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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心狠手辣的兄弟

讓蘇樂和張鵬飛感到意外的是,他們見到姚慶的地方竟然是醫院的特護病房。雪白的床單上躺著一個消瘦的老人,老人戴著呼吸器,面色發黃,頭發已經掉光,兩只凹陷的眼楮在狹窄的臉龐上顯得特別巨大。

蘇樂的第一感覺可能是找錯人了,因為他們拿到的姚慶照片是一個禿頂的胖子。胖子的雙目炯炯有神,滿臉橫肉,一副標準的黑社會大哥形象。與眼前這個已到風燭殘年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護士拿了兩個凳子過來讓蘇樂和張鵬飛坐下,並且叮囑他們不要刺激病人情緒,談話時間不要過長,如果有什麼情況盡快叫人等等,就帶上門出去了。

「呵呵,真想不到呀,這個時候還有警察來看我。」姚慶用一種緩慢微弱的聲音說道。

蘇樂和張鵬飛今天沒有穿警服,對于姚慶一眼就認出自己是警察覺得特別感興趣,于是就接著姚慶的話說︰

「姚爺真是好眼光呀!」

「我跟警察打了一輩子交道,還能認不出誰是警察。」

蘇樂想想也是,他這種經歷的人,對警察的研究應該是最為透徹的,便不再糾結于這個話題︰

「姚爺,您這是什麼病呀?好些了嗎?」

「肝癌晚期,好不了啦。」姚慶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我看您的氣色還挺好的。」

「這會兒還行,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我們今天來,想請教一下壁虎組織的事。」

「啊,你們要問這個呀。」姚慶的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他把眼楮閉上一會兒又睜開眼楮說︰

「賀多是不是出事了?」

「姚爺真是料事如神呀,正是賀多交代通過您認識了壁虎組織的人。」蘇樂佩服的說。

「沒什麼,關于壁虎的事兒,我只給賀多一個人說過。」

「姚爺能給我們講講是怎麼回事嗎?」

姚慶又將眼楮閉上,過了很長時間才睜開︰

「你們是想找那個人嗎?」

「是。」

「我已經17年沒有見過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在世上。他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幫你們找他。」姚慶平靜的回答。

「我們不要求你幫我們找他,只給我們講講他的故事就行。」

「你們要听我這個快死的人講故事,我還是挺高興的。要是你們不嫌我嗦,就給你們說說。」姚慶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他叫秦立軒。後來他叫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沒告訴我。我一直都叫他小軒。

那一年我15歲,剛初中畢業。那年頭流行上山下鄉,號召年輕人到農村去。我沒爹沒娘跟著爺爺女乃女乃生活,爺爺女乃女乃年紀大了,需要我照顧,上山下鄉也輪不到我。我其實哪會照顧爺爺女乃女乃呀,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瞎玩兒。

那時候我們的頭兒叫刀哥,他也是因為家里就一個孩子,不符合上山下鄉的要求留在了城里。在城里沒工作可做,整天就是玩兒、打架、偷雞模狗、調戲小姑娘。

有一次我跟著刀哥去南城玩,看到一個長的很漂亮的小姑娘,刀哥就上前搭話。剛說了沒幾句,來了兩個南城的小混混,與那個小姑娘認識,上來就說我們調戲人家姑娘,拉著小姑娘就要走。

刀哥這哪能認呀,我們四個人對他們兩個人,就打了起來。正打著呢,巷子里又竄出十幾個小弟兄,呼啦一下把我們圍在中間。我們一看形勢不好撒腿就跑,雖然我跑的快,但頭上還是挨了幾板磚,血順著我的脖子往下流,一直都流到腳脖子上。我跑呀跑,不知跑了多長時間,跑到一顆大樹下,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我的身邊坐著一個小孩,穿著一件只有一條袖子的衣服。我模了模自己的頭,才發現小孩撕下了自己的一條袖子,把我的頭包扎上。我因為流了很多血,身體非常的虛弱,小孩用他瘦弱的身子支撐著我,一步一步走回了家。

這個小孩就是秦立軒,那一年他10歲。到家後他告訴我,他的家在遙遠的西北省秦村,母親生下他就死了,父親前段時間也因為生病去世了。他唯一的親人大伯把他帶到了這里,可是他大娘卻把他打出了家門。他無家可歸,只能流浪街頭。

我央求爺爺女乃女乃留下來他,他成了我的兄弟。

我和秦立軒一起生活了五年,在這五年里我們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他沒有上過學,可是他很聰明,我教他識字、念書和算術,五年後我初中的課本他都背的滾瓜爛熟。我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不允許他像我一樣學壞。我出去干壞事的時候,從來不帶著他。

