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被吊在虛空中,奄奄一息,一雙眸子里有太多的情緒!
有難過、悲傷、痛苦、不甘、憤怒與絕望!
難過悲傷痛苦的是,摯愛白玫瑰已死,仇人就在眼前,他卻無法報仇!
憤怒絕望的是,他怎麼都想不到,胎靈境七重的鄭少歌,實力竟然恐怖如斯!
他更加未曾想到的是,堂堂丹脈戰榜上的自己,居然干不過鄭少歌。
縱使自己服用了擴脈丹後,依舊不是鄭少歌的對手!
後悔嗎?
他的確有些後悔。
自己擁有二十三歲的容貌,實際年齡也不過四十,已經成為了聖階煉丹師。
若未遇到鄭少歌,以自己丹術造詣,以自己時間胎靈的極品資質,必然前途無量!
然而,一切都沒了,因為鄭少歌,一切都毀了!
但木已成舟,後悔又有何用!自找的唄。
這一刻,陸鳴笑了,淒慘地笑了,良久過後,失去舌頭不能出聲的他,昂起了頭顱。
看著傷痕累累、失去雙臂的鄭少歌,嘴唇無聲而動,從唇形便能看出︰
「我死……你也改變不了你是……卑賤雜役的事實……」
見狀,鄭少歌也笑了,那時一種放蕩不羈,自信滿滿的笑,同時亦是同情的笑︰
「你眼中的卑賤雜役,將來有一天,會令神罰大陸億萬萬修士臣服。
終有一天,會讓諸天萬界為之顫栗,但很可惜,這些你是無緣看到了。」
話罷,鄭少歌一念之間,纏繞飛劍的木之力紛紛消失,旋即,他操控飛劍,洞穿了陸鳴的咽喉!
「撲哧!」
飛劍在頸部內平行一旋,無頭尸體與腦袋,一同朝著虛空中墜落……
此刻,洪荒誅神劍陣外,上至首席、下至弟子,皆寂靜無聲。
忽然,眾人只見眼前劍陣,開始頻頻震顫,大有破滅之勢。
眼見此一幕,眾人知道決戰要結束了,料定鄭少歌絕無生還的可能。
靈山藥園九百多名弟子,早已哭紅了眼。
他們想到鄭少歌之前所言,今日之戰,也是為靈山藥園眾雜役弟子的人權而戰。
他們默默地哭了!
他們想到了許多,想到鄭少歌一來藥園,便除掉了惡霸大山,使自己等人免遭欺負!
想到了方天鴻,讓自己等人跪下,揮舞著鐵鞭抽打、羞辱自己時,鄭少歌站了出來。
擊敗方天鴻後,讓自己其中十數人,反抽方天鴻的一幕幕,他們哭了!
在他們心中,是鄭少歌來到靈山藥園,讓自己找回了尊嚴。
他們更加清楚,鄭少歌死後,自己依然是沒有人權,受人羞辱的卑微雜役。
「嗚……鄭師兄……」鐵牛等弟子,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悲傷,低聲哭泣著。
一群大男人,哭哭唧唧,這個畫風實在是,一言難盡…
然而,隨著一道虛弱中蘊含笑意的聲音,從劍陣內傳出,登時,靈山藥園的弟子們,都猛地一愣!
「你們能不能盼著我點好?我還沒死呢,你們一個個哭什麼哭?
一群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像話嗎?」
江暮芸嬌軀一顫,死死地凝視著洪荒誅神劍陣,美眸中帶著難以遏制的震驚之色!
「哈哈哈……這小兔崽子沒死!」江長風老軀劇烈顫抖,渾濁的淚水奪眶而出。
萬眾矚目中,洪荒誅神劍陣轟然破滅,一道慘不忍睹的血影,映入眾人眼簾,傲立于天地間!此刻,鄭少歌的模樣極其慘烈!
他披頭散發,渾身是血,頸部傷口觸目驚心,有汩汩血液滲出。
他的雙肩血肉模糊,血液涔涔掉落。
他的胸膛、後背、雙腿布滿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傷口中森森白骨,清晰可見。
眾弟子望著鄭少歌,絕大部分瞬間石化,陷入了短暫的呆滯過後,一道道撕裂雲霄的呼喊聲,宣泄著主人的震驚︰
「天吶!你們看到了沒有?鄭師兄沒死!」
「太難以置信了!鄭少天居然殺了白師姐、陸師兄!」
「是啊,白師姐,不僅是我們丹脈戰榜上,排名四十六的強者,還在升龍榜上位居438名啊!」
「尤其是陸師兄,在升龍榜上那可是排名360的存在!
鄭師兄以一敵二,還殺了二人,那豈不是說,鄭師兄在升龍榜上,至少能排在330名了?」
「太不可思議了!鄭師兄可是,自祖師爺建立呼延聖宗三萬年來,雜役弟子第一人,唯一一名登上升龍榜的雜役!」
「沒錯!鄭師兄創造了奇跡……創造了靈山藥園弟子的奇跡!也是我們整個丹脈的奇跡!」
「哈哈哈……太好了!鄭師兄威武!」
「鄭師兄……」
這一刻,除了丹脈戰榜上排名三十五名前的弟子,靜無聲,以及火雲門下兩千九百多名弟子不吱聲外。
其他弟子皆無法遏制內心的亢奮之情,吶喊著︰「鄭師兄威武!」
靈山藥園的弟子們,一個個眼含熱淚、手舞足蹈。
他們清楚,從今以後,誰也不會再小看靈山藥園了。
更加明白,是鄭少歌用鮮血改寫了歷史,推翻了歷史長河中,雜役實力卑微的鐵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長風渾濁的眼淚,模糊了視線。
他的笑聲穿雲裂石,傳遍了方圓百里的地域︰
「二弟,你看到了嗎?鄭少天短短入丹脈三個月,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已經成為了升龍榜上,前360名的強者了!」
「鄭少天當初被另外八大首席,視作廢物!而你不惜發下毒誓力保了鄭少天,還是你有眼光啊!」
「二弟!你立了大功啊,是你為小姐推舉了一名曠世奇才!」
江長風淚水止不住地掉落,他依然在笑︰「鄭少天他現在可還只是,胎靈境七重啊!
