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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多了一個侍女

只是這些書,她來到陵州城後,還特意去幾個書店問了問,書店老板听到書名後皆是一臉茫然,不知這些書是出自何處,又是何人所寫。

至于那些那不堪入耳的話,倆人更是說了不下三五車。要是這些話有重量,拿下來秤一秤,何止千斤!

在白狐兒臉眼中,懷中抱著貓的花魁是個難得的美人,且身子豐腴,低頭不見腳尖,又腰肢縴細,可盈盈一握,是男人喜歡的樣子。即便是徐鳳年梧桐苑的一眾美婢,與這花魁一比也要差三分。她不由心道︰「莫非這就是他說過的男人口是心非?」

魚幼薇伸手模了模懷中貓兒的背,柔聲道︰「公子乃是貴人,閱人無數,魚幼薇不過蒲柳之姿,自然不入公子之眼。不過魚幼薇自幼學舞,至今已有十多載。這舞雖無甚名聲,卻也頗為自得,不知公子可有興趣瞧一眼?」

景舟笑道︰「來這可不就是為了看你的舞,不然這陵州城的風月之地,我可瞧不上。」

魚幼薇緩緩退出,過了片刻,她著紅裝,手持一把劍又走了進來。

隨著一聲脆響,長劍出鞘,剎那間劍光霍霍。

紅衣最動人,且魚幼薇的劍舞又極美,叫景舟不由想到了杜甫的一句話︰「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相比景舟的興致盎然,白狐兒臉則是索然無味。魚幼薇手中的劍,在她眼中著實無半點兒過人之處,和她的容顏一比,相差甚大。這劍法,連不學無術的徐鳳年甚至都殺不掉。只是看了兩眼,她便一手撐在桌子上,閉目養神起來。

「十八萬人齊解甲,舉國無一是男兒。」景舟輕嘆一聲,便是此時,魚幼薇手中的劍帶著一股肅殺之意急刺而出。劍一出手,魚幼薇便後悔了,只是劍以全力出手,想收回已然來不及。

「他怎麼知道這首《望城頭》?他難道不是徐鳳年,而是楚國人?」難得那帶刀的女子閉眼叫她尋得了出劍的機會,可到最終,卻是殺錯了人,這豈不是要背負一份罪孽?

這樣她與那人屠徐驍又有什麼區別?

「等殺了徐鳳年,替爹娘報了仇,自己大不了自刎。到了地下,再與他賠罪,即便是下輩子做牛做馬伺候也認了。」魚幼薇閉上了雙眼,不敢再朝前看,下一刻,她手中的劍便會將那人刺穿。

並沒有慘叫聲傳來,長劍刺出幾尺,便有一股阻礙感自劍柄傳到她手中。

刺殺失敗了?

魚幼薇張開雙眼,只見她手中吹毛斷發的寶劍,被那人用兩根指頭夾住。

「下輩子太久,我可等不到,不如這輩子如何?剛好我還缺個端茶倒水的人。」景舟屈指一點,一股柔勁生出,「 當」一聲,長劍從魚幼薇手中月兌出,掉在地上。

「你,你怎麼知道那首《望城頭》的?你,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魚幼薇站原地呆了半刻,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中的劍被人打掉,甚至都不能用「打」這個詞,嚴格來說是她自己主動松手放開的。

「你的心事都掛在臉上,是個人都能猜出來,我又不是傻子,猜到你心中想什麼自然不難。你的性子不適合做殺手,太優柔寡斷,你這樣可殺不了徐鳳年。」景舟輕笑一聲,將地上的長劍吸到手中,贊道︰「劍是好劍,舞也是好舞,昔日有公孫大娘一劍動四方,若是忽略殺伐,你的舞亦不錯,雖難以動四方,但動這陵州城足矣了,以後也莫要再想什麼打打殺殺,安心舞劍總比沒了性命好。這世上能殺掉徐鳳年的人,可不多。」

此時魚幼薇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沒能將這人殺死,自然也無需背負一份罪孽,只是那人的話卻叫她高興不起來。不殺徐鳳年,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徐驍滅楚,這仇她本該找徐驍來報,只是以她的本事,想要殺徐驍,即便是再習武幾十年也難以做到。而世人皆知,人屠徐驍有個不成器的兒子,非但不懂半點兒武功,卻又如命,相較戎馬半生的徐驍,刺殺徐鳳年便簡單的多。即便是徐鳳年身邊有護衛,但在這風月之地,即便是護衛,也總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吧。

