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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不落真火,黎祭草

「什麼情況?具體說說!」

涉及到由銅瘟被欺負,秦近揚不得不擔心。

當初由神醫不鳥皇親國戚那一幕,他可是記憶猶新。

不過對手是太丹院,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由銅瘟是散醫的代表人物,太丹院是皇族御用的最高煉丹機構,也有實力欺負由銅瘟。

「咦,你的傷怎麼樣了?」

史英南一拍腦袋,突然想起自己來北鷹府的原因。

「剛從皇宮回來,問題不大。」

秦近揚眼里有一絲感激。

這幾天史英南忙里忙外,也累得夠嗆。

其實羅勢澤下手很有分寸,看似打的渾身血淋淋,但他專挑皮糙肉厚的地方打,以秦近揚的自愈能力,個把月也能愈合,但有史英南幫忙,愈合時間起碼快了一多半。

有個親親的好兄弟關心,心里還是很暖。

「皇宮?你去皇宮干什麼?你又惹了官司?難道是有人告御狀?」

史英南瞪著兩顆眼珠子。

「告什麼御狀,你嘴巴吉利點……我領賞去了,地牢里那個便宜師傅在皇都有一套宅子,城外還有一處封地,我是唯一的關門弟子,所以全都繼承在我身上。」

秦近揚想打死史英南,這貨的思維就很跳月兌,還能不吉利。

「封地?你居然都有封地了?還是皇城外的封地?厲害,厲害!秦兄,你發達了。」

史英南眼珠子一亮。

拿到皇帝的御用封地,就代表那塊地徹底屬于你,你想干什麼,就可以干什麼。

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的土地,可不會隨便賞賜。

哪怕你買了宅子,你買了地,也僅僅是使用權。

而歸屬權卻一直在皇帝手里,皇帝讓你種地,你就不能蓋房子,皇帝讓你養豬,你就不可以養雞。

雖然很多人不听話,但那是皇帝不管,如果要管,這就是犯罪。

江湖門派佔山開宗,但法理上依然屬于前堂司管理,只不過那些地方山高皇帝遠,只要你們願意繳納稅銀,朝廷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你們當做商戶對待。

如果宗門稍有風吹草動,前堂司隨時有權收回山門,當然,實踐起來問題重重,那便是另一碼事。

宗門如果發現礦脈藥田,也要分割出一部分給朝廷。

至于山賊土匪,就不提也罷,他們朝不保夕,本身就是法外狂徒。

而你有了封地,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為所欲為,在你封地里哪怕有金山銀山,那也屬于你一個人,朝廷不會過問。

也不怪史英南大驚小怪。

由銅瘟在皇都外就有一塊封地,就連皇親國戚都沒有資格踏足一步,師傅在封地里可以研究各種各樣的古怪藥材。

而其他地方即使如太丹院,也有皇帝派遣的太監。

雖說太監們也不會干擾丹師們做事,甚至太監們腦滿腸肥,根本就看不懂煉丹。但那種無處不在的無形束縛,讓丹師們心里不適。

普通土地不可以隨便當墓地,不可以隨便建造和皇族犯沖的建築,房屋高度不允許過界,還有各種各樣的限制。

雖然這些事情皇帝沒有精力一一過問,但小鬼難纏,各階層的官吏,就靠著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吸血。

