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近揚……听旨！」
秦近揚剛忙完吳生施和易蓮琴的事情，就听到遠處有個太監開了嗓。
不得不承認，太監的聲音雖然尖銳鋒利，但穿透性極強，且口齒清洗，業務能力一流。
全場所有人都表情凝重。
皇帝不在附近，並沒有跪下接旨的規矩。
但該有的禮儀還得進行，所有人都不可以發出聲音，必須保持肅靜。
其實不僅是皇族沒有動不動就下跪的毛病，江湖門派也不像電視劇里一樣，見個人就跪……這一點，秦近揚心里比較滿意。
如果真的和影視劇里一樣，膝蓋怕是也得跪爛了。
「快去……快听旨去……」
吳生施抬手，示意秦近揚快點過去。
秦近揚點點頭，朝著御史一行人跑去。
……
易蓮琴一臉幽怨的盯著吳生施，嘴里有千言萬語。
「我不知道他是老六。」
吳生施苦笑。
「我知道他是老六，可不知道他是你徒弟。」
易蓮琴道。
「都怪我眼光精準，隨隨便便收個徒弟，就是老六……就像當年隨隨便便逛個街，就遇到這麼美的女人。」
吳生施深吸一口氣。
「不要臉！」
易蓮琴瞪了眼吳生施。
「快把玉脈金經葉服下去！以前的金經葉不頂什麼大用，這次咱們富裕了，沒有意外的話，能根治你的傷！」
吳生施催促道。
「可……這……太珍貴了……」
易蓮琴心里還是糾結。
玉脈金經葉啊。
數量這麼多，論價值，買下她整個易蒼宗都足夠了。
「放心用吧，孩子一片孝心。」
吳生施知道秦近揚的性格，自己如果扭扭捏捏，反而沒意思。
「對了，南荷呢？」
吳生施深吸一口氣，在提起易南荷三個字的時候，言語中滿是愧疚。
「幫我煉泉水去了，我來合嵐山莊的時候，她還沒有回來……也是好事，讓她藏著吧，如果她在，肯定也要來摻和，反而讓我分心。」
易蓮琴嘴角微笑了一下。
自己和吳生施的關系算是攤牌了。
等自己傷勢恢復，也算五品後期，也就有了自保能力。
到時候，或許閨女也能正大光明站出來。
從小到大，對閨女的虧欠太多。
「近揚說，一會還有危急，你覺得能有什麼危急……」
吳生施觀察了一下廣場。
天網司有一個五品。
御史的儀仗隊里，甚至有兩個五品。
御史的實力不了解，但天網司統領都是五品大圓滿強者。
除非是叛軍大舉進攻，否則不可能有危險。
合嵐山莊這個位置，叛軍根本不可能大舉出動。
「靜觀其變吧！」
易蓮琴緩緩閉上眼楮。
不管有沒有危險，她都得快一些恢復實力。
好在秦近揚的丹藥效果奇猛。
不愧是太監手里的東西，果然非同凡響。
……
「六兄，快快快……快來行禮！」
蔣行陽是全場最急的一個。
他急匆匆跑到秦近揚身旁，抓起秦近揚的衣袖，就往太監身旁跑。
秦近揚畢竟不怎麼懂禮節，但自己懂啊，帶一帶好兄弟。
「蔣兄，好久不見！」
秦近揚笑了笑。
二人並肩站在太監的前方。
這位置不遠不近。
比天網司和御史隊伍都要近，但又沒有特別近。
「咳……咳……奉天承運……」
太監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聖旨。
前面是廢話連篇的官話，秦近揚听著頭疼，直接過濾。
到了關鍵的獎勵環節，秦近揚豎起耳朵。
廣場鴉雀無聲，所有門派成員都凝神靜氣，上到宗主，下到小弟子，都懸著一口氣，想看看老六能得到什麼獎勵。
首先是物質獎勵。
黃金……
白銀……
其實數量沒有想象中那麼龐大，畢竟中州內憂外患，皇宮里不少絕密禁丹都開始對外出售，可見國庫空虛。
但戚城這一戰影響巨大，朝廷為鼓勵武者站出來兼濟天下，也不可能太小氣。
只能說，沒有想象中讓人震撼。
七宗的武者們也皺著眉……不震撼啊。
那麼大的功勞，都沒有金山銀山？
「咳……咳……」
太監又清了清嗓子，繼續宣讀。
他對眾人的表情不滿意。
哼！
朝廷有那麼窮嗎?