我20歲那年被鄰居們帶走的時候,他發瘋似的和鄰居們廝打,一直追著鬧到派出所,當時警察還以為犯錯的是他不是我。我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他被幾個鄰居抱回家的樣子,他滿臉淚水的在鄰居的懷里掙扎著,大聲的喊著「慶哥」。

四年後我出來的時候,爺爺女乃女乃走了,弟弟也走了。我听說爺爺女乃女乃是弟弟在鄰居的幫助下安葬的。他走的時候在家里給我留了一個紙條︰慶哥,我走了,等我混出個樣兒,回來找你。他走的時候是1972年,那一年他17歲。我是兩年後才看到那張紙條的,紙條上蓋著厚厚的一層塵土。

再見到他已經是1990年,我那時候已經是第3次出獄,開了中江市第一家歌舞廳。那天他穿了一身高級西裝到歌舞廳里來找我,我們20年沒見,我根本認不出是他,可他一聲慶哥便把我叫醒了。望著比我高出一頭,體格健壯的他,我試探著叫了一聲︰

「你是小軒?」

「是我慶哥。」

我們倆抱在一起,我流下了眼淚。我記得那是我這一輩子第二次流眼淚,第一次是我父母去世的時候。

他那次回來待了三天。他變的沉默寡言,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愛說話。他剛回來的那天晚上,我們倆到歌舞廳樓頂的天台上喝酒,我問他︰

「這些年你去了哪里?」

「好多地方,國內國外都去。」

「那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什麼都做。」

「要不你回來我們一起干?」

「我不能在一個地方長待。」

「你結婚了嗎?」

他拿出自己妻子和孩子的合影給我看,妻子很漂亮,一個男孩大約10歲的樣子,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他回來的第二天,歌舞廳來了一幫鬧事的,領頭的是我一位宿敵,綽號叫「狂龍」。他也開了一家歌舞廳,我們之間存在競爭關系。這天他從外地請了三個殺手,看樣子是從南面來的,敢下手的那種。

開始的時候小軒在樓上睡覺,沒有到樓下來。三個殺手中有個大個子,揚言要和我們的人單挑,說如果有人能打敗他,他們立馬走人。

我這邊連續上去五個人,全都是會功夫特別能打的那種,可在大個子面前只一個照面就被打趴下。看到我這邊沒有人能打得過他們,狂龍便叫我帶著人滾蛋,將歌舞廳交給他。我正要叫兄弟們一起上去拼命,小軒在樓梯上叫了一聲︰

「我來試試。」

大個子連勝五人,根本沒把小軒放在眼里。他雙手抱在胸前,笑眯眯的等著小軒出手。我根本沒看清小軒是怎麼出的手,大個子就躺在了地上。大個子惱羞成怒,爬起來惡狠狠的盯著小軒說︰

「你他媽找死!」

小軒也像大個子一樣,抱著膀微笑著。

大個子沖上去先是一記直拳,小軒抬手欲抓大個子的拳頭,沒想到直拳半路收了回去。緊接著大個子就是一記勾拳直奔小軒的下巴,小軒側身躲開,用手帶了一下大個子的胳膊,讓大個子往前跨了一步。接著小軒突然跳起側身一個鞭腿,結結實實的踢在大個子的後腦。大個子哼都沒哼一聲就趴在地上昏死過去。

另外兩個殺手看到大個子倒地,立馬從腰間掏出兩把手槍,從一左一右頂住了小軒的腦袋,大聲叫著︰

「別動,再動就打死你。」

小軒站著沒動,雙手慢慢的舉起來,像是要投降一般。我看到他的眼珠一轉,瞥了一下兩邊。然後小軒身子往後一閃,躲開了槍口,雙手抬起分別抓住了兩邊殺手的手腕,將他們往前一帶,兩個殺手便跌倒在地,兩把手槍到了小軒的手中。

這一些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現場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小軒已經用兩只槍對準了目瞪口呆的狂龍。

「帶著你的人馬上滾!」小軒的聲音簡直就像從地獄中傳來一樣,讓人听著不寒而栗。

在小軒霸道的氣勢下,狂龍的人抬起地上的傷者,狼狽的走啦。

我當時看了小軒的身手,是又喜又怕。我知道小軒干的活兒肯定不是一般工作,我原來一直希望小軒走正路的希望,在那時完全破滅啦。

小軒是第二天走的。他走的時候告訴我,讓我當天晚上把所有的兄弟都留在歌舞廳里,並且讓我一整晚都要坐在舞廳里。我當時猜到他想干什麼,可看著他那張冷酷的臉,我沒敢問出口。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說狂龍被殺了。後來又听說南方來的那三位殺手也在另外一個城市被殺掉。

那一次小軒的表現幫了我很大的忙,從此在中江道上再也沒有人敢找我的麻煩,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位武功高強又心狠手辣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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