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意一本正經道︰「哦,我昨天病了,半夜又被賊嚇了一場,沒睡好,老恍神。」
小虎娘和石嬸听了急忙關切問如今可好了,又叫她快別忙活了,坐著聊天玩笑就是。
楊初意為自己扯謊引起別人關懷感到十分難為情,轉頭時遇上方至誠投來的幽幽目光,更覺羞臊,心中不免暗啐自己。
她如今是三十歲,又不是十三歲,怎個這般穩不住心性?
楊初意借口要去茅房,想著去冷靜冷靜,可才到茅房門口就直接原地掉頭,捂著嘴往回走。
我天,味太沖了!
正巧石嬸怕她不熟悉,想來提醒兩句,見她這模樣忙問︰「阿誠媳婦,你也有啦?」
楊初意抬頭,這誤會可大了!
她猛地搖頭,只說身上不太舒坦,一院子男人,只叫石嬸別聲張,這才糊弄了過去。
人多力量大,打完餈粑,包了包子,花生芝麻糖也做好了。
楊初意的大粽子還得等明天他和方至誠去縣城采購食材回來再說。
這粽子例來有甜咸之爭,楊初意事先問了他們幾人的意見,不出所料,各有想法。
小寧要吃甜的,小磊最奇葩,吃粽子只吃糯米不喜歡吃餡。
幸好方至誠跟她一樣,都喜歡吃肉粽。
楊初意先去武大叔的豬肉攤子,讓方至誠把買牛欠的錢先還了,然後直接要了四分之一頭豬的豬肉,外加一個豬頭。
武大叔十分不解,「怎麼要這麼多肉?放久了不新鮮。你那離得遠些沒錯,可這幾天會有人去村里殺豬收豬的,到時候你再買不成嗎?」
楊初意解釋道︰「也不完全是我們自己吃,也有同村幾個嬸子讓幫忙捎帶的。今年日子好些了,想著給家里老人孩子補補。」
武大叔這才沒再問,「那我給你各部位割剃出來,回去就不用自己動手了。」
「行。」楊初意想到武大叔剛剛的話,問︰「這幾天您也各村去走嗎?去不去三里村?」
「哼,他去。」武大叔頭也沒抬,手下正拿著刀干淨利落的剔骨和分出各部位的肉。
楊初意每每看到這種場景,都懷疑他們有這麼好的技術,全是因為那把刀,一把自己總也買不到的好刀。
方至誠見她看武大叔切豬肉都看著了迷,忙道︰「叔,我們先去逛逛,一會再過來拿。」
「成!」
方至誠輕輕拍了拍楊初意的胳膊提醒她,卻分明感覺到她小心的躲避,心中十分不解,怎麼從昨天開始就老躲著他?
雖然面上對他仍是微笑有禮,可方至誠知道,她跟人親昵時卻不是這般模樣的。
楊初意這看看,那瞧瞧,喜歡就掏錢。
有個貨郎熱情招呼道︰「小娘子,看看發簪嗎?很好看的,自個做的,每一根都是獨一無二的哦。」
楊初意上前看,發現都是木簪子,但樣式的確不錯,古典且雅致。
她一眼就看中了一支彎月飄祥雲的簪子,線條流暢不死板,還有幾分靈氣。
貨郎忙說吉利話︰「小娘子好眼光,這支簪子名為雲月相伴,您帶了這簪子,定能夫妻和順,相伴一生。」
楊初意直接問︰「多少錢?」
寓意都是人自己說的,合她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貨郎笑眯眯答︰「這簪子寓意長長久久,收您九文錢。」
忽然一婦人猛地大喊︰「欸,我的銀耳墜怎麼不見了,我的耳墜,有小偷,有小偷啊!」
大家下意識都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只有方至誠趕緊上前一步護住楊初意,快速掏錢遞給那貨郎。
楊初意回過頭來正巧看到那貨郎掂著銅板,不由得斜了方至誠一眼。
買東西竟然不講價?!
不會砍價怎麼也得還個價呀?
