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宮殿大門緩緩開啟。
當看清宮殿門外情景之時，李豐緩緩睜大眼楮，滿面不可思議。
就在宮殿門外，一群群百姓，穿著破布麻衣，如同難民，匯聚在此，眼中俱是憤怒。
楊辰見此，也是有些詫異，看向一旁郭嘉。
郭嘉見到楊辰看他，抱拳言道︰「主公，我等未曾主動召集百姓，只是自前日發布公告以來，便有無數百姓主動匯聚于此，這些百姓大多是壽春邊緣的百姓。」
「那壽殿附近的人呢？」
楊辰問道。
田豐抱拳言道︰「主公，這些人我等也沒有理會，只是想必今日，應該都是閉門緊鎖，不敢出門。」
楊辰听聞，大笑幾聲。
此番情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壽春的百姓，又不可能全部都是粗布麻衣，尤其是宮殿周圍，更是有著不少文人雅士等高等人士的。
且不說揚州本來的那些世家文人，原本的高官爵位，便是富商之家，也不至于淪落到粗布麻衣的地步。
這些人都是袁術稱帝之時，第一批最支持的人，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袁術稱帝，可也不是一個人就能處理龐大的人事官員事務。
他也是需要揚州本地的官員扶持的，對這些人，袁術自然是能多善待多善待。
其中袁術欺壓百姓，這些士人官員，不知道要在其中出多大的力氣。
不然也不會有此時此刻，袁術皇宮附近的人士大多院門緊閉情況。
「呵呵呵，這樣正好，倒也能讓李豐好好的看看袁術治理下的揚州是什麼樣。」
楊辰冷笑一聲，揮手示意前進。
前方士卒听令，押解著李豐，緩緩走出門外。
李豐此時看到諸多難民一般的百姓，雙眼圓睜，也不知道說什麼。
事實上也不需要他說話，因為那些圍觀的百姓，早已經憤怒不已。
無數人，將憤怒的目光匯聚在李豐身上，也有一部分人，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後面的楊辰。
一開始，只不過是用憤怒的目光看著。
這些人被打壓的多了，心中對此等將軍已然有了恐懼。
縱然是公告說明是犯人被游街，可諸多百姓看到那人，也不敢如何造次，生怕這些都是假的，一旦輕舉妄動，轉眼就要被砍頭。
游街繼續，逐漸的，圍觀百姓們膽子大了幾分，便有人低聲咒罵。
有了第一人，後面眾人壯了膽子，聲音越來越大。
「狗官！不得好死！」
「畜生！你也有今天啊！」
「蒼天有眼啊，惡人終于有了惡報！」
「母親，姐姐，你們看到了嗎？袁術那大惡人已經死了！他手下的大將軍被拉出來游街了！」一名青年，遙望天邊，喃喃自語。「你們在天之靈，可以瞑目了！」
一名老朽，拄著拐杖，看著李豐，突然大聲哭嚎著。
越來越多人咒罵著，哭嚎著。
吵鬧聲，哭泣聲，咒罵聲，逐漸傳遍整個皇宮之外。
一開始李豐還能听清諸多聲音，後來便只覺得耳邊不斷吵嚷，再也听不清。
只是他能夠從那些人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恨。
突然之間，人群之中扔出來一顆石頭，砸中李豐。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無數個。
緊接著，無數人將手邊可以扔出去的東西，石頭，泥土，砂礫，乃至于更多的廢木塊，一齊砸向李豐。
頃刻之間，李豐身邊像是下雨一般，不斷被雜物砸中。
有的石頭砸中身體，留下一片灰，而更多的石頭，則不斷的砸向李豐的腦袋。
大部分留下一個紅點，少有大石頭，砸的生疼。
有的帶著鋒利尖銳角的石頭，重重砸在頭上，留下一個洞，汩汩流出現鮮血。
不出片刻，李豐便滿頭鮮血。
一開始，李豐還怒而大吼，對著周圍人群嘶吼著。
「你們這群賤民，竟然敢砸我！敢罵我！」
「若不是有陛下在，你們就都要餓死！」
「若不是我等護佑，你們早都死了！」
只是他的嘶吼，在人群之中，不過蚊子叫一般，根本沒有人听得到。
而回應他的，則是更多的石頭和咒罵。
一直到最後，李豐已然沒有了任何力氣進行反抗，只是任由石頭砸在自己臉上。
就這樣，承受著數萬人的辱罵，李豐一路行走到刑場。
羈押到刑場之後，人群便已然被士卒散開，留下空余位置給楊辰等人。
楊辰走上前，看著周圍百姓，走到李豐身邊，問道。
「李豐，現在感覺如何？」
李豐已然雙眼無神，滿臉鮮血，沒有力氣說話。
他此時渾身灰塵，狼狽不堪，和周圍的那群難民一樣的百姓差不多。
楊辰冷笑一聲。
「就這樣，你就沒有力氣說話了？沒有力氣反抗了？」
「那你可知曉，他們受到了什麼樣的壓迫？」
「你知不知道，他們在揚州，在壽春，受到什麼樣的壓迫！」
楊辰怒喝一聲，遙指一人。
「那少年，不過十七歲，家中母親被掠去做了軍中炊婦，硬生生累死在了路上。」
「姐姐被你手下的士卒看上，搶了過去，被士卒欺侮，不堪受辱，自縊而死！」
「那老人，年近花甲，家中三個兒子，四個孫子，盡數被拉去當了壯丁，盡數身死，若非他年歲已高，也要死在沙場！」
「那婦人，丈夫被強征入伍身死，又被士卒屢屢侵佔，若非膝下有兩個吃女乃孩子，只怕已然羞愧而死！」
楊辰不顧骯髒，一把抓起李豐頭發，染得滿手血污也不在乎，只是讓李豐看清四周。
「你給我好好看看，這就是你的陛下，治理之下的揚州！」
「十室九空，強征壯丁，強搶民女，數十萬人逃難，死在路上，留下的盡為難民。」
「給我好好看看看清楚，袁術到底做了什麼！」
李豐雙眼已然空虛，不知在看些什麼。
只是喃喃自語之中，卻听得到一些聲音。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我錯了嗎？我錯了嗎？最後竟然是我錯了嗎。」
「我錯了嗎？」
楊辰見此，一拳打在李豐臉上，唾棄一聲，走到一旁。
只見他攥緊滿是血污的那只手，舉過頭頂，看著周圍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