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鐘萬軍從郵局走出來後，鄭小天還暈乎乎的。
「上高中？誰說我要去上高中了？我怎麼不知道？」鄭小天打著手語。
鐘萬軍和鄭小天認識那麼多年，自然能看懂他的意思。
雖然有時候會酸妹妹偏愛小天哥，不向著他這個親哥，但他自己對小天哥也很喜歡。
也經常照顧他，不光熟悉他的手語，還有上的那塊痣，甚至連日常習慣動作和喜好都清楚不少。
都是一個炕睡過的兄弟，不用那麼見外！
「要去上的，媽媽之前是不是跟你說快要高考了……」鐘萬軍說著就掃了一下周圍，壓低了聲音。
現在各種消息甚囂塵上，要高考的消息佔主流，但也有人說要推薦，加限制等等。
信息雜亂的很，但他信媽媽的話，媽媽的話總是很準，而且媽媽向來不愛學習，連她現在都開始看書了，八成考試的日子不會太遠。
鐘萬軍自覺十分睿智，跟小天哥分析道。
鄭小天很難不認同，點點頭。
是啊，所以他這段時間正在努力學習。
所以上高中的事兒呢，他在家學習不可以嗎？
哪個高中會收他這種連初中都沒上過的！到時候又不知道要廢蘇老師多大功夫，不值不值，一點都不值！
鐘萬軍知道小天哥心里的想法，要不是媽媽搞的策劃案，現在邊工作邊學習確實是小天哥最好的選擇。
但這個策劃不一樣，確實能給小天哥這種暫時有困難，但確實有本事的人一些很重要的幫助。
鐘萬軍拉著鄭小天邊走邊說，「不知道你听說沒有，我媽媽之前搞了一個策劃案，這段時間就落實下來了。」
「要先辦高中，用軍區大隊和政府的共同出資補貼高中生，幫助他們上了這個高中，幫助他們考學，然後讓他們有能力後還款。」
鐘萬軍大致說了一下流程，然後又以鄭小天舉例子。
「就比如你吧，你去這個學校上高中，學費生活費還有書本費都不用掏，但是這些都會給你記錄在案，等你之後上了大學，上大學有些可以省下財政補貼，有些家里可能喘過來氣了，到時候就可以還款。」
「如果實在沒能力，就等你工作，不過這個也是有利息的，拖得越久錢越多。」
「至于利滾利九出十三歸這事兒不用擔心，這是政府的項目，如果上面補貼的多了你們的利息也能減少，一些都要看實際情況。」
「現在就是先搞高中，如果高考真的恢復了，地區的升學率還能高起來，算下來，是各自都有利的事兒。」
鐘萬軍根據媽媽跟他說的話，大致重復了一下，其實里面有很多他也搞不懂。他覺得這個還挺危險的，萬一借錢不還了呢，萬一以後沒成才呢！
里面變故太多了，盈利還少，他不喜歡！
他就喜歡搞點輕松的快錢，不過經過這兩年的經歷，他也明白了，干淨安全的錢快不了，快錢有不干淨！
真愁人！
對于這個策劃媽媽也說了，中間的問題不少，所以這只是一個策劃，理想狀態下是形成循環的，現實還是要看情況。
不過這對總體來說是有利的。
就算進行不下去了，半路失敗了，或者卡到哪兒了，但頭兩年是能進行下去的，希望小學建不起來，希望高中也能有，說不定就培養了幾個本地的人才！又說不定有哪個人才因為這里政府的捐助而完成學業，之後就決定回來建設家鄉！
這些事兒都是說不定的。
這個循環，無論怎麼失敗，都不會差到哪兒。
對于這種設想，大軍只能表示，他不喜歡這些說不定！
听著鐘萬軍的解釋，鄭小天心里滿是振奮，他一直覺得欠了蘇老師很多，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學校就好了，談錢不談感情，看不到債主，這樣他也不會有很大的心理負擔。
……
兩人剛走到鄭家，就聞到一個霸道的香味。
「這群孫子又吃火鍋！」
鐘萬軍說著嘶溜了一聲口水，往里面沖去，忙碌了一天，這味道勾得他饞蟲都出來了。
鄭爺爺家有一個銅鍋，用來燒火鍋剛剛好，他們每次過來都是吃的火鍋，很少有例外。
而且鄭家也有媽媽之前炒的火鍋底料，好幾個味道，就是現在天氣熱了，留的也不多，冬天來吃火鍋最好。
現在估計用的排骨當的底料，然後再搞點媽媽給的干碟蘸料。
大家過來的時候也都從自己家‘拿了’口糧，什麼大白菜，小油菜，羊蠍子大排骨，生玉米熟栗子，再加上滑溜溜的大寬粉，有什麼拿些什麼，也不管能不能熟，好不好吃。一樣樣洗干淨，就扔進鍋里生煮。
配上媽媽做好的料怎麼吃都香！
關于家里時不時地少點東西，各位家長也門清，開始的時候還把孩子抓回來。
拿了沒肉的羊骨頭就去人家吃飯，寒磣不寒磣，孩子不要臉大人還要呢，好不好意思！