獎勵還沒有念完，一會嚇死你們。
隨著他口中一件又一件獎賞物品念出來，車隊里的箱子也不斷被打開。
之前的金銀，有銀票，比較方便。
這一次，各宗的宗主們開始眼饞了。
箱子一個又一個被打開，里面是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
秦近揚也抬頭打量著。
不是寶器。
也不是什麼丹藥。
其實就是一些市面上禁制流通的珍惜東西。
有綾羅綢緞，有特賜的一些配飾，如果沒有許可，這些配飾普通人沒有資格佩戴。
數量看上去雖然多，但奢侈品的概念更多一些。
對需要面子，需要社交，需要出去裝逼的人來說，這些東西比金銀財寶珍貴多了。
而在實用主義至上的人眼里，這些玩意就是破爛。
奢侈品嘛！
黃馬褂一個道理。
秦近揚懂，甚至沒有人比他更懂。
秦近揚悄悄觀察了一下在場的女武者。
果然。
太監每介紹一件市面上不流通的物件，女武者的眼珠子就猛地閃爍一下。
這些可都是絕版品。
皇族聯名。
你身穿皇帝賞賜的東西，那威風，還不把姐妹們的眼珠子羨慕瞎？
甚至，有了這些東西，你還可能混到一些圈子里的。
……
「合嵐山莊莊主培養出如此麒麟子，賞封號【巨俠】……」
……
太監念到了關于許元晟的獎勵。
巨俠。
是朝廷蓋章認真的俠客。
除了名聲顯赫之外，還有一系列的特權。
比如采礦權……
甚至拿著這個巨俠封號，可以擁有皇親權貴一樣的購買權，能直接從皇宮里購買奇珍異寶。
這是一種地位。
雲東行省至今都沒有誰能得到‘巨俠’封號。
許元晟嘴唇顫抖，氣的肝都要裂開。
該死。
秦近揚你這個小畜生，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就是老六。
你如果想學東獅霞火訣，直接娶了許雯卿就好，我又不是不同意，何必和我玩心眼。
現在已經翻了臉，自己這巨俠封號，肯定沒了。
許元晟在另一個行省，拜見過一位封號巨俠的武者。
那些特權地位就不說了，僅僅是有資格從皇宮買丹藥這一項，就讓那位巨俠賺差價賺到手軟。
甚至有些比巨俠還要強的武者，同樣要巴結巨俠。
自己辛辛苦苦攢的銀子，在巨俠眼里，就是個笑話。
「咳……」
太監陰陽怪氣的咳嗽了一聲，仿佛在說︰這項獎勵暫時不作數。
他有他的職責，必須把聖旨一字不漏的念完。
至于許元晟和秦近揚的恩怨，就需要事後算賬了。
朝廷每封賞出一枚巨俠令，都要深思熟慮，這一枚雖然是蘇戰南將軍三番五次請求，但皇上最初根本不同意……時候還是韓公公旁敲側擊的補充，才讓陛下最終下達命令。
聖旨的所有獎勵里，其實巨俠封號最值錢。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個莊主是傻子？
唉！
太監搖搖頭，繼續念著聖旨。
……
其余人看著許元晟，眼里全是憐憫和嘲笑。
巨俠令啊。
沒了！
這太監的嘴，簡直比刀子還要毒。
你如果不提巨俠令的事情，許元晟心里或許還能好受點。
換位思考一下，假如是自己攤上這事，還不如直接給一刀，反而能痛快一點。
幾個宗主臉上同情，但心里卻幸災樂禍。
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怕是已經被氣窒息了。
巨俠的封號剛結束，太監那張嘴還沒有停。
「獎勵合嵐山莊兩枚升聖丹，以嘉獎巨俠培養英杰之功！」
太監念到這里，甚至都有些同情許元晟。
咱們都是五品，誰不希望根骨能更進一步，別說兩枚升聖丹，就是一顆，都足夠讓人失眠三天三夜了。
唉。
可憐吶！
關于這兩枚升聖丹，太監也知道一些內幕。
其實到了巨俠封號那一步，給老六的獎賞也就結束了。
但煉制出升聖丹的丹師，是亂王爺的至交好友，升聖丹其中的一味藥材，還是亂王爺冒死從極海深處取來。
原本升聖丹要給亂王爺送去，亂王爺听說之後，直接請求陛下一起下旨，順便添了一些賞賜給老六，彰顯出陛下胸懷慷慨，有功重賞。
要不說亂王爺被陛下器重。
這拍馬屁的本事……不對，這人情世故，洞察人心的能力，別人一輩子的學不到。
……
嘎 ！
許元晟拳頭死死捏在一起，狠狠咽了口唾沫。
嗓子很咸。
沒錯。
听到升聖丹的名字，還是整整兩顆，許元晟真的是繃不住了。
他心髒刺痛，直接被氣到吐血。
原來自己嘔心瀝血都得不到的丹藥，秦近揚竟然爭取來了兩枚。
畜生……
你是蒼天丟下來的掃把精，要活生生氣死我？
普通弟子很茫然，升聖丹這種極品丹藥，他們也接觸不到。
但幾個宗主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有人已經在思考，該如何從秦近揚手里把升聖丹買下來。
