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少歌大喝一聲,在眾人的視線中,搖搖晃晃的邁出一步……兩步,開始緩慢的登塔!
隨著一步步登塔,鄭少歌身體顫抖的愈發厲害,雙腿骨骼在309倍的重力下,不斷傳出超載的「嘎吱」聲。
106層通往107層寶塔的台階,同樣是三十塊,每個台階一尺高,三尺寬。
台階數量相同,重力卻遞增到了309倍,鄭少歌現在每上一個台階,都要走上三步。
每一步要停頓一兩息時間,用來穩住身形。
照此速度,鄭少歌至少也要大半個時辰,才能登上107層。
鄭少歌渾身顫抖,登上第8塊台階時,他感到臉上、頸部,乃至全身皮膚,傳來陣陣撕裂感。
能清晰的感受到,皮膚徐徐開裂的感觸。
月光下,眾人定楮看去,依稀可見,鄭少歌額頭上的皮膚開始龜裂,鮮血沁出之時,朝他的頸部蔓延而下!
「滴答、滴答……」
鄭少歌每邁出一步,下巴上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汗水,便會滴落在台階下,濺起一朵朵血花。
「咚、咚……」
無比沉重的腳步聲震顫寶塔,響徹巨型演武場的每一個角落。
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鄭師兄,您一定要堅持住啊!」無數人心中默默地為鄭少歌鼓勁。
「這個小雜種,真實實力居然如此強悍,107層他都能登!」苟富貴心中惡狠狠道︰
「哼,不過那又如何?照他現在這種情況,根本登不上108層……」
時間緩緩流逝,半個時辰後,鄭少歌已經踏上了20塊台階。
他渾身皮開肉綻,殷紅的血液順著雙腿匯聚于雙腳,浸濕了靴子。
每邁出一步,腳下便會留下觸目驚心的血色腳印!
半個時辰中,江暮芸的目光,一刻也未離開過鄭少歌的身體。
她美眸中神色復雜,有期待、渴望,有擔憂也有不安。
她期盼鄭少歌能登上107層,抒寫出屬于他的榮耀,屬于自己勝任首席時的榮耀!
擔憂的是,生怕鄭少歌的雙腿骨骼,難以負重而折斷!
她和眾長老皆清楚,在309倍的重力下,鄭少歌是用命在登塔。
一旦雙腿無法承受住重力而發生斷裂,鄭少歌很有可能,在跌倒後,瞬間被重力碾壓身亡,尸骨無存!
「咚、咚……」
恍若遠古戰神,走來的腳步聲,每隔很長時間,才會響起一聲,可見鄭少歌現在的速度有多麼緩慢!
距離一個時辰,只剩最後一刻時,所有人的心都懸浮了起來!
因為渾身是血、五官盡毀的鄭少歌,已經登上了第27塊台階,只差三塊便可踏上107層!
「喝!」
鄭少歌一聲大喝,他彎曲的脊梁,徐徐挺直,猶如擎天之柱撐起蒼穹般邁上了107層!
此刻,歡呼聲沒有,吶喊尖叫聲也沒有,眾弟子唯有崇拜,以及閃爍著淚花的目光。
鄭少歌的能力,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107層對于他們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小姐,老奴感覺鄭少天有些固執,還會繼續登塔。」
江長風朝江暮芸深深鞠躬,擔憂不已道︰「待會兒若發生意外,還請小姐,務必出手救他一命。」
「嗯,我盡量。」江暮芸話音一落,便足踏飛劍,懸浮于鄭少歌十丈開外,神色復雜道︰
「鄭少天,你可還要繼續登塔?」
鄭少歌渾身劇烈顫抖,緩緩抬頭,仰望著通往108層的30塊台階,顫聲道︰「繼續!」
說完,鄭少歌拖著疲憊的身體,開始朝著通往108層的台階走去。
他清楚,自己不能停下。
因為靈池內的靈力,如今只剩下三成!
自己務必要在靈力消耗殆盡之前,不惜一切代價,登上108層寶塔。
傻嗎?很傻!
但為了得到那一縷朱雀真火,鄭少歌就與這最後一層卯上了,相當于重塑了一次肉身!