七重登上升龍榜,且還是前360名,如此輝煌的戰績,乃我呼延聖宗三萬年來,內門弟子第一人啊!」
「還有八大首席,你們還真是瞎了狗眼,哈哈哈……」
此刻,江暮芸凝望著那道駐足而立的血影,可謂是百感交集。
她難過,丹脈又失去了兩名聖階煉丹師弟子,但此刻,她更多的是激動!
今日這一幕,是她始料未及的。
怎麼都沒想到,今日之戰,會以這樣的結局落幕。
她根本難以相信,鄭少天越級挑戰的實力,已經強悍到了如此地步!
此時此刻,火雲門下的弟子們,望著陸鳴那失去頭顱、四肢的尸體,悲傷、恥辱的淚水滑落了臉頰!
看著布滿血跡而偌大空地中,沒有白玫瑰的尸體,他們便知道,白玫瑰已被鄭少歌碎尸萬段了!
「陸鳴……玫瑰……」滿頭白發的火雲,哭了,一顆顆淚水滾出了眼眶,顫巍巍地朝著陸鳴的尸體走去。
「撲通!」
火雲跪在了陸鳴的尸體前,不顧身份地嚎啕大哭起來,「陸鳴、玫瑰!我的好徒兒啊……」
聲嘶力竭的哭喊中,火雲吐出一口鮮血!
他悲傷、痛苦!
自己引以為傲的三大親傳弟子,短短一個月內,接連喪命,如此打擊,他難以接受!
「沒了,全沒了……我的好徒兒凌雲……陸鳴……玫瑰,全沒了……」
火雲慘笑間,再次噴出三大口血。
「長老,您不要難過,您還有我們!」一名弟子雙膝重重砸在地上。
「長老,您還有我們!」
兩千九百多名弟子,不約而同,聲響震天的跪下叩首!
火雲顫抖著身體起身,望著眾弟子,淚水模糊了視線,顫聲道︰「好孩子們,我沒事,你們快起來吧。」
「把你們陸師兄,好好安葬。」
火雲話罷,徐徐側視鄭少歌,一道悲憤之音,悄無聲息地傳入鄭少歌耳中︰
「你殺我三大親傳弟子,我遲早會讓你不得好死!」
呵呵,鄭少歌呵呵一笑,啥也沒說。
他大可當著江暮芸的面,將火雲威脅自己的聲音,以及他命令茅盾殺自己之事說出。
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沒有別的原因,火雲這個人,鄭少歌要親手宰!
「首席,屬體不適,就先告退了。」火雲向江暮芸留下一句話後,便祭出飛劍,御劍離去。
離去時,不忘喊了一聲「石執事」三字。
石頭渾身一哆嗦,便足踏飛劍,緊隨而至。
石頭想到是自己出謀劃策,讓陸鳴、白玫瑰對付的鄭少天,而如今二人死了,自己必將承受火雲的怒火……
「臭小子,你看看你都傷成什麼樣了!」江長風急忙來到鄭少歌面前,攙扶住他,訓斥道︰
「你和二人生死之戰的過程,老夫都听說了。」
「以你的實力,殺他們其中一人綽綽有余,你為何非得以一敵二這麼冒險!」
鄭少歌聲音虛弱,目光卻極其堅定︰「江執事,既然二人有心殺我,我豈能放過一人?
最可怕的敵人,是藏在你背後之人,不是嗎?我可不想只殺一人,又被另一人惦記著。」
「唉,好了,你傷的這麼重,別說話了。」江長風一愣後,嘆息道。
「鄭師兄……」靈山藥園弟子,紛紛圍了上來,一個個激動不已。
這時,江暮芸邁著蓮步款款走來,頓時,眾弟子停止了議論。
皆想目睹,首席要如何獎勵鄭少歌。
「鄭少天,你身負重傷就不必行禮了。」江暮芸朱唇輕啟,動听之音,傳入眾人耳中︰
「本首席有一件事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首席請說。」鄭少歌聲音虛弱道。
江暮芸微微點頭,問道︰「你是何胎靈?」
關于劍陣,江暮芸並沒有問,畢竟這是弟子修行的隱私。
鄭少歌不假思索道︰「弟子可以駕馭金之力,應該是金胎靈,這也是弟子拜入丹脈後才察覺到的。」
「那我再問你,我隱約看到,你在劍陣內施展了風雷、木三種屬性之力,這又如何解釋?」江暮芸娥眉淡淡蹙起。
「回稟首席,這是弟子無意中得到的一套劍陣,劍陣自帶三種屬性之力。」鄭少歌對答如流。
江暮芸自然不全信,但也沒有再追問此事,而是問道︰
「今日你表現出色,說吧,想要什麼獎勵?」
鄭少歌稍加沉思,隨即緩緩道︰「弟子不要任何獎勵,只是希望首席,能答應弟子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