方至誠一眼便明白她無聲傳達的信息,于是垂下眼眸不看她。
他打從心里覺著,這貨郎說的話很合自己的心意,私心覺得可以不用講價的。
貨郎是個人精,一看兩人的表情便知緣由,迅速轉移話題。
「這位小娘子,臨近過年,小偷可猖狂啦,您還是把頭上的銀簪子收了,換上這雲月木簪的好。」
楊初意看不得他這麼大個人卻耷拉著腦袋的樣子,嘆氣給他遞了個話頭,「我換個簪子,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帶歪。」
方至誠立馬抬頭應道︰「好。」
那貨郎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抿嘴一笑。
楊初意取下銀簪給他先拿著,然後拿起木簪大概找了位置直接插入發髻中,便問道︰「好了吧?」
方至誠耿直點頭。
那貨郎嘆氣,再瞧瞧對面攤子。
夫郎扶簪妾嬌笑,戴罷羞問儂今比昨又如何?簪子雖新,你可有厭舊人?
再看這對,算了,根本沒啥好看的。
那貨郎瞥了一眼楊初意的素銀簪,隨口道︰「小娘子這簪子是長輩自己打的吧。」
「哦,應該是吧。」楊初意也隨口答了。
這銀簪樣式的確不像市面上的,乍一看像隨手寫的阿拉伯數字4,細看又像朵小花苞。
方至誠妥帖收好簪子,兩人便去米鋪了。
如今家里仍是以玉米為主食,但徐丹嫌棄玉米粒熬煮的時間長,便讓方至誠碾成碎玉米粒,再分一部分磨成玉米粉。
這樣家里的吃食便能豐富些,玉米粒可以和糙米熬粥,玉米粉可以煮玉米糊糊,偶爾還會煎些玉米餅。
家里的吃食都是楊初意安排的,所以方至誠他們三人根本不知道楊初意已經從她的空間里淘換了多少東西出來。
每到方至誠疑惑這米怎麼還沒吃完,或這雞蛋不對數,廚房調味料為什麼這麼經用時,楊初意才會叫他采購一番。
而且一次要買就買多些,量多她才好操作。
按理說如今他們賺了些銀子,吃些大米沒什麼,可方至誠堅決不準她動用賣臘腸方子的那五百兩。
畢竟如今家里被人盯上了,賊人又沒抓到,財不露白,還是收斂些為好。
細數家產,青雲寺那次賺了差不多四十兩,賣方子也有九兩,臘腸那次二兩多。
灰豆腐那里也有七八兩,這還是因著魔芋是山上找的,食用堿是她自己從空間里拿的,不需要成本才有這個數。
米花糖生意就不用說了,賺的還不夠買牛。
再算算花的錢,一頭牛十五兩,布料棉花被子,再者鋤頭鐮刀,鍋碗瓢盆什麼的,再加兩間房的磚瓦,不過堪堪剩余二十兩。
錢如流水嘩嘩,今天再采買一輪,越發縮水了。
縮水也無法,這錢本就是世上最奇怪的東西,沒有時一分不花也可以過日子。
可當口袋一鼓,便覺得菜刀不利,桌角不平,碗缺口還割嘴巴,真真氣死人,定要花了錢才舒心。
買了米糧還要買春種的糧食種子,雖然他們可以和村里人借些自留的種子,可好的種子才能有好的產出,這錢不能省。
方至誠兩條粗眉飛蹙,像看寶石一樣精心挑選每一粒谷種、花生仁和玉米粒。
米鋪掌櫃一直拿眼瞧他們,要不是看在他們一下子買這麼多東西的份上,早把人趕出去了。
楊初意笑吟吟的淡定站著與其對視,本來嘛,花了錢就是可以挑選的。
商人重利,要是翻開底下是摻了不好的,那他們不是虧了嗎?
果不其然,方至誠挑了不少壞的出來。
楊初意站在外頭,看見對面胭脂鋪走出來一個大美女,忙瞪大眼楮多瞧了兩眼。
下一秒,一個老婦人抱著一小布袋米,不知怎麼的,就撞上了那位大美女。
楊初意皺眉,總覺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