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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真的不怕死?

天音閣的畫舫,來得正好!

反正又不趕時間,王立索性選擇了水路南下。

一天幾天,船艙里燕語鶯歌,酒色生香,好不愜意!

由于京師方向的「西廠提督府」已經撤銷,王立並不知道︰在他的身後百余里,一支商隊正在南下!

船頭上,朱由檢一身便裝,躊躇滿志!

「萬歲爺……」

「嗯?」

朱由檢悶哼一聲,王承恩趕緊改了口︰「王爺,你的身邊沒有驍騎營護衛,不宜倉促南下啊!」

「有兩千忠勇營做為護衛,誰敢動我?」朱由檢一臉的不屑,臉上泛起陣陣殺意︰「我倒想看看,流賊是否真的有三頭六臂!」

「可是……」

「不必說了!」朱由檢打斷王承恩的話,臉上多有淒涼之色︰「朕的詔書中,已經安排好一切!

此次南下,如果真有什麼不測,正好求個解月兌!」

說罷,朱由檢打開手里的《坤輿萬國全圖》,喃喃低語︰「你在奏書中,讓朕睜開眼楮看看世界,朕就听你一次!」

「唉!」

王承低聲自嘆息,無奈地守在朱由檢身旁,不再相勸。

在王承恩看來,王立有勇有謀,確實有經天緯地之才!

然而,這人表面上放蕩不羈,實則深不可測!

他請辭奏書中的「睜開眼楮看看世界」,就讓朱由檢定下了此次的南下之行!

據說有流賊竄入湖廣,也沒能改變朱由檢的決定!

那王立,究竟有什麼本事?

僅憑一句話,就讓朱由檢不顧自身的安危,毅然離開皇城?

還讓朱由檢留下詔書,安排了身後事宜!

王立那家伙,簡直就是妖孽!

若有不軌之心,那該如何是好?

王承恩滿心憂慮,朱由檢卻泰然自若!

打心眼里相信,王立不會謀害自己——他真有不臣之心,不會等到現在!

或許,曹化淳說得對︰那王立是太過在乎自己,太過在乎大明,這才失望離開!

確實,正是自己胡亂調動軍隊,這才讓流賊逃出升天!

讓他一整年的努力,付諸東流了!

東漢末年,劉備三顧茅廬,三分天下有其一!

如今,自己就三請王立,只為強盛大明!

如果他還不肯復任,那就四請,五請,六請!

不在乎多少次,直到他復任為止!

「報……萬……王爺︰三邊總督洪承疇送來急信,據言,甘肅、寧夏、延綏、陝西、河南等地突發蝗災!

漫山遍野,遮天蔽日,一夜間就能席卷萬畝糧田!

西北五省,今秋之稻米,恐顆粒無收!

若不能強力賑災,饑民又將四起!」

聞言,朱由檢一把搶過奏書,嘴角抽動不止!

旱久必澇,久旱必蝗!

想不到,西北五省旱情緩解,僥幸躲過了大澇,卻沒躲過蝗蟲!

捧著奏書的手,不規律地顫抖著!

朱由檢的心,在滴血!

饑民一起,再有流賊稍加鼓動,西北五省必然大亂!

賑災!

必須得賑災,刻不容緩!

立刻,馬上!

「西北五省,各撥十萬兩賑災款!

此事,由內閣首輔溫體仁全權負責,不得有誤!」

「王爺……府庫只剩九十萬兩銀子,這一下子就去了五十萬?

要是其他省份再有災情,那該如何是好?

還有,關寧軍的欠餉已有三月,皇太極的大軍還圍困著大凌河!

若是遼東再有兵變,後果不堪設想啊!」

王承恩苦言勸說,朱由檢卻態度堅決︰「銀子沒有了,朕還吃得上飯!

要是朝廷不賑災,五省百姓又咋辦?

遼東還有山海關,可以暫擋皇太極,西北五省又有什麼?

廠公說得對,攘外必先安內!

流賊一日不除,大明一日難安!

各路總兵全力剿賊,朕撥出銀子全力賑災,雙管其下,必能徹底平息民變!

此時絕不能緩!就按我說的辦!」

「呃……喏!」

……

王立交還印璽的同時,各地的「錦衣衛指揮所」全都收到飛鴿傳書,不再以「西廠」自居。

但是,除了京師之外,各地的「錦衣衛指揮所」並未撤銷,而是轉入地下繼續收集情報!

在高額俸祿的激勵下,各級統領和一線的錦衣衛並未離職,反而更加賣力了!

王立身在天音閣的畫舫之上,日日逍遙,夜夜笙歌,卻不忘關注著西北的蝗災,關注著各路流賊的動向!

從現在的形勢來看,大明徹底失去了第六次改變命運的機會——短短的兩個月,流賊不僅逃出升天,還略有壯大!

要想再次將其包圍清剿,只能等下次機會了!

只是,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唉!那個洪承疇,怎麼老是不听我的話!」

「大當家的,你是「五省剿賊總督」的時候,洪承疇自然听命于你!

但是現在,你的書信,他只會丟在一旁,不可能正眼去瞧!

再說了,高迎祥是各路賊首的老大,洪承疇死命地盯著他打,並沒有什麼不妥吧?」

「弄死一個高迎祥,有個屁用?

我說過,張獻忠和李自成不死,早晚會出大事!」

「呃……大當家的,在八年以前,張獻忠和李自成籍籍無名的時候,你就在找尋他們……」

「我早就說過,我會佔卜算卦!」王立知道,這樣的解釋很難讓人信服,趕緊轉移了話題︰「躲在神農架的高迎祥,到底有多少兵馬?」

「這個……按照二十天以前的數量來看,應該不下四萬!