江暮芸深吸一口氣,驀然回首,望著眾人,神色肅穆,動听之音縈繞眾人耳畔︰
「今日鄭少天登上107層,已經創下了三萬年來的輝煌,而現在他要向至高無上的榮譽,發起挑戰!」
「若成功,他將會是自呼延聖宗,建宗數萬年以來,第一位以內門雜役弟子,登上108層的人。」
「諸位能見證他登塔,本身就是一種榮幸,因為在他這個境界,要想登上108層,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現在,本首席允許諸位,向鄭少天致敬,向鄭少天加油助威!」
江暮芸言罷,回頭凝視著鄭少歌,美眸中劃過一抹溫柔,一字一頓道︰「本首席,期待你能成功!」
「弟子盡力而為。」鄭少歌步伐一頓,並未回頭,接著來到了通往108層的,第一塊台階下方。
「鄭師兄,您盡力就好,登不上去也沒關系,您已經是第一人了……」
一名藥園弟子吶喊聲未落,便被怒氣沖沖的鐵牛截斷道︰
「你女乃女乃的腿的,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有你這樣助威的嗎!?」
「那個鐵牛,我也是擔心……」那弟子剛開口,鐵牛就再次打斷道︰
「信不信你再多說一句,我們藥園弟子,能活撕了你丫的?」
頓時,不僅靈山藥園弟子,皆目光不善地看向那弟子,其他數萬弟子亦是如此。
「呃……」
「老子呃你一臉。」鐵牛冷哼一聲,旋即,扯著嗓子吶喊道︰
「鄭師兄,您一定可以的!您在俺鐵牛心中,就是無所不能的神。
就算這寶塔是一萬八千層,您也照樣能登上去!」
眾弟子一個個鄙視地望著鐵牛。助威,你他娘的也不能不切實際吧?
「鄭少天,加油,祝你登上巔峰!」這時,沈濤與薛仁義由衷的喊道。
鄭少歌的登塔表現,已令二人深深折服。
「鄭師兄,加油!祝您登上榮耀的巔峰!」
在二人帶領下,數萬弟子紛紛跟隨,吶喊聲震徹虛空,響徹雲霄!
「吼!」
隨著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萬眾期待中,鄭少歌的右腳邁出了一步。
緊接著,他又是一聲大吼,左腳也踏上了第一塊台階!
「嘎吱、嘎吱!」
陡然激增至339倍的重力,猶如一座大山,壓彎了鄭少歌的脊梁,壓彎了他的雙腿!
下一瞬,眾弟子的助威聲戛然而止,被沉重的呼吸聲所取代!
「咯吱、嘎吱!」
但見,隨著鄭少歌體內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聲,他呃臉上、頸部,乃至全身血肉,開始炸裂!
雜役長袍紛紛碎裂,衣衫襤褸,清晰可見,鄭少歌血肉模糊的臉上、雙腿上,有森森白骨閃現!
「鄭少天,別再堅持了!」江長風心急如焚的大喊道︰「你這樣下去會沒命的!」
「江老不必擔心,塔頂就在眼前,我豈能放棄!」鄭少歌一聲厲吼。
「咚」地一聲,邁出了第二步!
隨著鄭少歌登上第二塊台階,他的雙腿,血肉橫飛,血液潺潺!
「咯吱、咯吱!」
清晰的骨骼摩擦聲中,鄭少歌目光堅定,徐徐挺起了脊梁,忍受著千刀萬剮般的撕裂劇痛,開始登塔!
每登一塊台階,他都仿佛被抽干了渾身的氣力,腳下流淌出一大片血跡。
在隨後的長達半個時辰中,早已面目全非的鄭少歌,距離108層,已經只剩下15塊台階!
「吼!」
鄭少歌再次低吼,登上第16塊台階的剎那,他鮮血淋灕的五官,極度扭曲著。
雙腿血肉全無,幾乎只剩下了筋與骨!
「鄭師兄……」
靈山藥園的弟子們,難過的哭喊著。
江暮芸美眸含淚,鄭少歌此刻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的心弦,她做好了隨時出手相救的準備。
她的落淚,沒有其他因素。
僅僅是因為感動,自己門下出了這樣一位,意志堅毅的弟子。
「你這個傻小子啊!」江長風老淚縱橫,哭喊道︰「鄭少天,至于嗎?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你為何非要現在沖擊108層,大可三個月後,再嘗試啊!」
「你也可以,晉升胎靈境八重再登塔也不遲啊!
極品時空芥子寶塔就在這里,它又不會跑,你急什麼?」江長風極為費解。
不只是他,其他人亦是如此,他們也不理解!
也理解不了!
鄭少歌充耳不聞,他已沒有多余的力氣開口,他要把說話的力氣,留下來沖擊塔頂!
有這回話的功夫,不如多登幾道台階。
鄭少歌死死地昂視著108層緊閉的塔門,腦海中掠過太多的事情!