自從她被人帶到這紫金樓後,便一直盼著能殺死徐鳳年,好叫徐驍也嘗試一下喪親之痛。不知為何,一瞬間,她感覺那人說的話竟叫她生不起半分反駁的心思,便如同他說的那樣,她真的殺不了徐鳳年。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不過是一個笑話。

「我給你端茶倒水。」說完,魚幼薇低聲抽泣起來。

景舟低頭看了一眼梨花帶雨的魚幼薇,輕聲道︰「怎麼,你感覺還委屈?這可是你自己說要做牛做馬的,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是徐鳳年那廝,在做一些強買強賣的缺德事。算了,你不願意便留在這紫金樓,做個花魁也不錯。」

他之前的話本就是逗魚幼薇的,這姑娘也是個可憐人,本應該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有個大好前程,卻因離陽與西楚的戰爭而家破人亡,流落到風月之地。

「我說過給你做牛做馬,又怎麼能食言?」魚幼薇抽泣的更厲害了。

「不後悔?」景舟苦笑兩聲,這丫頭還不但有點傻,還挺倔 。

魚幼薇搖了搖頭。

「真的?」景舟又問了一句。

魚幼薇點點頭。

景舟道︰「那你還哭什麼?」

魚幼薇委屈道︰「我哭我自己。」

景舟啞聲。

過了片刻,魚幼薇哭聲漸止。淚珠憋在眼眶中,不斷打旋,卻沒有再淌出來。

一陣密集嘈雜的腳步聲自外面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話︰「世子,我,我讓人,讓人問過了,就是前面那間屋子。」說話之人呼吸急促,如同三月不知肉味的漢子,一朝得了錢,去那銷魂窟大戰數場一樣,聲音雖不小,卻與不成調,說的斷斷續續。

魚幼薇擦了擦臉,收拾了了一下衣著,人悄悄走到景舟身後。

門被恍然推開,徐鳳年右手拽著姜泥一步踏了進來。

景舟朝徐鳳年指了指道︰「你瞧,這才是徐鳳年,他就是你要殺的人。不過這家伙有個厲害的爹,想要取他的性命,至少在這涼州地界,找不出一個人來。」

听到這話,徐鳳年非但不吃驚,還「嘖嘖」兩聲,這世上想殺他世子殿下的人多了去了,歷經三年游離,徐鳳年踫到大大小小的刺殺不知多少,早已習慣。不過這刺殺雖多,但向眼前這種豐腴的俏佳人可是少之又少,少到他用腳趾頭都能數過來。

要是每個刺客前面都有兩坨沉甸甸的肉,走起來上下起伏,他徐鳳年可不介意每天都遇到刺客。

魚幼薇轉眼看向徐鳳年,眼底的恨意毫不遮掩。

姜泥冷聲道︰「老天不開眼,怎麼這麼多人都想殺你,你卻依舊活的好好的?」

徐鳳年得意道︰「即便是你人老珠黃,我徐鳳年也依舊會活的好好的,氣不氣?」

姜泥 然抬起頭朝下咬去。

「你小狗啊!」徐鳳年一把松開拉著姜泥的手,人閃到一旁。

「你才是狗!」姜泥不甘示弱大喊一聲。

「世子,我,我,魚花魁!」褚祿山喘著粗氣從外面跑進來,胖乎乎的臉上油光一片。

徐鳳年沒好氣道︰「她就是你說的那個舞劍一絕,楊柳細腰的花魁?」

褚祿山點點頭,不解道︰「世子怎麼了?」

按照往常,世子殿下此時應該談論美人的身子才是,諸如「你前面肉這麼多,走路累不累?累的話本世子晚上幫你揉揉」一類的話,他褚祿山跟在世子殿邊可沒少听。撩小媳婦這方面,褚祿山對世子殿下的感覺就兩個字︰服氣!

「她要刺殺我!」這五個字,徐鳳年說的緩慢又清楚。

「冤枉啊!世子,這絕對不是我安排的。褚祿山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世子下手啊!」徐祿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叫化徐,看來你有的忙了,這想要取你命的確實不少。」景舟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拉著魚幼薇的胳膊,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徐鳳年朝外喊了一句。

「幫她贖身,她以後是我的人了,這刺殺你的事,跟她無關了。」

「贖身?你不會真看上這風月之地的女人了吧?」徐鳳年偷偷瞥了一眼白狐兒臉,朝外又喊了一句,滿頭霧水。

難道山鬼還有這癖好?不好良家愛風塵?

這風月女子嘛,玩玩就是了,但是贖身這種事,他世子殿下還從來沒想過。

沒消多久,徐鳳年便听到樓下傳來一陣慘叫聲。

一顆夜明珠替魚幼薇贖了身。

雖然紫金樓的老鴇韓大娘不同意。這會下蛋的雞,不狠狠敲詐一筆,怎麼能對得起她從業多年的經驗!