或者是有的家長覺得自家吃虧了，孩子在家吃碗糊糊就行，還吃火鍋？家里還要不要吃飯了！
反正是各有各的理，時間長了，湊一塊兒的也就剩他們幾個了。
所以家長對孩子的交際圈產生的影響還是不小的。
鄭爺爺也喜歡和他們一起吃飯，熱熱鬧鬧的，非常愛講以前的故事，總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今天晚上鐘萬軍顧不上說話，扒了兩碗的飯，啃了兩塊羊蠍子。
一放碗，啪嗒一聲，又唰的站起來，瞬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各位兄弟們，以後我就要和爸爸媽媽去燕城上學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到時候不要哭鼻子，江湖再見！」
鐘萬軍自覺十分有份兒，還給大家抱拳敬了個禮。
這話一出去，眾人都有些驚訝，筷子掉了都沒注意到。
李羊多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難以置信︰「老大，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我還想著以後跟你一個高中，咱們一起去市里上學然後住一屋呢！你怎麼就去什麼燕城了！」
「就是啊老大，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我們以後會想你的，能不能不要走啊！要不我們跟你一起去吧！」
「我覺得行……」
「……」行個錘子。
鄭小天听到這個也很驚訝，蘇老師要走了嗎？那……那青意是不是也要走……
有人叫嚷宛如瘋魔，十分不舍，還有人傷感的要哭鼻子，飯粒子都從鼻子眼噴出去了，十分悲傷。
「我就知道老大是有出息的，老大不要我們了……嗚嗚~」郭齡閉著眼嚎啕大哭，還不忘哭嚷。
鐘萬軍這兩年對他們還是很好的，誰沒有受過他的恩惠，都是兄弟，有些事兒不說不代表他們心里不感激。
尤其是郭齡，哭的十分傷心，就是因為老大他才有這麼多玩伴，老大走了都沒人陪他玩了。
這一哭瞬間帶動了周圍的不少人，不少人眼眶都紅了。
就連一直無所謂的朱紅情緒也有些低落，要是鐘萬軍走了，他們這些人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湊齊呢！
「誒誒！別哭啊！都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這樣娘們兒樣！有沒有點出息了！」
鐘萬軍氣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他想來，他們就應該像書上那樣，相互一抱拳，然後江湖再見，共話當年！
怎麼……怎麼竟然還有人哭鼻子！
「嗚嗚~我們沒出息，我們跟不上老大~嗚嗚~」
郭齡哭的更傷心了，他就是班里的最後，干啥啥不行，只有老大不嫌棄他，嗚嗚嗚~
鄭老爺子再旁看的歡樂，最後看著事態逐步擴大，再不控制都控制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勸。
這要是不勸，一會兒鄰居就找過來了。
「都別哭了，這才多大的人，以後的路遠著呢，現在先走的人以後說不準會落後，現在走得慢的人，以後說不準也能飛起來！」
「人生這個事兒啊，說不準。」
鄭老爺子語重心長，繼續說道︰
「再說了，一個很厲害的人都說了，有能力的就大出息，能力小的就中出息，沒能力的小出息，只要為共和國的建設添磚加瓦，咱們不論出息的大小！ 」
「大軍同志走了是好事兒，舍不得他的，以後也去燕城定居，或者多去看看他！別想著讓他經常回來看你們，沒出息！」
「難道你們不想去看看那天安門樓，不想去看看咱們的子弟兵升旗？不想去看看那好漢才能登的長城？」
「老頭子我去不了，你們也去不了？」
「小子們，別著急，你們的前途闊著呢！」
鄭老爺子突然哼起了歌，看著他們就想起來自己年輕時候。
可惜，老的老死的死，越來越少咯！
還是去看看老葉去吧，記得他家還有兩壺酒，十八年前埋下的，也不知道這老小子刨出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