封地內百無禁忌,那種掌控感,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自如。

「呵呵,發達個屁,我找太監打听了一下,那塊封地是前朝留下來的凶地,一直是荒廢狀態,听說半夜鬧鬼,還嚇死過百姓……你是藥師,應該听說過黎祭草絕地。」

秦近揚笑罵了一句。

陳公公跟著先帝,對那塊封地頗為了解。

在前朝,那塊地就屬于羅家,由于這一族的血脈是亡血體,本身就很邪性,再加上羅氏一族誓死拱衛前朝京師,羅家人人都是同歸于盡的打法,簡直血腥到沒法用語言形容。

姜家終于攻破羅氏陣地,但也損兵折將,將士的死亡率能排在所有戰役的前三。

那時候陳公公還小,他親眼目睹了那一戰的慘烈。

尸體和尸體疊在一起,堆積成一座觸目驚心的小山,城外的血,染紅了護城河,一路能流淌到皇都街道。

姜家一把火燒了尸體山,火焰整整燃燒了十天十夜。

從此以後,那塊地就開始變得古怪。

周圍的荒地已經開始生長雜草,偏偏羅氏祖地光禿禿一片,遠遠看去,就仿佛禿鷲頭頂的頭皮,讓人渾身發麻。

有一次先帝出城,路過羅氏祖地,覺得這地方不吉利,就令人去種植一些樹木花草。

但古怪的事情又來了。

任何花草種子,都無法在這塊土壤生長。

天工院懷疑土壤下有什麼密道機關,派人探查了足足半年,最終一無所獲。

慢慢的,先帝忘了這件事,天工院也不再理會羅氏祖地。

偶然一個機會,有個太監按照慣例去種樹種草,雖然先帝不怎麼追究,但聖旨依然沒有完成。

沒有什麼意外,樹苗花種全部枯死,但這一次,太監不小心混進去一顆毒草的種子。

黎祭草!

這種草對人無害,但對藥田危害巨大,是所有藥師的死敵。

狂風起時,黎祭草的種子會四散而開。

種子似乎能嗅到靈藥的味道,要問什麼地方靈藥味最濃郁,其實並不是荒郊野外,而是藥師們的藥田。

嗅著味道,種子悄悄落地,悄悄生根發芽,以靈藥的靈氣為養分,生長速度極快。

藥師一旦發現,就會立刻鋤草,只要敢耽誤一兩天,一片藥田的靈藥品級就會有殘缺,再也不可能完美無瑕。

而在羅氏祖地,黎祭草一夜之間便瘋長到人的腰部。

太監急忙把消息匯報給先帝,先帝也很好奇,便又派遣太丹院的藥師去看看。

沒過幾天,藥師們回來復命。

總結出幾個重點。

羅氏祖地很邪門,因為土壤里含有一種邪性氣息,所以寸草不生。

但黎祭草是例外,可以吸收土壤里的邪性。

正因為如此,藥師們根除了一批黎祭草,新一批幾個時辰又會冒頭,只要土壤里有一粒種子,或者空氣中有一顆種子,都不可能根除。

基本無解。

偏偏黎祭草是純粹的有害草,根本沒有任何藥用價值。

喂羊羊嫌棄,喂牛牛不吃。

最終,先帝一道旨意下達,把羅氏祖地賞賜給了投靠到朝廷的羅氏後人,以彰顯自己心胸豁達。

至于是黎祭草,還是其他什麼花花草草,先帝再也沒有在意過。

就這樣,羅氏祖地輾轉到了羅猿虎手里。

羅猿虎對丹道一竅不通,由于旁支庶子身份,對羅氏祖地沒有絲毫敬畏之心,他研究了幾個月,發現封地沒有任何價值,便不再理會,任由里面的黎祭草放肆生長。

最後的最後,封地到了秦近揚手里。

陳公公不止一次提醒過秦近揚,對封地不要抱有太高的幻想。

秦近揚也表示理解。

以朝廷的貪婪,但凡封地有一點點價值,皇帝也不可能白白賞賜給自己。

……

「啥?」

「你的封地是黎祭草絕地?」

史英南當然听說過這塊絕地,身為藥師,他自然也因為黎祭草吃過不少苦頭。

「唉……原來是這塊封地……秦兄,你別多想了,就當這事從來沒有過。」

史英南嘆了口氣。

白白替秦近揚高興了一場。

「說了半天,太丹院為什麼欺負由神醫?」

秦近揚轉頭問道。

「唉……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史英南一坐下,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水。

「其實在之前,師傅和太丹院的院長閆竟原,還是至交好友。」

「在師傅之前,散醫和太丹院有些恩怨,散醫中有人懸壺濟世,也有人利欲燻心,甚至有人走上歧途,但大多數散醫還是有一顆醫者仁心,特別是師傅被擁護為散醫盟盟主後,散醫們有了主心骨,更加受到百姓愛戴。」