只是韓大娘沒過多久便傻眼了,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年輕人,差點兒將她紫金樓給拆了。

娘來,這種一腳將她紫金樓護衛踢飛的公子哥,她可從來沒踫到過。紫金樓作為陵州最大的風雨之地,這樓里的護衛個個都是江湖好手,別說是公子哥了,即便是江湖上各大門派的掌門進來,想要硬闖,也討不到半分好處。

紫金樓一眾采花客聞聲也顧不得魚水之歡,急忙提上褲子跑了出來,這有人敢在紫金樓放狠,莫非又是世子殿下發脾氣了?

若是觸了世子的眉頭,他們可不敢在這里多待半會,不然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即便是世子想要看煙花,一把火將這紫金樓燒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眾人出了門,放眼一看,一樓橫七豎八躺了二三十個漢子,中間站著一紫衣年輕人,竟然不是世子殿下。

這可是個了不得的事,這陵州城里,除了世子,誰還敢有這麼大的膽子?

眾目睽睽下,紫金樓的魚花魁抱著一只貓,拎著一包裹跟著那紫衣年輕人緩緩離去。

當日,外地公子哥兒沖冠一怒為紅顏,大鬧紫金樓的小道消息就傳遍了陵州城,不少人津津對此樂道,紛紛猜測那紫衣公子哥是何人。

據說還有人跑到北涼王府問世子殿下,對這新來的紈褲如何看待,豈料向來以天下第一紈褲自稱,無惡不作的世子殿下,竟然對此只是呵呵一笑,並不放在心上,讓不少人懷疑世子是不是轉性子了。畢竟在以往,這在風月之地打人放火搶花魁的事,這陵州城里只有世子殿下敢做,也只有世子殿下能做。

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和世子搶花魁,不用到第二天,人便被打得下不來床。做什麼也不能和世子殿下搶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這是陵州城里一眾公子哥,商甲貴人多年挨打得出來得到的寶貴經驗。

當夜,魚幼薇便搬進了景舟住的小院。

看著魚幼薇替自己收拾被褥,景舟還真有一種錯覺,眼前這人不是花魁,而是一個普通的丫鬟,如果可以忽略這丫鬟豐腴的身子。

「有一件事還得再提醒你一次,不管你進這北涼王府有沒有什麼目的,但不論是徐鳳年還是徐驍,你都殺不了。這北涼王府,你能看到的,即便是丫鬟、小廝,也一個個都身懷絕技,不是你能比得過的。你要是還執念著殺人,不過是白白賠上自己的性命罷了。」

魚幼薇沒有回頭,只是不斷收拾著被褥。

過了片刻,她才低頭道︰「公子放心,我知道。」

景舟道︰「你知道便好,女兒家整日被仇恨所纏繞,活的太累。你有沒有想過徐驍為什麼會將楚國皇室屠戮干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徐驍將皇宮內上上下下殺了干淨,即便是幼小的公主也沒放過。」魚幼薇身子一僵,她雖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但語氣仍能叫人听出有一股恨意。

景舟道︰「不殺干淨又能如何?難不成要讓宮內的女人都淪為其他人的胯下玩物?身份高貴的女人最能叫男人升起征服感。據我所知,徐驍兵圍楚國王城時,並非只有北涼軍在,離陽王朝其他地方的大小將軍,不在少數。若是換成徐驍之外的人第一個攻破皇宮,你覺得不論是皇後還是妃子,有幾個人能幸免?況且皇後又是色甲!」

春秋有十三甲。

甲意為第一,在各自領域獨佔鰲頭的便是這十三甲。三大魔頭之一的黃士龍,因為十九道第一、草書第一、陰陽讖緯第一,一人獨佔棋、書、算三甲,故得了黃三甲這名字。而兩袖青蛇一劍開江兩百丈的劍神李淳罡,便是劍甲。至于西楚皇後,則是色甲,天下第一美人,這樣的人,誰不心動?

過了好半晌,魚幼薇顫聲道︰「可淪為,淪為玩物,不也能活下去?」在她想來,總有人不願意死,活著雖苦,卻也總比死了強。徐驍攻破皇宮後可是血流成河,一個活口都沒留。那些個宮女、太監又有何罪?

景舟搖搖頭︰「等一群兵老爺們玩膩了後,這些楚國皇宮的貴人也活不了多久,連做一只籠中的金絲雀都是奢望。你覺得會有哪個將軍,會不顧及離陽皇室,將楚人帶回家養著,平白給自己留一個污點?至于宮女太監,也怕是活不過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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