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桌上,白色磁盤上裝著各色郁南當地的美食,時鮮瓜果應有盡有,還用當季鮮花做擺盤,甚是好看別致,如此做法得了一眾夫人的夸贊。朱氏自覺臉上有光,左右逢源好不風光。身為出主意和負責此事的人,何氏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搶功,默默看著朱氏前後蹦,倒也有趣。
「晚姐姐在找什麼?」姜竹左右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值得關注的事物,便好奇的開口詢問正四處張望的姜妤晚。
聞言,姜妤晚收回視線,當作沒听見有人問話,也並不打算告知。
姜竹撇了撇嘴,跟坐在身旁的姜姿對視一眼,臉上帶了絲可憐憂愁,聲音滿是失落︰「二叔如今成了大官,晚姐姐便不屑與我們說話了嗎?」
「也不知我們做錯了什麼,竟惹得你居然如此嫌棄我們。」姜姿見周圍有人看向這邊,也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淚了般。
听著她們陰陽怪氣的話,姜妤晚冷笑道︰「我們一直都不說話的,難道你們忘記了?」
姜竹姜姿一噎,見周圍人竊竊私語不知在討論什麼,臉色一僵,還想張口說些什麼,正巧這時林珂韻從某個轉角走出來,直接坐在姜竹和姜妤晚之間的空位上,狠狠瞪了她們一眼。
「哼。」姜竹含怒轉身,和姜姿說起話來。
姜妤晚剛想詢問林珂韻之前去了哪里,怎麼一直沒見人,但是宴席開始後,不得說話,只能放到之後再問了。
而林珂韻直到宴席結束,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活像是丟了魂一般。
姜妤晚內心詫異,按捺住擔憂,全程冷著臉,渾身都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姜竹兩姐妹小聲罵她不顧姐妹情,端架子,假清高,姜妤晚也只當沒听見。
姐妹情?自她差點死掉的那年起,她們的袖手旁觀就親自斬斷了那虛無縹緲的姐妹情。
待宴席結束,姜妤晚拉著林珂韻走到花園角落,讓清安和小易守著,她則開口問起之前的事︰「你去哪了?」
林珂韻不敢看她的眼楮,支支吾吾道︰「就逛了會兒院子,沒去哪。」
看她這副模樣,姜妤晚就知曉她在撒謊,卻很是疑惑有什麼是需要撒謊的?想到她來的方向是通往前院的,心里似有答案呼之欲出。
「你去前院找鄭公子嗎?」
「听說鄭公子來賀壽了,我去前院是想看他在不在。」林珂韻一閉眼,咬牙說道。
兩人話語同時響起,均是一愣,林珂韻臉紅了大半,接著小聲開口︰「可是我怕會被人看見,對名聲不好,還未走到前院院門就退了回來。」
「沒見著鄭公子。」
姜妤晚听著林珂韻失落的語氣,暗嘆感情誤人,韻姐姐往日是何等的有分寸,如今居然只為了見心上人一眼,就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往前院跑。要知道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若是在他人舉辦的宴席中突然入了前院,無論是何原因都會被貼上不知廉恥的壞名聲,還有更難听的話不絕于耳。
「韻姐姐,你可別糊涂。」言下之意二人清清楚楚。
林珂韻揪了揪衣角,一臉難過,傷心道︰「五天前,我去書院給我哥送衣物,在他房外偶遇了鄭公子,他竟不記得我是誰人了,怎麼會呢,我原以為他心里是有我的,才會在初見時夸我長得靈氣。這才幾日,就忘了我,我不甘心,剛才就想去問個明白,但是嗚嗚嗚。」
說完,已扯著姜妤晚的袖子哭起來了,聲音壓抑痛苦,姜妤晚手足無措的抱住林珂韻,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溫柔著說︰「這般玩.弄女子心意的負心人,不要也罷,郁南的好男兒何其多,韻姐姐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誰料,林珂韻抬起頭就急忙維護道︰「你別這麼說他,我,我相信這其中定有緣由,鄭公子我是一定要嫁的。」
姜妤晚無法理解她的思維方式,許是陷入情愛的女子都這般?
「但萬一他就是個公子,欺騙女子感情的混蛋呢?」姜妤晚試圖勸服她不要鑽牛角尖,但林珂韻顯然是听不進去了,只一個勁搖頭,眼神也慢慢堅定,口中呢喃著︰「對,我一定要嫁給他。」
然後留下一句︰「阿晚,我先告辭了。」就急匆匆邁步走了,小易福了一禮後也跟著走了。
清安懵愣著走到姜妤晚身邊,奇怪道︰「林小姐這是急著干什麼去啊?」
「我也不知。」但願不要做傻事。
直到最後起身回府,姜妤晚都沒有再見到過林珂韻,問過門口的小廝才知道林家馬車早早就請辭離開了。見沒有出什麼大事,姜妤晚也就沒有再關注了,步行回家去趕畫稿了,她得盡快多存些銀兩,畢竟離去京城可是越來越近了。
進門之前,姜妤晚若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就見離姜府不遠處的小巷處停了一輛青布馬車,一動不動,里面似有雙眼楮在盯著她,令人渾身都不舒坦。姜妤晚皺了皺眉,心里暗道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了,許是最近沒有休息好,精神有些緊繃了吧,便提裙進了府門。
姜妤晚沒有想到,在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後,那輛青布馬車的車簾被人撩起,緩緩露出一張妖艷似火的臉,頭上插滿各色精致發釵,錦衣華服,打扮得貴氣逼人,活像哪家富人的正經女乃女乃。
玥娘死死盯著姜家的牌匾,心里快要恨死,涂著粉色豆蔻的指甲用力揪著馬車車簾,快要將其扯了下來,卻是突然泄了力,隨即勾出一個溫柔小意的笑來,給了一旁站著的馬夫一個眼神,慵懶道︰「回府吧,姨女乃女乃我今日只去了香覓閣看胭脂,旁的可什麼都沒干。」
「小的明白。」馬夫低頭頷首,然後上了車,麻利一揚韁繩,駕著車遠去。
坐在車內的玥娘臉上笑意未散,一雙勾人大眼里卻盛滿了怨毒,暗道︰那日若不是你突然出現打斷計劃,程大人怎麼可能看不上我,我又怎麼會被張品澤納進府內,遇上他爹那個畜.牲,如今的淒慘下場都是拜你所賜,呵,他們我都對付不了,難道還收拾不了你個小賤.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