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來，是韓蒼在操控一切。
誰能想到他只是做個樣子，真正在煉制丹藥的是許庚。
是他們眼前這一尊丹爐自身。
韓蒼說是讓許庚配合演戲。
實際上壓根不用許庚去演。
他只是在正常煉制丹藥，場上唯一的演員是韓蒼。
好在煉丹的步驟也就那麼回事，當了幾百年的丹師，煉了幾百年丹藥。
這些天也無數次觀摩許庚煉丹。
韓蒼倒是不至于手忙腳亂。
反而盡顯從容，彷佛真的是他在親力親為。
半空中的投影上面，顯示著藥材在丹爐當中的變化。
丹道院眾人死死盯著投影上面的畫面，視線不舍得挪開。
效果沒有直接觀察丹室那麼好，畢竟只能看到影像，無法從中感受到藥材和火候的具體變化。
但是想讓眾人一同觀摩學習，別無他法。
若是所有人一同用神念觀察丹室，必定會干擾丹藥煉制。
別說此時丹道院內丹師數以百計。
哪怕只有三五人神念干擾，也有大概率導致丹藥煉制失敗。
當然，這是在觀察者沒有故意干擾，只是讓神念觀察丹室的情況下。
若是故意干擾，一人足矣。
煉制者有大定力，或者雙方神念差距巨大的情況下才有可能不受干擾影響。
或者說影響不足以導致煉制失敗。
至于數百人一同觀察丹室的情況。
只能使用遠超他們的神念徹底隔絕神念進入丹室，徹底規避干擾。
但這樣也就不叫觀摩了。
放任如此多的神念觀摩丹室，此爐丹藥必毀。
所以說。
投影是唯一的辦法。
有影像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而且光是這影像，亦令許多丹道弟子受益匪淺。
鐘錦是丹道院一名座師。
雖然在七星宗丹道院，鐘錦已經有了擔任座師的資格。
但在漫長的丹道道路上，他只能算是初學者。
鐘錦已經在三階丹師的境界停留百年之久。
近些年他一直在嘗試突破四階。
曾經不止一次請求丹道院的四階丹師，讓他觀摩煉丹。
不能說他在多次觀摩煉丹當中沒有收獲。
但總是覺得如同霧里看花，不甚清晰。
伸手觸踫，踫到的卻只是霧中倒影，一觸即散。
看似即將要邁過那道門檻，真正邁過去後，卻發現門檻還在眼前。
鐘錦選擇的破境之丹，正是培嬰丹。
他不可能讓丹道院的四階丹師無止境地讓他觀摩煉丹。
特別是在他長期沒有一絲精進的情況下。
若是四階丹師們能看到他的進步也就罷了，能讓七星宗丹道院多一位四階丹師，何樂而不為。
但他沒有。
哪怕四階丹師們依然有耐心指點他，鐘錦也不好再開口了。
為了自己的前程拉下臉求人，欠人情，都不是問題。
但鐘錦知道，繼續下去他也只能是重復霧里看花的過程。
誰也不知道他還需要多少次才能抓住那靈光一閃。
看到真實的花，真實的門。
最終跨越門檻，成為四階丹師。
也許四階丹師們有耐心指點他十次百次，但絕對不會沒有限度。
在沒有看到突破的契機之前，鐘錦不想浪費這一份耐心。
今日首座公開煉丹，煉制的第一爐丹藥正是他的破鏡之丹，培嬰丹。
他之前也曾觀摩過首座煉制培嬰丹。
而且是以神念直接觀察丹室，比起公開煉丹時只能看到投影的影像，效果要更加好。
即便如此，也沒有什麼收獲。
此次他並不是抱著希望前來。
但是這樣一次不消耗人情的觀摩機會，鐘錦覺得不來白不來。
而且。
今日丹道院弟子幾乎全部來到廣場觀摩首座煉丹。
他這個座師，不來也無事可做。
何況他即使不來，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突破瓶頸。
至于自個兒煉丹、修煉，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倒不如來此湊湊熱鬧。
但是首座開爐煉丹之後。
鐘錦察覺到，首座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了。
他曾經觀摩過首座煉丹，認為首座比起丹道院其他四階丹師並沒有高明很多。
可是今日首座的表現，徹底改變了他的想法。
他懂了。
他知道自己為何在觀摩四階丹師們煉制培嬰丹的時候如同霧里看花，似懂非懂了。
他在突破前三階的時候，在丹道上面的悟性夠用。
讓他沒有太多波折便成功進階。
但是這一次面臨四階瓶頸的時候，他的悟性明顯就不夠用了。
非但無法獨立突破，甚至在觀摩其他四階丹師煉丹的時候，也無法準確判斷火候、萃取時機、凝丹時機，等等煉丹要素。
他之前一直以為，他的悟性不夠是唯一的原因。
他要是悟性足夠也不會遲遲不能突破四階，被瓶頸折磨這麼長時間了。
但是在此次觀摩首座煉丹，讓他明白，悟性不夠是最主要的原因，卻不是唯一的原因。
他的悟性並不是完全不足以支撐他突破四階丹師。
只是。
他需要更明確的指導。
需要更明確的知道應該如何控制火候，在何時萃取，在何時凝丹。
在此之前，他無法得到這樣的指導。
因為丹道院的四階丹師們也在迷茫，在猶豫。
他們也無法準確知道該控制到怎樣的火候，每一種藥材在何時萃取、萃取多少，以及何時凝丹。
只能不斷去調整，不斷去嘗試。
以至于煉制成功的概率不高，出丹的品質也一般。
他之前以為這是正常的。
因為他也是如此煉制丹藥。
而觀摩首座這一次公開煉丹之後，他徹底改變了自己的認知。
原來煉制丹藥可以這樣干淨利落。
不需要猶豫，不需要試探。
彷佛經歷過千萬次的煉制，不管煉制丹藥過程中情況有多麼復雜多變，都能立刻找到正確的答桉，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此時此刻。
鐘錦感覺到自己與培嬰丹之間的面紗已經被揭開。
他已經能清晰看到培嬰丹的真容。
彷佛近在遲尺，觸手可及。
鐘錦收起一開始不抱希望的心態。
雙眼死死盯著半空中投影畫面。
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任何一個變化。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變化，都將成為他突破四階道路上的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