他們苦思冥想，似乎只能從吳生施身上入手。
但可惜，他們和吳生施根本沒有什麼交情。
很苦惱。
別說這些宗門的宗主，就連高亭貞和董西堯听到升聖丹，都眼饞的厲害。
身為天網司統領，其實高亭貞得到過一枚升聖丹。
可就是因為得到過，他才最清這楚升聖丹的效果，所以他比別人更加渴望。
董西堯目前還沒有吃過，但也不止一次听別人講過升聖丹的效果。
升聖丹的發放順序，是優先在外出生入死的五品高官，他們這些在京城駐守的御史，只能等待一些時間。
……
在人群的最角落，有個奄奄一息的年輕人。
他是許龍杰。
雖然快要咽氣了，但許龍杰還能看到莊主的表情，還能看到秦近揚的飛揚跋扈。
這小畜生，居然都能殺四品了。
他這短暫的一輩子，最懊悔的事情，就是有眼無珠，看錯了秦近揚。
但他看著許元晟，在莊主身上，依稀看到了自己當初的影子。
這是個輪回嗎？
……
「六兄，快謝恩！」
蔣行陽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嘴唇，又急忙提醒秦近揚。
饞啊。
這是多大一筆財產。
可惜，自己是個廢物，如果自己也能替舅舅爭取到一枚升聖丹，那該多麼揚眉吐氣。
「謝陛下！」
秦近揚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彎腰拱手。
同時，他滿臉肅穆的接過聖旨。
聖旨雖然不是什麼寶器，但絕對是可以流傳下去的傳家寶。
「蔣兄……」
蔣行陽又重新叉著腰，洋洋得意的四顧周圍。
突然，秦近揚的聲音出現在耳旁。
「嗯？」
蔣行陽一愣。
「我有事情和你說，是大事，性命攸關……」
秦近揚嘴皮子不動，把聲音壓制到極限，直接傳遞到了蔣行陽的耳朵里。
聞言，蔣行陽表情凝重下來。
六兄用這種方式交流，絕對不正常。
「許元晟身旁，那個最年輕的五品，是始武宗的宗主吳信海，他的身份其實是叛軍里的戰將……」
「吳信海不是普通五品，他手里有一枚震神旗，只要揮出震神旗，五品立刻會掌握六品實力……」
「你悄悄回去，讓官府的人準備襲殺吳信海……一定要快，最好一擊斬殺！」
秦近揚眼楮盯著許元晟，外人看上去，他是一個滿肚子怨氣的叛逆弟子。
其實秦近揚懶得多看許元晟一眼，他主要是掩人耳目，讓吳信海放松警惕。
但話說回來，吳信海應該不會知道，他的身份其實已經暴露。
偷襲，是最好的機會。
……
蔣行陽也是個好演員。
他回到董西堯身旁，一路罵罵咧咧，演活了一個凶悍紈褲。
全場武者還在等待天網司接下來的計劃。
如果沒有意外，天網司該抄許元晟的主殿了。
人們的心里再次開始振奮。
僅僅一個刑堂，就搜出那麼多寶貝，主殿還能了得？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突然，御史和天網司所有強者同時出手，齊刷刷朝著始武宗宗主轟殺而去。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所有人詫異。
幾個宗主同一時間閃避開來。
裴風空和嚴京非魂飛魄散，差點被嚇破了丹。
天網司毫不猶豫，用盡全力絞殺吳信海，很明顯……吳信海戰將的身份，走漏了風聲。
該死！
天網司的情報能力，如此恐怖？
這簡直難以置信，裴風空和嚴京非也並不是沒有和天網司打過交道。
沒錯。
天網司確實有一批武者極其強大。
但同時，還有一批武者，純粹是紈褲子弟在混資歷。
因為新天軍是皇帝的心月復大患，所以這群紈褲就擠到天網司，企圖建功立業。
在新天軍內部，同樣以獵殺天網司武者為最大榮耀。
那群紈褲，就是行走的功勛。
可惜，這一次遇到了硬茬子。
不僅僅是硬茬子，還要硬茬在里最硬的那種鋼鐵硬茬。
吳信海的偽裝連自己人都瞞得過，居然會瞞不過天網司。
……
許元晟閃爍到一旁，滿臉驚愕。
吳信海？
天網司為什麼突然去對付一個吳信海。
他不過五品初期，有什麼資格被三個五品同時襲殺？
天網司一個五品。
御史隊伍里，御史和宣旨太監，同樣都是五品。
下一息，答案揭曉。
誰都沒有料到，十宗中最弱的吳信海，突然爆發出一股恐怖真氣波動。
五品後期。
許元晟長發飛揚，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
他心里又是一陣刺痛，一口鮮血又一次差點噴出去。
該死。
又一個畜生！
又一個騙子！
你們為什麼不去騙別人，為什麼非要逮住我許元晟一個人騙。
你不是五品初期嗎？
要知道，始武宗可是許元晟最忠誠的盟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