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深秋。
一陣秋雨一陣涼。陣陣秋雨陣陣涼。
坐在馬背上的土肥圓賢二感覺到了明顯的寒意。不由自主的捂緊了呢子大衣。
該死的冬天！馬上就要來了。
如果是以前，他應該高興的。
因為，冬天對八路軍的活動不利。他們缺乏冬裝。無法在冬天活躍。
但是現在……
他已經是不敢這麼想了。
上次在昌平戰斗失利以後，他對土八路的評估，不由自主的發生極大的改變。
土八路已經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
現在的土八路，已經有比較充足的武器彈藥。甚至有重炮和坦克。
顯然，這是非常不妙的兆頭。
日軍連續遭受重大損失，就是各種不妙的開端。
現在，日軍對于土八路的活動，開始執行一條基本策略。就是發現立刻消滅。
不給土八路成長的機會。
比如說，這一次，沽源出現土八路。
土肥圓賢二就親自帶領一個步兵旅團，要將土八路撲滅。
任何一個火頭都是危險的。
尤其是沽源。
它連通了中原和塞外。
如果讓土八路在這里站穩腳跟，後果不堪設想。
一個步兵旅團……
不是獨立混成旅團。
是正規的兩聯隊旅團。擁有七千多人。
還有一個炮兵大隊。
裝備有十二門75毫米野戰炮。
這麼多的兵力，由土肥原賢二親自率領，那是相當給土八路面子了。
就算是土八路的裝備彈藥有所改善，也應該十拿九穩。
在沽源，土八路最多也就算一千多人。
不可能再多。
因為那里根本沒有太多的人口。
土八路不可能聚集到太多兵源。
塞外人口稀少，是土八路發展根據地的致命傷。直到目前為止，塞外並沒有土八路的根據地。
「報告！」
參謀從後面追上來。遞給土肥原賢二一份電報。
是華北方面軍司令部的戰況通報。
日軍成功收復保定。
這是土肥原賢二預料中的事情。
保定是必須攻克的。
它關系到平漢鐵路。關系到二十萬的日軍啊！
如果這個節點不打通。包括整個晉省的所有日軍，還有冀省南部的日軍，都會逐漸的枯萎。
這是大本營絕對無法承受的。
所以，崗村寧次上任以後，主要的任務，就是恢復交通。
不敢提恢復其他據點。先恢復交通再說。
從關東軍調來的好幾個主力師團，分成兩路，沿著平漢鐵路和津浦鐵路進攻。
一個是要收復保定。
一個是要收復滄州。
這兩個鐵路節點，被土八路佔領一個多月了。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日軍的鐵路運輸是完全中斷的。給鐵路末端的日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第108、109師團就是由于這個原因，不得不後撤的。
沒有足夠的補給，哪怕是最精銳的師團，也是百搭。
「有沒有遇到激烈抵抗？」
「沒有。」
「土八路呢？」
「他們遁去無蹤。只有游擊隊在附近活動。」
「八嘎……」
土肥原賢二暗暗的罵髒話。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土八路根本沒有正面交鋒啊！
他們果斷的撤退了。
根本不給日軍合圍殲滅的機會。
如此一來，日軍的戰略目的並沒有達到。作戰計劃最多完成三分之一。
暫時恢復鐵路交通又如何？
一日沒有消滅土八路的主力，鐵路線都不安全。
現在的土八路，已經有眾多的重武器，非常容易截斷鐵路交通。隨時都有可能將鐵路炸毀。
在這樣的背景下，日軍也不可能大規模的運輸。
萬一被炸呢？
誰敢保證鐵路線的安全？
不要忘記了。華北平原的土八路，已經有坦克和重炮。
一旦坦克和重炮出現，誰能擋得住？
一個中隊？一個大隊？
只有玉碎的份。
就是一般的車站，都根本擋不住的。
哪怕是在保定駐扎一個獨立混成旅團，暫時保證保定的安全。可是，其他地方呢？
鐵路線那麼長，日軍哪里有那麼多的兵力？
所以，還是要消滅土八路。
