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髓印集市的尾部入口到其頭部也就差不多兩百多米的遠。
但憑這里商販們的密集度以及摩肩擦踵的路人，使得這 200 米都成了「遙不可及」的距離。
這還是有穿著動力裝甲的李林和卡薩丁在前面開路，他們也用了十多分鐘才穿過這條街道。
不過像這種的情況對他們而言倒還有幾分好處，那就是別人的交談幾乎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一路走來，李林三人听到了不少最近的傳聞。
比如太陽之城從黃沙之下重新升起，恕瑞瑪帝國的皇帝回歸。
最近哪個走投無路的商隊又在卡利克塞全軍覆沒，成為了那群虛空煞族的口糧。
還有時隔數千年重現于世的荒漠屠夫雷克頓的流言, 他正在沙漠之中肆意屠殺，企圖從知曉其兄長內瑟斯消息之人口中得知他在哪里……
當然最令他們感興趣的還屬從維考拉傳回的消息︰
幾天前有兩位天神戰士在維考拉展開了大戰，毀天滅地、開山裂河，戰斗的余波差不多摧毀了半個城鎮。
後來鷹王阿茲爾帶著他由黃沙組成的黃沙戰士和遠古時期才存在，如今重新現世的飛禽與猛獸加入了戰斗，合力將另外一位半神擊敗。
李林對此十分感興趣, 找上那個夸夸其談的人想了解詳情。
然而他也只是道听途說罷了, 只是用來吹牛的, 真假不知，害的李林一陣無語。
沙漠巨獸的頭骨之外，卡薩丁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悶聲道︰
「有這傳言就證明阿茲爾的及時趕到支援了內瑟斯，有他們兩位天神戰士的合力，我覺得澤拉斯應該真的像他們說的一樣落敗了。」
「天神戰士之間的戰斗真有剛剛那家伙說的那麼夸張麼？」
希維爾實在聯想不到內瑟斯那也就三米不到的身高到底怎麼達到他們口中所言的凶猛慘烈的戰斗。
李林猜到了希維爾心中的疑惑，輕笑道︰「那只是飛升者尋常的形態罷了，他們總不可能一直保持典籍和史書里記載的小山大小吧？」
「也是……」
兩人緊跟著卡薩丁的腳步走進頭骨大廳。
據卡薩丁的介紹，能在這里面開店鋪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有錢有勢的人，沒有誰是好惹的。
在髓印集市，這幫人便是統治者，是法律。
而卡薩丁認識的那家伙，如果不被別人干掉越位的話，應該算是這里面勢力最大的人。
不過在這個人心日漸式微的歲月，這個人對窮苦人士還算照顧，收購各種物品出手相當闊綽。
當初卡薩丁還比較落魄的時候, 這人還出錢資助過他。
三人在被各種擋板隔開，猶如迷宮般的頭骨大殿里繞了幾圈，走到最里側。
卡薩丁注意到眼前和四年前自己最後一次來這里時幾乎一模一樣的裝飾, 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笑意。
看起來，自己的老朋友還在這里。
他展開了面罩，給其中一個熟人守衛說明自己的來意後，帶著李林和希維爾繼續前進。
不過，他們才剛走到大門口，便听到隔間里面傳來了一陣爭吵的聲音。
「快滾吧！我對你們這種邪教徒的理念不感興趣！」一個中年男人雄厚的嗓音傳了出來。
是我的老朋友不錯……但我印象里他可沒發這麼大的火過。
邪教徒？
卡薩丁的眉頭不由一皺，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匯。
他先停住了腳步，準備听听里面到底在吵些什麼。
「霍勒里特斯，我是出于朋友的交際才向你展示吾等偉大教義的！只有虛空才是我們的歸途！」另一道十分沙啞低沉，听上去像遲暮老人的男人聲音傳了出來。
「虛空？這玩意能讓我賺錢嗎？」
霍勒里特斯拍了下桌子冷笑道︰「不能！而且，你還想讓我每周準備一批牲畜，甚至是活人作為祭品進貢！你當我是傻子好糊弄嗎？！」
虛空？！
听到這個詞，卡薩丁眼中倏地閃過一道凌冽的光芒。