你知道的,各路賊首逃出延綏之後,生怕再被包圍,逃跑的速度實在太快!

兄弟們要想模清具體的數量,實在有些困難!」

「罷了,傳令各部,速速撤至長江南岸!」

「大當家的,你的意思是……想引誘驢高迎祥離開神農架?」

「呵!你這次挺聰明嘛!」王立端起蓋碗茶,滿臉笑呵呵︰「高迎祥躲在神農架,那里全是高山密林,絕不是延綏那邊的小山包可比!

就算我手上有千軍萬馬,也難以弄死他!

還有啊,如果他餓極了,把大熊貓全都殺了充饑,我可就虧大了!」

提起大熊貓,宋哲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服氣!

他做夢都想不到,顧橫波的一幅「熊貓抱竹」圖,竟能拍出八十萬的天價!

另一幅「熊貓酣睡」圖,只能看到權叉上的熊貓背影,也拍出了三十萬的高價!

無數的江南士子,听說有「食鐵獸」現身蜀地,竟然不顧四川被流賊所踞,冒著生命危險,不遠千里趕赴成都,只為一睹熊貓的真容!

想起,王立八年前就在尋找顧橫波、柳如是和李香君等人,宋哲又是滿月復的疑惑!

不必說,不用問,問了也白問,不如不問!

反正,知道自己的大當家是個奇人,這就夠了!

跟在他的身邊,不論做西廠指揮使還是做流賊,都能賺得榮華富貴!

一封密信送到,宋哲眉頭緊鎖︰「大當家的,你剿滅高迎祥的計劃,恐怕有變哦!」

「哦?」

王立一臉狐疑,接過書信。

這個張鳳翼,怎麼有點耳熟?

「廠公,這個張鳳翼,南直隸蘇州人,萬歷四十一年進士;

在天啟年間,歷任戶部主事、廣寧兵備副使、右參政、右僉都御使等職;

崇禎二年,以右都御使、兵部右侍郎的身份,跟隨孫閣老參加過收復關內四城之戰斗;

崇禎七年,隨登萊巡撫朱大典平叛有功,進封太子少保、兵部尚書;

隨後,與朱大典一同圍攻湖廣地界之流賊,屢有戰功;

只不過,去年年初的中都驚變之後,他擔心遭到牽連,早早地辭官還鄉了;

兩月前,建奴興兵犯境,咱們屯兵遵化之時,張鳳翼被復用為南都兵部尚書,奉命起南都、湖廣之兵馬北上勤王……」

「我去,這家伙真夠聰明的!」

王立打斷宋哲的話,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那麼……張鳳翼此時渡江北上,是前往京師勤王,還是去往湖廣剿賊?」

「那還用問?」宋哲不可置信地瞪著王立。

「呵!」

王立冷哼一聲,實在忍不住笑︰「八旗兵已被咱們全殲,他此時渡江北上,真會挑時間!

不過,他已經七老八十了,真的不怕死?

他才一萬兵馬,真敢去追剿高迎祥?

不過嘛……他要是真敢去,我正好求之不得,何來的計劃有變?」

「可是……高迎祥不是躲在神農架麼?咱們的計劃不是放空兵馬,誘他出山麼?

張鳳翼一去,高迎祥還敢出山?」

「切!」

王立再次表現出不屑,笑道︰「他真去了神農架,不過是給高迎祥送人頭!

他的兵馬被殲之後,高迎祥必會屁顛屁顛地跳出來!

只可惜了,朱由檢的兵馬糧草!

他本就窮得要死,這下子,又要給一萬士卒發撫恤!

唉!朱由檢的苦日子,何時是個頭哦!」

王立直呼朱由檢的大名,宋哲並不驚訝;

稍加思索,繼續勸道︰「大當家的,咱們……真的不去南都?那邊可是花花世界哦!

好不容易來一趟,過門而不入,豈不浪費光陰?」

「不去!說不去就不去!」

王立放下茶碗,指著自己的帽子,苦笑道︰「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太監上青樓!」

「青……青樓……」

宋哲第一次听到這個詞,但馬上就明白了,王立詩中的「青樓」就是「勾欄」!

確實,王立沒了「西廠提督」的身份,但仍是一個太監啊!

太監上青樓,確實不太合適!

不過,他不是經常去勾欄听曲麼?

而且,太監比普通的男人更加!

就如眼前的王立,又如七老八十的魏忠賢!

只要見到漂亮的妹子,全都眼楮發直,口水直流!

此時此刻,無事一身輕,有的是時間,他為何不去南都?

宋哲百思不解,王立慢吞吞地解釋道︰「曹化淳那家伙,不是搶在咱們之前去了南都?

福王世子朱由崧,桂端王世子朱由榔的死,必會全國震動!

我過南都而不入,一路去往四川剿賊,正好避嫌嘛!」

「避嫌?」宋哲面帶苦笑,不可置信地盯著王立︰「大當家的,「避嫌」二字從你的口中說出,這不像你的辦事風格啊!

「愛信不信!」

王立懶得解釋太多,起身去了趙倩的艙室。

其實,王立不想去南都,是擔心見了柳如是之後,自己把持不住!

趙倩帶來的畫像上,十八歲的柳如是,越發地標致了!

要是她的頭發梳了髻,追捧她的腦殘粉必會消失,天音閣的收入必會大減!

所以,來日方長!

多賺些銀子,絕不會有錯!

另外,確實是為了避嫌!

隱隱覺得,即將有大事發生!

還是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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