必須徹底的消滅土八路的有生力量。才能最終解除危險。
問題是，土八路會撤退到哪里？
答桉呼之欲出。
肯定距離鐵路線不會很遠。
或許，土八路就在不遠處，等著日寇送上門來。
這是土八路最擅長的誘敵深入。
只要日寇幾個師團分開，就有可能被分割包圍。然後一鍋端。
說真的，現在一個聯隊的日軍，都不敢輕易的單獨行動。就是擔心會陷入土八路的包圍圈。然後一命嗚呼。
阪田聯隊怎麼死的？
笠原聯隊怎麼死的？
都是被土八路包圍起來，然後群毆致死的。
事實證明，現在，日軍一個聯隊，是絕對頂不住土八路的圍攻的。最終的結果，就是全部玉碎。
想想以前……
真是好日子啊！
一個大隊的日軍，就能夠橫沖直撞。
甚至，很多時候，一個中隊的日軍，就能夠暢通無阻。根本不怕土八路的包圍。
往事不堪回首……
「啪！」
「啪！」
忽然間，有隱約的槍聲傳來。
似乎是先頭部隊遭受到了襲擊。可能是土八路的游擊隊干的。
不以為意。
這是常態。
沿途肯定會有土八路襲擾的。
不過，土肥原賢二沒有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土八路游擊隊。
「轟……」
驀然間，一聲悶響傳來。
土肥原賢二不由自主的睜眼。面露驚訝之色。這是迫擊炮？
不會吧……
土八路游擊隊有迫擊炮？
或者說，遭遇到的根本不是土八路的游擊隊？
「噠噠噠……」
「啪啪啪……」
隨即，槍聲大作。
卻是日軍展開反擊。攻勢非常 烈。
這次土肥原賢二帶來的，就是他原來指揮的第14師團的兩個聯隊。
對于自己師團的戰斗力，他是非常清楚的。
在14師團的 攻之下，沒有土八路能頂住。
果然，片刻之後，槍炮聲逐漸停止。
估計是土八路被驅逐了，或者是被消滅了。但願是後者……
只可惜……
最後的結果並不如意。
不久以後，情報反饋上來。日軍的確是遭遇了土八路的游擊隊。
對方沒有穿軍裝。應該是游擊隊無疑。
但是火力很 。居然還有迫擊炮。一番交戰，日軍損失五十多人。
所謂的損失，就是玉碎。被打死的那種。其他受傷的暫時不算入。
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土八路消失無蹤，連尸體都沒留下。
只有滿地的彈殼。
土肥圓賢二親自上來，仔細的檢查戰場。
皺眉。
那麼多的彈殼？
就一個游擊隊？
「數一數。」
「系！」
很快，結果統計出來。
居然有八百多個彈殼。都是7.62毫米的。判斷是蘇制莫辛納甘步槍的子彈。
這個型號的彈殼不奇怪。中國北方有很多這種步槍。
奇怪的是，土八路居然有這麼多的子彈。
不是游擊隊嗎？
一個游擊隊，居然打了八百多發子彈？
加上一些可能沒有找到的彈殼。說不定超過一千發。看來，這支土八路游擊隊很富有啊！
一次襲擾就消耗上千發子彈。
難怪能打死五十多個皇軍……
「中將閣下……」
「說。」
「根據前線報告，土八路游擊隊射程較遠……」
「多遠？」
「兩百五十米以上。」
「納尼？」
土肥圓賢二再次皺眉。
土八路的游擊隊，在兩百多米之外就開槍了？
這有點反常啊！
以前，土八路都是貼的很近的。因為只有貼近了，才能給日軍造成傷亡。
如果是遠遠的開槍，子彈都不知道飛哪里去了。
土八路的游擊隊沒有什麼槍法訓練。連實戰的子彈都不夠，怎麼可能用來訓練？所以槍法非常差勁。
所謂的麻雀戰，完全就是襲擾。根本就打不中目標的。
但是這一次，打死這麼多。
越想越是感覺不對勁……
這些土八路游擊隊，到底是有什麼依仗？敢這麼大手筆的和日軍對著干？
「啪！」
「啪！」
忽然間，側後方又傳來零零星星的槍響。
隨即，槍聲越來越密集。
「轟……」
同樣夾雜有迫擊炮的聲音。
然後是日軍的擲彈筒反擊。
大約五分鐘以後，槍炮聲逐漸停止。顯然是土八路游擊隊撤走了。
「留下尸體沒有？」
「沒有……」
「八嘎！」
土肥圓賢二眉頭大皺。
自己的部下都是廢物嗎？居然沒打死一個土八路？