他跟虛空之間可謂是有著殺妻奪子的血海深仇。
就算是虛空的信徒，他也不願意放過他們，認為他們早已走上了歧途，雙手沾滿血腥。
若非李林在身後拽住了他，他都想召出冥界之刃直接沖進屋內，將還想蠱惑自己老友的虛空傳教士梟首誅殺了。
「萬事萬物的終焉便是虛無，我們最終都要迎入虛空的懷抱！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將這個過程提前呢？」老者用一種極具蠱惑性的語氣勸誘道。
「提前你媽！老子還嫌自己活的不夠長呢！」霍勒里特斯聲音中夾帶了一絲慍怒。
「念在舊情，我現在只給你兩條路選︰要麼自己離開髓印集市，別在這宣傳你們的那個叫啥來著？瑪爾扎哈是吧？對，他的邪教理論！
「要麼，我讓我的手下把你丟出去，當然，他們常年干這種粗活，下手可能不太注重分寸。」
「終焉必至，虛空必定降臨，洗刷這個世界，以及世上的一切悲苦，與之一並消失的，還有我們所有人！」
听他這番言論，卡薩丁實在忍受不住，推開沒上鎖的木門闖了進去。
李林將四台浮空機械留在門外，和希維爾一起緊跟著他的身後。
屋內，霍勒里特斯和一位雙腳赤果，穿著深紫色長袍並裹著紫色頭巾，上面繪制有各種晦澀的遠古艾卡西亞符號的老者同時一驚。
「怎麼回事？！我不是跟瑟本說沒什麼重要的是不要來打擾我麼？」
「別怪那孩子，你知道他不會攔我的。」
「卡薩丁？！」
霍勒里特斯坐在一張皮爾特沃夫樣式的破舊辦公椅上，原本緊皺的雙眉頓時舒展開來，臉上浮現出一絲欣喜。
「你這老家伙，我還以為你死在沙漠里，成為那群米洛斯甲蟲或是煞族艾克塞的口糧了。」
「我怎麼會死在你這老家伙的前面呢？」
霍勒里特斯全然不顧剛剛交談的虛空傳教士，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卡薩丁面前，大笑著抱了他一下。
「哇，你這套裝甲可真不錯啊，是皮爾特沃夫的海克斯科技嗎？多少錢，能出售給我麼？」
「別想了，我拿它還有要事去辦。」
卡薩丁搖搖頭，沒有說明它的發明者其實就是自己身後的李林。
「那你身後這位先生……呃，或是說女士？」
霍勒里特斯注意到他身後同樣穿著動力裝甲的李林，禮貌性地笑了一下。
「先生，我叫李林。」李林展開自己的面罩，同樣禮貌地對他一笑，「予你水和陰涼，霍勒里特斯先生。」
「也予你水和陰涼，李林先生，還有這位美麗的小姐。」
霍勒里特斯向希維爾按皮爾特沃夫的貴族禮節「紳士」地行了一禮，只是動作沒有一個做對就是了。
正當他準備開口詢問動力裝甲的事情，已經提前看出他用意的李林提前婉拒道︰
「不好意思，我想您應該听說過皮爾特沃夫的吉拉曼恩家族吧？我是他們家的工匠，這項技術是不允許外傳的。」
有的時候，將自己背後有權有勢還有名望的家族直接搬出來，可以推掉絕大部分的問題。
霍勒里特斯臉色微微一僵，「這……原來是吉拉曼恩家族的工匠，久仰久仰。」
他經常收購來自皮爾特沃夫商隊的商品，自然知道那些頂層的議員家族。
哪怕不是議員家族，那些排名靠前的任何一個家族拉出來，都不是他這個小小的髓印集市的掌管者能夠惹得起的。
霍勒里特斯趕忙轉移了話題，「趕快坐吧，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你了，今天來找我有啥事？」
正說著，他注意到還站在原地不準備離開的虛空傳教士，忍不住厲聲呵道︰
「你還不滾留在這干什麼？非得要我叫守衛送你一程嗎？」
「先等下！」
卡薩丁忽然拉住了霍勒里特斯。
「怎麼了？你難道跟這個安斯艾爾有什麼過節麼？」
「過節……」
卡薩丁看向眼前這個皮膚猶如干枯熟皮，點綴滿莫名紫色紋路的老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發過誓，會跟所有的虛空生物，包括它的信仰者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