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在挑選著今天要用的繡線，偏頭看到蹲在院子里拿著小木棍在地上畫畫的傅啾啾，時不時的還要叮囑一句，「小姑，當心點兒，別被棍子劃傷了。」
傅啾啾現在已經可以很好的回答了，「知道了，二嫂。」
看著小姑娘軟乎乎肉嘟嘟的聲音又好听。
周氏真是眼饞，可惜啊，自己沒那個命，生不出小女娃來。
她見小女乃團子認真的畫著，有模有樣，頓時有些好奇，「小姑，你在那畫啥呢？」
「花。」傅啾啾女乃聲女乃氣的道。
「花兒？是牽牛花兒還是啥花兒啊？讓二嫂瞧瞧，小姑畫的像不像？」
正合了傅啾啾的心意，「好呀，二嫂看。」
吳氏緩緩的起身走了過去，她盯著地上奇奇怪怪的畫，神情從不解到驚艷，隨即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小姑，這是啥花兒啊？」
傅啾啾搖頭，「啾啾花。」
事實上是鳶尾花，不過傅啾啾還沒在村子周圍見到過，大概是這里不生長吧，她已經看過了，二嫂手里的料子是寶石藍色的，配上鳶尾花很好看。
不過說起來，二嫂繡活不錯，但是顏色搭配不免俗艷了些。
她把很多顏色的繡線都放在了衣服上，看起來就有些亂，紅的衣裙不夠艷，白的又不夠素雅。
總之差了那麼一點點的韻味。
周氏拖著下巴不知不覺已經看了良久，她覺得這花好看，又從來沒見過，听了傅啾啾的話，抿唇笑出聲來。
「啾啾花？是因為是啾啾花的嗎？」
傅啾啾點點頭，二嫂真聰明，不用她說太多。
「這花兒不錯，不知道繡在衣服上好不好看。」吳氏自言自語地說著。
「好看！」
最後，還是傅啾啾給她拿了主意。
小姑可是家里的小福星，她說大嫂有喜了，大嫂就真有喜了。
吳氏眼前一亮，「好，既然小姑說好看，那二嫂就把這朵花兒繡在這塊布上，好不好啊？」
布是衣服上裁下來的邊角料，先在這上面試試，省得弄壞了衣服。
傅啾啾當然沒意見了。
周氏挺著還沒有隆起的肚子，那姿勢比吳氏這個快要臨盆的肚子還要夸張，她听到二人的對話，笑了一聲。
「老二家的，這花樣你都被退了好幾次了吧？還不用心，居然讓小姑給你拿主意，我看你是瘋了。」
「大嫂，小姑可是咱家的福星，她說好看，那就好看，反正已經被退了好幾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周氏撇撇嘴，沒再說下去，想著等她肚子里的娃生出來，還得麻煩老二家的給做衣裳呢。
既然花樣都是小女乃團子做主的，吳氏索性就多問問她，她也是真的沒法子了。
「小姑，我用這個紅色的線怎麼樣？衣服是藍色的，配上紅色好看。」
「這花蕊再弄個黃色的，夠鮮艷！」
紅黃藍，三原色齊了。
傅啾啾真是可惜了她的好繡工，就是審美不夠高級。
「不好看。」傅啾啾干脆就搖頭了。
「不好看？」吳氏還挺受打擊的，她的繡品在女人堆里也是出挑的，被個小女乃團子說不好看，心里不是滋味。
但因為這個小女乃團子不是別人，是傅啾啾，她還稍稍好受點兒。
「那小姑喜歡什麼顏色？」吳氏就那麼隨口一問，她還是挺想堅持己見的。
傅啾啾在一堆線里挑了個暗紫色的繡線拿給吳氏。
寶石藍色本身就光彩奪目，如果用別的太亮的顏色，就有些喧賓奪主。
如果和暖色搭配倒是很不錯，會顯得明快活潑，不過根據吳氏描述的這位衣服主人是個性格沉穩的夫人，上了些年紀，太跳躍的顏色不適合她。
「這……好看嗎？」說實話，吳氏還是挺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傅啾啾卻仍舊拽著繡線不松手，若有若現才到妙處。
「小姑，你喜歡這個顏色啊？」吳氏無奈的問道。
傅啾啾重重的點頭，「好看。」
「我咋覺得不太行呢？一點兒都不夠亮。」
吳氏嘆了口氣，但見傅啾啾堅持，她也舍不得讓小女乃團子失望，「好吧好吧，二嫂給你繡一朵花你看著啊！」
吳氏的手很快，即便大著肚子一點也沒影響，到快吃晚飯的時候就已經繡完了。
她看著自己繡出來的東西，苦笑了下，「花兒是好看，可這顏色……唉……」
「小姑，你看，這個顏色不好看吧？」
傅啾啾頓時覺得不一樣多了，顯得高級多了，比大紅色那種跳躍的顏色要多意思沉穩，內斂，又多了幾分貴氣。
于是，她拍手叫好。
「好？」吳氏輕輕的搖頭，「行吧，就先這樣吧，等明天我去鎮子上找老板娘問問這花樣怎麼樣？」
「至于顏色，還是讓老板娘定吧。」
翌日，雲巧繡坊。
「好看，哎呀，素枝啊，我就知道你能行，就繡這個花吧！」
吳氏當然高興，因為接連被退，她內心有點受不住打擊了，「崔老板，您確定嗎？這個花樣行？」
「對啊！」老板娘拿著料子看的愛不釋手，「你說說你，早拿出這個花樣這單不就早成了？還跟我留一手。」
吳氏也沒解釋那麼多，她心里是很感激小姑的，這次總算輪到她沾沾福氣了。
「那您看這顏色呢？我一直都沒想好用啥色？大紅色還是黃色？」
「嗯……不用。就這個色我覺得挺好的，你看著料子配上這個色，顯得更貴氣了。」
「你的眼光這回還不錯。」
吳氏模模頭，有點懵，雖然被夸了，可又覺得不是夸自己，「是……是嗎？」
「那當然了，相信我的，這次準沒問題，回去你就抓緊繡，人家客人等著穿呢。」
「好。」吳氏還是有些暈乎乎的，這次意外的順利。
「你這快生了吧？」
「快了。」吳氏回道。
「那更要抓緊了，可別讓客人等急了，不過你也得注意身體啊。」雲巧繡坊的老板娘就是叫雲巧，跟吳氏已經合作了很多年了，也算是朋友。
「放心吧，確定了花樣就好辦了。」
雲巧點點頭，她很相信吳氏，「這回你的眼光可真好，都不像是你的。」
吳氏苦笑了下，「真被你說著了，還真不是我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