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慶落寞的搖搖頭，沒吭聲。
「誰說不是呢。」吳小倩接過話茬兒，「後來省里的文史專家們實在看不下去了，二十幾位老教授，聯合起來寫了一封抗議信，公開發表，呼吁有關部門剎住這股歪風邪氣，我老爸也在那封公開信上署了名。」
「這封公開信，當時鬧出的輿論挺大，傳到省城大領導的耳朵里，就派人下來調查，發現這些商業項目既不合法，也不合規，木蘭鄉的主管部門，還存在權錢交易的違法行為，影響極壞！」
「一路嚴查下來，抓了好幾個蛀蟲，鬼屋被折騰黃了，這片陵墓也被劃為文化遺產保護區，包括周邊的土地，禁止商業開發。」
「後來這件事在網上爆出來，引起不小的爭論。」
「有人贊成嚴懲違規經營，反對文物古跡的過度商業化，然而冷嘲熱諷者也不在少數，什麼‘關門打狗’，‘投資不過××關’……說的可難听了。」
吳小倩嘆了口氣，喃喃地說︰「現在看到這里荒涼的樣子，我心里也禁不住犯嘀咕，當初我老爸激于義憤在公開信上署名，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好心反而辦了壞事。」
高飛、江楓、馬濤和王大慶，默然無語。
這個問題太復雜，也太沉重。
他們畢竟太年輕，看不透，也說不清。
「現在不是說這些陳年舊事的時候，咱們走吧。」吳小倩轉身走向墓室出口。
陵墓在商業經營期間，經過電氣化改造，然而被取締多年，早就斷電了。
越往深處探索，就越是昏暗陰森。
在前探路的虎子，還有吳小倩，都有「黑暗視覺」，視力不受影響。
江楓已經領悟「天耳通」，可以憑借敏銳的听覺捕捉黑暗中細微的風吹草動，彌補視野的限制。
高飛、馬濤和王大慶，全都兩眼一抹黑，不得不打開手電筒照亮。
沿著曲折的墓道走出許久，前方就是表層陵墓的盡頭。
在一堵石牆下，吳小倩停住腳步。
「你們看，這里有新掘出來的泥土。」
高飛走過去，用手電照向吳小倩手指的位置。
緊挨著牆角，挖掘出一口傾斜向下延伸的隧道，透出一股發潮的霉味。
「這是洪德彪掘開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
「他怎麼知道應該從這里挖洞？」
「恐怕是我老爸告訴他的。」吳小倩用力咬了下嘴唇，臉色尷尬，「除了我和我老爸，還有他的幾個老朋友，沒人知道表層陵墓下面，還隱藏著一座年代更久遠的古墓。」
「吳小姐，這事兒你別想太多！普通老百姓被一個瘋子綁架，為求活命，除了有啥說啥，還能咋樣呢？」王大慶安慰吳小倩，「總不能要求人人都當視死如歸的烈士啊！」
「羅翔老師在B站講過類似的案例，好像叫‘緊急避險’來著？」馬濤從另一個角度安慰吳小倩，「在這種情況下，為了自保被迫給盜墓賊帶路，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其實也不一定就是吳老先生親口指路！」江楓接著說，「別忘了，洪德彪綁架老爺子的時候，還順帶搶走了他的論文手稿！洪德彪咋說也有初中學歷，看了論文手稿，還能不曉得應該在哪里打盜洞嘛！」
「謝謝你們……我心里好受多了。」
吳小倩感激的笑了笑，眼角隱約有淚光在閃動。
高飛打了個手勢，讓虎子先鑽進盜洞。
兩分鐘過後，洞底傳來貓叫。
高飛保持專注，與虎子進行了一番精神交流，過後對同伴說︰「隧道長約25貓尺，傾斜向下延伸，通往一座墓室，目前還沒有發現危險。下面的空氣質量較差，但是含氧量充足，可以正常呼吸。」
「‘一貓尺’是多長啊？」吳小倩問。
「就是虎子從額頭到，不算尾巴的長度，它習慣用這個參照物測量距離，折合成公制，大約0.45米。」高飛耐心解釋。
吳小倩噗嗤樂了，笑著拿出手機，打開記事本。
「這個‘貓尺’太有意思了，我得記下來，寫小說的時候用得上。」
「記得給虎子安排個好結局，可別再整你那套慘兮兮、往死里虐的老路數。」高飛叮囑道。
「嗯吶！妥妥的大團圓結局！」吳小倩鄭重點頭，「說不定還會給虎子配一只聰明伶俐的小母貓呢！」
高飛笑了笑，從星盤儲物空間中取出保險繩，一頭用釘子固定在牆上。
一手握著繩索，另一只手拿著手電筒，沿著盜洞向下滑，不一會兒就到了底，看見虎子乖巧的蹲在棺材板上，就上去擼了一把。
等待了片刻，江楓、吳小倩、馬濤和王大慶相繼下來。
「虎子，你怎麼趴在棺材上，也不嫌晦氣！」
江楓對翼貓說。
「喵嗚~」
「虎子在說啥？」江楓扭頭望向男友，「鏟屎官，翻譯一下！」
「他說棺材被人撬過，已經空了。」
「不會吧……難道在我們之前，早就有盜墓團伙光顧過這座金代古墓？」
「還不就是洪德彪！那個瘋子，恐怕是想拿棺中積郁千年陰氣的古人尸骸當材料，配合獨門招魂秘術，煉制比鐵尸更厲害的不死生物。」馬濤沉聲說。
「小馬，你也寫小說？」吳小倩回頭問。
「不是……吳姐，我承認自己腦補的成分有點多，但是你也無法否認有這種可能。」
馬濤悻悻地說。
「虎子，借光。」王大慶雙手抓住棺材板，奮力掀起來。
高飛走到他身邊，朝棺材里望了望，果然空空蕩蕩，只剩些許碎屑。
吳小倩帶上手套，從挎包里翻出一把修眉毛的小鑷子，夾起一片碎屑仔細觀察，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吳姐，這是破碎的人皮嗎？」江楓問。
「風化的織物碎片，可能是麻紗。」吳小倩低聲回答，嗓音透出詭異，「我很好奇，棺中尸骨是被洪德彪搬走了，還是自己爬起來，推開棺材蓋離開的……」
「吳姐，求你別說了！」江楓打了個寒顫，「這麼精彩的構思，還是放在小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