也收攤了，您要是想要，這些就送給您了。」
「不，那不成。」書生立刻掏出三個銅板遞給蕭小荷。
蕭小荷連忙擺手，「我二嫂說的在理，就這最後一點了，也沒有多少肉，您就直接拿走吧，就當是先嘗嘗味，要是稀罕，明日就趕早來買。」
「謝二位姑娘的好意，可先生教導過，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既然我要拿姑娘的東西，自然就得給銀子。」
蕭小荷听得稀里糊涂的，只好回頭看著姜小魚。
姜小魚一听卻連忙擺手，「公子，不是施舍之意，我們小攤今日才剛開張，也有不少客官是先嘗再買，這些公子就帶回家中嘗嘗，若是覺得好吃，下回再買。」
「方才他人不知這下水也女敕做成美膳，于是故要嘗試，而小生已知，是特意前來，定不能收的。」
「……」
蕭小荷歪著腦袋，兩只眼楮圓溜溜望著他。
「那……那就收一個銅板吧。」姜小魚也不想跟他再掰扯。
可這書生依舊猶猶豫豫，姜小魚立刻補充道︰「公子，您看這才小半碗，若是把這一整碗分成三份，這些也就差不多是一份，所以應當只收您一個銅板。」
「行，如此便謝謝姑娘了。 」
書生放下一個銅板，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姜小魚松了一口氣，這書生怕是榆木腦袋，若是性子不改，就算是以後高中，也很難在那個風雲變化，危機重重的朝堂之上立足。
「二嫂，你說那人怎麼那麼奇怪？」蕭小荷納悶的開口。
「是執拗，倒是對得起這一身的書生氣，是個實誠人。」姜小魚說道。
蕭小荷還是想不明白，「我瞧他是個傻子，咱們明明都說送給他了，他非得給銀子，我瞧他的衣裳打扮，也不像是那種富家公子哥，看起來跟咱們一樣是莊戶人家，都這樣了，還不知道把銀子留著，不是傻子是啥？」
「哦？小荷連這兒都看得出來，也太厲害吧。」
蕭小荷剛要得意，突然回過神來，姜小魚這是在打趣自己，于是撒嬌著埋冤了一聲，「二嫂」
「好了好了，咱們收拾收拾，你二哥應該就要回來了。」姜小魚抬頭看著那書生漸漸走遠的背影，「小荷，你覺得剛剛那個公子怎麼樣？」
「那個傻子能怎麼樣？」
「姑娘家不是都稀罕讀書人嗎？」姜小魚好奇道。
蕭小荷突然眼珠子一轉，笑眯眯的湊到她跟前，古靈精怪的說了一句，「二嫂也是稀罕二哥以前是書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