「而太丹院的醫師,卻是另一個極端,在這群人眼里,他們效忠的主子是皇族,只有皇族的命是命,百姓的命根本不算命。」

「原本這兩個群體井水不犯河水。」

「可太丹院要壯大,會不斷拉攏散醫。而太丹院有人犯了錯,也會逃離皇宮,加入散醫盟……這兩批人,心里有仇恨,都憎恨著曾經的歸屬地。」

「人員散亂,再加上有人扇風點火,仇恨事件頻發,兩方勢力越來越水火不容。可惜,太丹院背靠皇朝,有銀子、有兵器、有幫手,朝廷六部一呼百應……」

「就這樣,散醫盟被打到一敗涂地,最終有德高望重的前輩親自面聖求情,兩方勢力才終于消停。」

「雖然表面上停了干戈,但太丹院依然在壓制著散醫盟,直至……我師傅出現,被推舉成盟主。」

提起由銅瘟,史英南的臉上滿是驕傲︰

「我師傅天賦絕倫,很快名揚四海,就連外國的皇親國戚也來求醫。老太後的病,太丹院束手無策,師傅出手,卻藥到病除。」

「原本太丹院會被皇帝治罪,可師傅心胸寬厚,故意把功勞分給太丹院一半,這才免了太丹院一場責備。」

「因為這場善舉,太丹院院長閆竟原和師傅交心,兩個人無話不談,至此,太丹院和散醫盟有了一段時間的和平。」

史英南言語充滿感慨。

秦近揚仔細傾听,認真的點點頭。

太丹院和散醫盟的恩怨,他听說過一些,但僅限于茶樓小道消息,了解並不多。

在普通百姓的眼里,散醫盟才是懸壺濟世的醫者,而太丹院是朝廷的私人醫館,有些膽大的,嘲諷兩句,普通百姓根本就不敢提及。

「閆竟原雖貴為太丹院院長,但卻心系天下,願意和師傅一起去救助苦難百姓,當然,他只能找皇帝告假一個月。」

「師傅欣喜,立刻邀請閆竟原結伴游歷。」

「二人游歷途中,師傅介紹閆竟原認識了一位隱居山野的邱先生……這邱先生也是醫師,但並不屬于散醫盟,是世外高人,師傅的丹道,繼承了邱先生一部分真傳。」

「三個人一路救死扶傷,三個人相見恨晚,恨不得結為兄弟,可惜,邱先生大限已至,他臨死前,送給師傅和閆竟原一個殘缺的丹方,還有一團用來煉制殘方丹藥的不落真火……這團真火也算要引子。」

「這時候,閆竟原告假日期已到,又趕上有個皇子病危,皇帝召他回宮,閆竟原便告別師傅。臨走前,閆竟原真誠邀請師傅去太丹院,甚至願意讓出太丹院院長職位。」

史英南不急不緩的講述著,言語中充滿驕傲。

「以由神醫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

秦近揚道。

在這老頭眼里,秦近揚就看不到一絲對世俗權利金錢的貪欲。

雖然脾氣古怪了一些,但由神醫絕對是世界上最純粹的大夫。

「沒錯,師傅閑雲野鶴習慣了,婉拒閆竟原。」

「而那殘缺丹方,師傅卻送給了閆竟原。甚至那團不落真火,師傅也一並留給了閆竟原。」

史英南道。

「殘缺丹方能煉制出什麼丹藥?」

秦近揚皺了皺眉。

如果沒有意外,由銅瘟和閆竟原的恩怨,肯定就在這丹方里。

「一種可以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神丹。」

史英南舌忝了舌忝嘴唇,神秘兮兮。

「啥?起死回生?還有這種丹藥?」

秦近揚眼珠子一亮,瞬間來了興趣。

「唉,其實也沒有那麼夸張……根據丹方記載,白骨生肉的條件極其苛刻。」

「首先,得是致命傷造成的流血過多,且臨死前得服下丹藥。病死、被毒死、或者上吊死,水淹而死,都沒有效果。」

「第二,只對二品和二品以下武者有用,三品便完全無效。」

「第三,這丹藥只能吊著一口氣,如果後續沒有繼續治療,也只能吊幾個時辰,最後還是得死。」

史英南笑道。

「啊?這……」

秦近揚皺著眉。

很雞肋啊,二品以下才有用,研究出來能有什麼用……不對。

不對!

