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棠看向顧霆安和莫硯他們,她倒是無所謂,如果他們想听的話,那就再找人過來唱。
不想听的話就不听了。
他們都興趣乏乏,從一開始,想听曲兒的就是小海棠,她不想听了,他們也沒有必要听。
畢竟,花船上很多都是開黃腔,唱十八模的那種,跟小海棠坐在一起听,不太合適。
至于有沒有能听的,也有,但也是纏纏綿綿的,靡靡之音。
倘若被國君知道他們帶著小海棠來逛花船,指不定會怎麼記恨他們呢。
小海棠見他們都不想听了,她就揮了揮手說︰「我們不听了。」
那船家這才護著那婉兒姑娘出去了。
小海棠覺得那婉兒姑娘有一些不一樣,正想轉眼問問顧霆安,卻沒想看到他眼望著婉兒姑娘離開的方向在發呆。
這會兒,他心里有些頓頓的,像是被銼給銼磨了一樣,沒有銼到見血的地步,但是這滋味也絕對不好受。
說不出來是什麼個滋味。
「五哥你怎麼了?」
「沒事。」顧霆安的聲音有些悶。
小海棠看了看婉兒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顧霆安。
如果不是太熟悉他,她幾乎要認為他對這位婉兒姑娘一見鐘情了。
她能看得出來,他眼神雖然有些復雜,但這跟男女之情無關。
他喜歡的人是秋霞,不過秋霞喜歡的人是李甲。
感覺到小海棠在看自己,顧霆安連忙轉過頭來對著她笑了笑。
小海棠讓他們先坐著,她先跟秋霞出去轉轉。
陳景言害怕出事,想要跟著,但是顧霆安卻攔住了她,說︰「不用管她,她不說讓跟著,就不喜歡人跟著。」
陳景言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坐了回去。
這個佷女兒是啥性格他還不清楚,還是這些人更清楚一些。
小海棠不知道房間里的事,她來到了甲板上。
船家也在甲板上,掌舵手正在揚帆。
他見到小海棠來了,連忙對著她拱手,問︰「姑娘怎麼從船艙里出來了?外面風大。」
「沒事,我也不是什麼弱不禁風的小女子,出來游湖,自然是要來看看風景的。
不知道船家在這里跑了多少年?」
船家笑呵呵地說︰「我家祖祖輩輩都在這里打魚,不過三十年前才開始跑花船。」
「平常的生意怎麼樣?還好嗎?」
「平常的生意也就一般吧,不過我們接待的金主都出手闊綽,十分大方,一個月接一單就夠我們吃一個月了。」
他說這話顯然是意有所指,是想跟小海棠要銀子呢。
小海棠呵呵一笑,秋霞立刻塞給他一些碎銀子,說︰「我們姑娘出門不喜歡帶銀子,我也沒帶,這些你也就別嫌少了。」
她說這話是帶著氣的,他們租花船可不便宜呢,這個老家伙竟然還這麼貪心。
當然,她不高興是不高興,但是姑娘的話還是要听的。
「多謝姑女乃女乃了。」船家看到了銀子,眼楮都笑的眯成了一條線。
小海棠說︰「其實你們可以賺更多,像剛才那婉兒姑娘,她的歌聲那麼婉轉動听,你們為什麼不讓她多唱幾首曲子呢?學更多的曲兒,不是可以多賺錢嗎?
我敢肯定,你若是讓她學了更多的曲兒,今天打賞錢估計夠你們吃上一年。」
那船家說︰「哎呀,這可不能怪我們哪。這婉兒姑娘是有原則的,性子也硬,她不是不會,是不肯唱。
當年,她來這里賣身的時候,說是只唱這麼一曲,不許強迫她唱別的曲子,除非她自願。
她的賣身契也都在官府過了明路的,上頭條條款款都寫的非常清楚,我們也勉強不了她。」
船家說著就嘆了一口氣。
小海棠就越好奇了,說︰「原來這婉兒姑娘不是你們的姑娘啊。」
船家笑著說︰「好多客人都以為她是我女兒,哪里是我女兒?
我跟老板就這麼慫樣子,能養出這麼水靈的姑娘來?別開玩笑了。」
小海棠被他這話給逗樂了,看了秋霞一眼。
秋霞又不悅地上前塞了一些碎銀子,說︰「船家說了這麼多話,這些錢給船家買茶喝。」
船家接過銀子來,更開心了。
小海棠又問︰「婉兒姑娘為何自賣己身呢?」
船家說︰「這個我也不知道,這姑娘嘴巴牢實的很,我也撬不出來任何消息。
不瞞您說,之前我也想讓她多唱幾首曲子的,奈何上頭有人打了招呼,不許為難她,我也不敢造次,只能小心伺候著。」
船家有些答非所問,小海棠笑了笑,又塞了一些碎銀給他,說︰「實話跟你說吧,我家那哥哥對婉兒姑娘十分感興趣,所以我就出來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為她贖個身什麼的。」
船家笑的嘴角都掛在了耳根上了,說︰「其實都城里的貴公子願為婉兒姑娘贖身的可不少,奈何婉兒姑娘自己不願意,說實話我也想不通,不知道她為何不願意贖身,而且只唱這麼一曲兒。
要說怕去給人做妾,但人家書生願意娶她為妻,她也不願嫁,你說怪不怪?」
「怪,非常怪,這婉兒姑娘還當真與眾不同,到底是什麼人家能養出了這樣的姑娘?」小海棠說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她來的時候衣衫襤褸,看著像是逃荒的人。
那些年,天下遭遇饑荒,各路逃荒的人很多,看著她像是逃荒的人。」
船家說到這里,像是害怕被小海棠認為他沒有憐憫心一樣,連忙解釋,說︰
「那時候逃荒的人那麼多,我們的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
所以她就自賣己身,跟我們簽了賣身契,留在我們這里來唱歌。
說來也倒是奇怪,她每次拿了賞銀都不會全留下來,會拿一部分給我們。
所以我們老兩口對她,也像是對自己的親姑娘一樣。」
船家說著一臉的欣慰,像是一個慈父一樣。
小海棠知道再打听也打听不出來更多有用的消息了,就又看了秋霞一眼。
秋霞十分不情願地又給了船家一些銀子。
船家開心壞了,這姑娘還真是大方啊,就問了幾句話就給了這麼多錢。
這樣的客人每天來一些,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的雙目忽閃忽閃的,像是找到了什麼新的發財的門路一樣。
小海棠又站在甲板上站了一會兒,心里不住地想著婉兒姑娘到底是圖什麼?
如果只是尋個安安穩穩的生活,沒有道理不嫁人的。
不願做妾這個倒是能想得明白,但是那種要娶為正妻的,她為什麼也不同意?
她必定是有所圖。
那麼她到底在圖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