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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談話時該怎麼想

到了十月末尾的時候,海格來城堡的次數變多了,神神秘秘的,問了仍舊不說,德威特猜這背後應該有一個共同的秘密。

但海格再奇怪,也始終被他憨厚的形象所局限,讓人不會去提防。不管怎麼說,這所魔法學校的怪人都不少,海格也只是怪人中平凡的一個,他不如魔藥課的斯內普教授陰沉,而負責黑魔法防御課的奇洛教授,則像是個介于斯內普和海格之間的諧星,可在扮丑之外,又會有兩種矛盾的特質——這人的沉默仿佛籠罩在血腥的陰霾中,有人跟他說話時,他又成了低配版的海格,說話時連說話對象都搞不明白。

最可笑的是奇洛教授纏著整個腦袋的圍巾。從開學到現在接近兩個月了,可能從來都沒換過,現在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他上的課也極度無聊,結結巴巴地把每章節的內容念一遍,就會剛好來到下課的關頭,接著他就會像擺月兌了什麼沉重的負擔一樣,長嘆一口氣,欣喜又惆悵地宣布「下課」。

「等……等等!」又是一節漫長無趣的黑魔法防御課結束了,這次奇洛教授在宣布下課後,如噩夢中驚醒般忽然這麼叫道,吸引了全班學生的注意後,他又被聚焦于自己的眼神弄得窘迫,結結巴巴半天才說︰「沃爾德先生……請……請留一下。」

在其他學生眼里,德威特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其他人繼續該做的事,最多是同桌的赫敏問一句︰「你什麼時候和奇洛教授有交流了?你又犯錯了?被抓到了?被扣分了?」

他自己也奇怪︰「我們從沒說過話,你知道我不喜歡他——就算是見了我也從來沒向他問過好。」

「要我等你嗎?」

「你先去禮堂,」德威特看了眼奇洛教授,發覺對方正往前伸長了脖子,勾著下巴往前方翻著眼楮看自己,視線撞上了便露出討好的微笑,這真是教授該有的樣子?德威特不想再耽誤赫敏的時間,他說道︰「不知道這人找我要花多久去了。」

收拾好課本,跨過三排桌子,來到奇洛教授的面前,德威特不肯再接近了,因為這個距離下,只要再靠近一點,奇洛教授渾身散發出的、腐爛的大蒜氣息,就帶著熱烘烘的氣兒迎面撲了過來,讓人無法忍受了。

「教授,」德威特禮貌地笑著說︰「您找我有事嗎?」

因為奇洛教授站在講台上,所以沒有學生願意坐在前排,下了課也沒有學生願意走前門,現在奇洛教授方圓五米——除了德威特——沒有其他人。

「你的……」奇洛教授吞了口差點嗆住自己的口水說︰「你的……課程……學習得……怎麼樣?我是說啊……說……都能听懂嗎?」

「很好,」德威特用純粹的眼神仰視高處的奇洛教授,他沒有猶豫,立刻說道︰「教授您講的非常好,我想,正是因為您講得如此——生動,不然我怎麼會沒有任何疑問呢?我全都听懂了。」

奇洛教授還挺不好意思,慘白的臉皮上泛起斑斑點點的不健康的潮紅斑塊,他惶恐地回答︰「是嗎……啊,是的,那太好了,那麼,你願意跟著我學習一些更深入的東西嗎?」

「您是說……」德威特上上下下地打量奇洛教授,怎麼瞧怎麼覺得不靠譜,可奇洛教授終究是霍格沃茨選中的人才,想來必然也有什麼可取之處值得學習——是什麼秘傳的法術?還是稀有的配方?德威特承認自己有些心動,但他絕沒有失去警惕——面對特殊的待遇,每個人都得想一想,為什麼是自己?自己與其他人比,是有什麼顯而易見的優勢嗎?

「是……魔法啊。」奇洛教授張開雙臂,手心向上托舉,俯低上身,神神叨叨地說,怪異地笑著瞪大眼,妄圖用狂熱的情緒感染德威特︰「找遍霍格沃茨圖書館都找不到的魔法……」

德威特往後趔趔身子,他保持著笑容說︰「教授,我能力有限,成績也不是很優秀……」

「不!」奇洛教授堅定地說︰「你是與眾不同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

什麼是與眾不同?是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什麼又叫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自己為了自保而在翻倒巷做的那些事嗎?德威特做好的最壞的打算,他思索著接下來該從什麼角度貫穿奇洛教授的心髒和咽喉,以及接下來要如何逃出霍格沃茨,以及日後如何躲避魔法界的追捕……這將會是一場漫長又堅信的旅途,德威特不安起來,他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實際上奇洛教授只是听說了德威特在禁林的禁閉,看中了德威特和海格的親近關系,而德威特又是個不起眼的小孩兒,如果利用妥當,控制住德威特,就能帶來一些消息上的便利,找到什麼關卡的訣竅。

「你有天分!」奇洛教授故意拖長音留下懸念,卻給出一個讓德威特模不著頭腦的話︰「沃爾德先生,我從你不跟父母一個姓氏就能看出來,你對自己的出身有不一樣的看法,再想想你的處境——從開學到現在,你的那些同學,他們都是如何對待你的?」

他竟然以為自己被看透了?他怎麼敢覺得自己的想法一定對?德威特覺得可笑,隨後又覺得可氣,什麼樣的阿貓阿狗都敢用淺薄的慣性思維來胡亂臆測了。德威特雖然能認清自己的平凡,接受自己的普通,但他是保留了傲氣的,他在心里深處是高傲的,他認為個人的尊嚴、脾性與原則,是劃分與其他人不同的唯一東西,倘若連這些東西都被人看明白了,那這人也就被人徹底掌控了,被掌控的人是極度可悲的——奇洛教授就是想掌控德威特,德威特明明白白地看出來了,但那有什麼目的呢?德威特不知道,他想伺機反過來利用奇洛教授。

「我不在乎!」于是德威特一字一頓地說,語氣中是偽裝出來的、無人理解的憤懣壓抑之情。這壓抑在奇洛教授看來,就是蘊含著怨念的嘴硬,反證了奇洛教授的猜測,叫奇洛教授誤以為自己用話語產生了共鳴,馬上就能馴服德威特。

「聰明人總會不可避免的遇到孤立,」奇洛教授越說越順暢,他不結巴了,開始慷慨陳詞︰「當我在霍格沃茨學習的時候就是如此——他們奉承我,但我知道他們都是想利用我的蠢貨,或許你會說這與你的境遇不同,但我要告訴你——一樣!你在心里也是把他們當蠢貨——這點我們是一樣的……」

如果德威特一開始信了奇洛教授的話,那他現在不僅注意不到奇洛教授的反常,反而會跟著對方的思路,找到了彼此的共同點,在相同特質的共鳴下,德威特也會無法避免地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但他從一開始就發覺了不對勁——如果要找一個優秀的學生來學習專屬奇洛教授自己的魔法,那他為什麼不找赫敏?他不否認其他的部分,但他在堅守自己獨特性的同時,也理解自己大部分從眾的特質,德威特不會因自己的特殊而覺得超然物外,他理解並接受自己的平凡。

大言不慚地說,德威特確實夠優秀,但他表現出的優秀與赫敏比起來,就相形見絀。當然,他也注意到了,奇洛教授現在的模樣與平日里截然不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或許可以大膽猜測……

總之,德威特很確定,奇洛教授找自己有別的目的,他的想法則很簡單,那就是先順從,然後從中獲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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