不對!

有大用,其實有大用。

秦近揚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你猜到了吧……這丹藥,對兵部來說,至關重要。」

史英南見秦近揚表情變化,便笑了笑,其實剛開始,他和秦近揚的想法完全一樣,也認為是沒用的東西。

「秦兄,在我師傅眼里,人就是人,沒有尊卑貴賤,普通人和七品、八品,在我師傅心目中地位相同。」

「戰場上死傷最多的群體,其實就是普通兵卒,那些一二品的基層將領,也死傷慘重……三品傷亡便小了很多,而四品之後,一般不會被殺,必要的時候,他們可以用輕功逃跑。」

「邱先生憂國憂民,一直在想辦法讓底層兵卒活下來……如果丹藥可以量產,就相當于所有底層兵卒,有了兩條命啊。」

史英南言語中都有些激動。

「然後呢?」

秦近揚的情緒也開始激動。

他在戚城親眼見過煉獄的樣子,最清楚這丹藥的價值。

但聯想到由銅瘟和太丹院出現恩怨,這丹藥,大概率也出現了坎坷。

諸事不順啊。

「回到太丹院之後,閆竟原召集所有丹師,可他們一無所獲。」

「最後,閆竟原又一次找來師傅,邀請師傅去太丹院。而這一次的理由,不是讓師傅加入太丹院,而是以做客的形勢,幫太丹院研制丹藥。」

「閆竟原雖然比師傅品階高,實力也強橫,但他煉丹天賦真的不如師傅,他自己也多次承認,是打心眼里的心服口服。」

「師傅厭惡皇宮,但殘方畢竟是邱先生的遺產,而且丹藥關系著中州百萬底層大軍的命,如今中州四面楚歌,戰事連連,師傅當然也想盡量救人。」

「就這樣,師傅入駐太丹院。」

「期間,師傅兢兢業業,廢寢忘食的研究,無數次失敗,無數次嘗試,最終……」

史英南停頓了一下。

「最終……成功了?勝利果實被竊取走了?」

秦近揚急忙問。

但他又覺得不對勁。

以由銅瘟的性格,他應該不會在意勝利果實,他在意的是生命。

「最終……閆竟原和師傅發現了殘方的另一條路。」

「誰能想到,稍微改變幾種輔料,殘方居然可以煉制成一種修煉用的真氣丹。」

「這種真氣丹對四品武者效果極佳,可以說能碾壓目前存在的一切四品真氣丹,讓四品武者修煉速度突飛 進。」

史英南冷笑。

「還有這好事?」

秦近揚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雙喜臨門啊。

「好事嗎?」

「最開始,師傅和閆竟原,也都認為是好事。」

「可惜,很快問題就出來了。」

「要煉制四品真氣丹,就需要那團不落真火,真火可以同時燃燒上百只丹爐,但同時卻只能煉制真氣丹或者療傷丹,二選一!你應該清楚,煉丹對火候要求極其苛刻,真氣丹的火候,和療傷丹截然不同。」

史英南看著秦近揚。

「所以,矛盾出現了?」

「閆竟原想煉制真氣丹……」

「由神醫卻要煉制療傷丹?」

秦近揚終于明白了矛盾的根源︰「可不可以這樣,白天煉制療傷丹,晚上煉制真氣丹?」他又問道。

但話音落下,秦近揚有些後悔,人家太丹院又不是一群傻子,自己能想到,別人肯定也能想到。

「不行!」

果然,史英南搖搖頭。

「第一,是煉制一爐真氣丹並不容易,會耗費大量時間。」

「第二,不落真火是藥引子,經過邱先生凝練,普天之下只有這一團不落真火,雖然火焰的火候可以修改,但修改一次所耗費的時間,讓人等不起啊,兩三個月都是快的。」

「如果第一批四品丹藥被煉制出來,你覺得那群皇親國戚,那群達官貴人家的子嗣,會不饞嗎?他們還會允許浪費時間去煉制療傷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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