他想到了千世輪回前,自己唯一的妻子身亡……
想到了千世輪回前的一個個仇敵……
想到了諸神戰場、不朽之地、葬神峽谷中,因自己而死的諸神、神龍、魔龍……
他也想到了如今的仇人︰丹脈十三長老火雲、內門執法長老秋鐵錘、獸靈一脈二長老蕭屠夫、聖靈首席慕容滄海!
「千世仇恨,如今的敵人,都需要我不斷的拼搏,努力變強,才能滅敵復仇!
我不能浪費多余的時間!」
鄭少歌咬牙切齒,心聲仿佛住著一頭惡魔,在憤怒地嘶吼著︰
「只要得到朱雀真火,再在塔內度過五十四個月,屆時,我的實力必將大增。
只有這樣,我才擁有與敵人周旋的資本!」
仇恨、憤怒,演化成鄭少歌堅定的信念!
變成了不可動搖的意志,撐起了鄭少歌那逐漸彎曲的脊梁,又沉重地邁出了一步!
他顫抖著,血液在腳下蔓延,他封鎖了心靈,已經听不到任何聲音!
他的視線內,再無它物,唯有108層那扇緊閉的塔門!
身體的劇痛,使他麻木,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了一般。
身體更像是別人的,唯有昂揚的斗志,和永不退縮的信念,促使他抬起幾乎變成骨骼的雙腳。
艱難而顫抖地攀登著一層層台階!
當鄭少歌距離108層,只剩下8塊台階時,在339倍的重力下。
眾人清晰可見,他靈力籠罩的臉上,幾乎沒有了血肉!
尤其是他的雙腿,只剩下爬滿血液的骨骼!
遠遠望去,如同星空下的一具人形骷髏,機械般的顫栗著!
眾人無聲地望著這一幕,他們無法想象,鄭少歌到底承受著怎樣的折磨!
江暮芸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微抿著嘴唇,為擁有這樣的弟子而驕傲。
同樣也不得不佩服江長青的眼光,賭上性命,也要求自己收下鄭少天。長青賭對了,她江暮芸也穩賺不賠!
同時,她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什麼樣的信念,支撐著鄭少歌,使他已經傷成這樣了,還在咬牙堅持!
鄭少歌的舉動,深深地震撼著她,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疲憊、劇痛侵蝕著鄭少歌那慘不忍睹的身體,但他充血的目光依舊堅定不移。
登上108層的決心,毫無動搖!
「快了,希望就在眼前!」
鄭少歌死死地盯著,108層緊閉的塔門,虛弱的心聲,周而復始的重復著這句話!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承載著眾人的激動,承載著眾人的寄托。
搖搖欲墜的鄭少歌,登上了第29塊台階。
距離登上108層寶塔,僅剩一步之遙!
「吼……」
低沉的嘶吼咆哮聲,從鄭少歌嘴中發出。
當他右腿邁上108層時,支撐身體的左腿骨骼,驟然爬滿了清晰可見的裂紋!
「臭小子,堅持住!」江長風直勾勾地凝視著鄭少歌,蒼老的吶喊聲中,蘊含著難以掩飾的悲痛與期待!
「鄭師兄,加油啊!就差半步了,您要堅持住,挺住!」鐵牛聲嘶力竭地大吼著。
「鄭師兄,頂住啊!」
「鄭師兄……」
在數萬名弟子洶涌澎湃的吶喊聲中,鄭少歌右腿撐地,左腳一寸寸艱難的抬起。
最終,踏上了最後一塊台階!
他屹立于108層的塔門外!
頓時,籠罩住他的339倍重力,蕩然無存!
鄭少歌渾身一顫,幾乎只剩下骨架的他,緩緩地轉過身,俯瞰著寶塔下方,嘴角勾勒出一抹人的笑意。
這是一種富有成就感的笑意,就是看著有點人!
「小姐,成功了……鄭少天他,成功了!」
江長風看著江暮芸,激動的喜極而泣道︰「鄭少天成為三萬年來,第一位登上108層的丹脈弟子!」
「我知道……我知道。」江暮芸激動的淚水,簌簌滴落。
因為她清楚,鄭少歌僅僅以胎靈境七重,在數萬人的見證下,鑄造了神話!
打破了祖師爺建宗以來,內門九脈弟子,無人登上極品時空芥子寶塔108層的鐵律!
這一刻,鄭少歌鑄造的神話和榮耀,不僅是屬于他個人,同時也是屬于整個丹脈!
鄭少歌慘烈的身影,地屹立不倒,這一刻,他榮耀加身,光芒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