那是游擊隊啊！
居然也一個都沒有打死？
或者說，是沒打死幾個。尸體都被帶走了。
八嘎！
不爽。
「我們傷亡多少人？」
「玉碎二十七人……」
「八嘎！」
土肥原賢二再次破口大罵。
又損失二十七個。
加上受傷的，肯定超過五十個！
可惡！
一次襲擊就造成幾十人傷亡。如果是多幾次襲擊……
「啪！」
「啪！」
忽然間，又有零星的槍響。
似乎非常遙遠。
隨即日軍立刻展開反擊。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听到土八路的槍聲。
都是日軍在開火。
不久以後，日軍的槍炮聲停止。
戰況報告上來。
死人不多。才死了五個。都是被遠距離打死的、
土八路的神槍手在遠距離開槍。打死日軍以後，立刻圓遠遁。等日軍反擊的時候，土八路游擊隊已經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八嘎！」
土肥原賢二很想扇部下的耳光。
都是一群廢物！
連土八路的襲擾都承受不住。
但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最後只好命令附近的偽軍趕來助戰。用偽軍阻擋土八路的游擊隊。
如果一定要死人。那就讓偽軍去死吧。
反正他們該死。
忽然腳步聲響，卻是副參謀長松本中左急匆匆到來。
「閣下……」
「說。」
「搞清楚了。松下騎兵大隊全軍覆滅了。」
「納尼？」
「他們是在進攻沽源縣的時候失去聯系的。一個都沒有回來。」
「八嘎……」
土肥原賢二再次罵娘。
敢情，是有人對自己這個大本營情報課課長都隱瞞了啊！
一個騎兵大隊在沽源附近全軍覆沒，居然沒有報告上來。
想死嗎？
這樣的戰報都敢隱瞞。
其他的日軍不知道這個情況，貿貿然的沖上來，完全就是尋死啊！
之前，還以為是一個步兵大隊遭受襲擊。
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騎兵大隊死光光。這才是最可怕的。
說明什麼？
說明沽源的土八路可能極其強大。
能夠消滅日軍一個騎兵大隊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土八路的實力，可能非常強大。
「立刻聯系華北方面軍司令部。」
「系！」
通過電台，土肥原賢二很快和宮野取得聯系。
宮野也是吃了一驚。
塞外的日軍騎兵也損失了一個大隊？
一個活著的都沒有？
看來，事態嚴重啊！
這個沽源，很有可能已經駐扎有土八路的主力！
至少也有一個團。
至少也有兩千人。
這就麻煩了。
土八路先入為主，佔據了沽源，肯定修建有相對完善的防御工事。
兩個聯隊，未必能夠拿下。
萬一還有其他的土八路聚集，兩個聯隊甚至可能有危險。
怎麼辦？
怎麼辦？
必須增加進攻的兵力。
既然兩個聯隊不夠。那就再增調兩個聯隊。依然歸土肥圓賢二指揮。
崗村寧次不會反對的。他也希望和土肥原賢二搞好關系。
土肥原賢二親自參加戰斗，就是掌握第一手的情報。對于崗村寧次以後的戰略規劃是很有好處的。
「中將閣下……」
「什麼事？」
「華北方面軍來電，第151和152聯隊都歸您指揮。您隨時可以調動他們。」
「幼西……」
土肥圓賢二躊躇滿志。
有四個聯隊在手，那就是一個完整的師團啊！
想當初，他橫掃中原，也就是一個師團而已。
雖然，土八路的實力暴漲。但是用一個師團進攻，沒有不可能完成的。
立刻命令其他兩個聯隊齊頭並進，包圍沽源。
「啪！」
「啪！」
又有零星的槍響傳來。但是土肥原賢二已經不在意。
打吧！
打吧！
你們這些游擊隊，能夠起什麼用？
最多也就是打死一些廢物的偽軍。
打死他們，還不用浪費糧食。
等我們趕到沽源。你們土八路必須滾蛋！否則，我會將你們全部消滅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