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救你的,跟我走。」
武小德輕聲道。
話音落下,玻璃器皿表面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排列成一座蓮花形。
與此同時,一道女聲從那無盡的深灰色液體中響起︰
「你真是來救我的?」
「沒錯。」武小德道。
露台上,觀察情況的邪物之中,好幾頭邪物都露出不屑之色。
這也太低級了。
——聖界的最終兵刃,難道會被這樣的謊言哄騙?
下一秒。
那女聲再次響起︰
「好,你先進來,徹底接收我的力量之後,才可以帶我走。」
武小德仿佛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扯住,一下子穿透玻璃壁,沒入那灰暗的液體之中,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那蓮花形的符文聚合體開始散發出光芒。
「融合!」
「竟然接受它了!」
「是融合啊……這兵器認主了!」
「見鬼,我晚了一步!」
邪物們忍不住高聲道。
半空中的骸立刻放出一道暗紫色光芒,憑空化作正方形,將下方的巨大玻璃器皿罩住。
「好了!現在這兵器已經處于認主階段,你們都不要再出手!」
骸命令道。
它眼童中閃過一縷疑惑。
——究竟是誰藏在這噩夢體之內?
就算用聖界的實力劃分——
在邪化存在、邪物、邪魔三個等次里,噩夢體屬于邪物。
邪物大部分都是B級、C級。
A級才可勉強稱之為邪魔。
噩夢確實擅長蠱惑,但是這一次任務並沒有邀請它。
並且。
這噩夢體騙不過自己——
B級的它,身上有一道極其高等的隱藏類邪性之術。
那個術乃是A級邪物才有資格掌握的。
——自己也會這個術。
所以——
究竟是哪位大老披著噩夢的外皮,專程來此蠱惑聖界的最終兵刃?
不得而知。
但是既然已經成功了,那就是好事。
畢竟其他勢力絕對無法掌握邪術。
唯一讓人疑惑的是——
「初•追死索信。」
骸低喝道。
一片噩夢世界的景象立刻浮現在他眼前。
如果武小德在這里,一定可以認出來,這就是他找到穿游者的地方!
骸望著對面的邪化森林,隨手凝聚出穿游者的光影之軀,問道︰
「你們可曾見過一位噩夢前來尋找這個穿游者?」
所有古樹見了它,無不戰戰兢兢,渾身發動。
一株古樹嗡聲道︰
「是,大人,確實有一位噩夢前來,帶走了穿游者。」
「噩夢……實力如何?」骸問道。
「應該在朝著A級邁進,它的實力已經超過了普通噩夢。」古樹道。
這就對了。
骸滿意的點點頭,一揮手,將所有光影散掉。
這個隱藏在噩夢之中的存在,只是跟最終兵刃說了幾句話,就釋放出了隱秘的術法,折服了對方。
總之,它的力量奏效了。
那就靜靜等著吧。
「各位,這里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我將守在這里,直到聖界的‘最終兵刃’被收服。」
「你們現在可以回去了。」
骸朝著露台上的邪物們說道。
……
另一邊。
無盡灰暗液體之中。
武小德感覺一只大手抓著自己,將自己拖入了巨大玻璃器皿的深處。
與想象中不同。
無邊的風和水在耳邊爆發出淒厲鳴叫,仿佛自己正在以極其迅疾的速度穿過某種屏障。
過了很久。
又或是一瞬間。
速度忽然變慢,大手攤開,四周豁然開朗。
億萬星辰在無盡的黑暗中閃爍。
一切都在不停地演化。
緊接著。
一道聲音響起︰
「你終于來了。」
武小德呆住。
什麼叫終于來了?
渾濁的灰暗霧氣憑空出現,又朝兩邊讓開。
夏惠蘭那美麗的臉龐出現。
不過這一刻她簡直就是一個巨人,而武小德卻像一只毛毛蟲那樣,縮在她的手上。
她雙眸露出溫柔的笑意,細細打量武小德。
「其實我早已油盡燈枯,沒有多少力量跟它們斗,好在你終于來到了我的面前。」
「因此,我用最後的力量遮蔽了你的術,讓你的力量不被它們察覺。」
「終于——」
「你跟我都得救了。」
武小德听得雲里霧里,忍不住道︰「蘭姐,你在說什麼?」
「小武,現在認真听。」
夏惠蘭輕聲說道︰
「時間分為兩面,當其中一面處于被觀測的狀態,它就化為了‘現實’;而不被觀測的那一面被稱為‘夢境’。」
「誰來決定是觀測還是不觀測?」武小德問。
「邪魔。」夏惠蘭道。
「如果它們要觀測兩面呢?」武小德問。
「只要被觀測,就是‘現實’;一旦有現實,便會有‘不被觀測’的‘夢境’。」
「有很多強大的朋友,正在‘夢境’的那一面戰斗。」
「邪魔也在?」武小德問。
「是的,邪魔雖然也存在于‘夢境’,但卻處于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就像是一場夢,不斷生滅,所以它們在‘夢境’中一直無法徹底贏得勝利。」
「當然,我們那些朋友才是其中的關鍵,他們的戰斗水準十分出色。」
夏惠蘭繼續說下去︰
「‘夢境’有他們,那麼‘現實’的這一面就交給了我們——」
「我們必須面對邪魔的侵蝕,但是我們完全打不過邪魔。」
「原本這一刻我將在此自盡。」
「但是時間死了。」
「所以我有了一點點希望,傾盡全力釋放了一個極其古老的術。」
「這是一個‘不可言其名’類別的術。」
「但你可以知道,我用它直接構建了無數平行的‘未來’。」
夏惠蘭雙眸一閃,示意武小德看她的雙眸。
億萬個看上去一模一樣的世界在她眼中誕生、演化、甚至毀滅。
「在無窮的未來之中,在億萬的‘曼德勃羅特集分形’世界之中,我一直在尋找希望。」
「而你是第一個能從未來抵達這個術的源頭的人。」
「你來到了我的面前。」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武小德忍不住問。
「你不再是術的一部分,你是一個來自未來的、真正存在的人。」夏惠蘭道。
「可是未來很弱啊,我們一樣無法戰勝邪魔。」武小德嘆口氣道。
他朝惡靈之書望去,只見書頁上顯現出一行提示符︰
「你獲得了唯一名號︰」
「從術中走出來的男人。」
夏惠蘭看著他,輕聲道︰
「但是你知道嗎?原本接下來邪魔將毀滅一切,佔據聖界,呼喚它們的紀元降臨。」
「你的意思是……原本根本就沒有屬于眾生的未來?」武小德道。
「原本是沒有的——但是你從未來而來,抵達我的面前——所以未來必定有這樣一個你存在。」夏惠蘭道。
她伸出另一只手,在億萬閃耀的星辰中輕輕一拈,便摘下了一顆星辰。
她把星辰展示給武小德看。
武小德看到那顆星辰上,正是未來時代的景象。
他甚至看到了錢明魁等人。
「我們現在要怎麼做?」武小德問。
「回去吧,去未來找答桉。」夏惠蘭道。
「未來擁有能戰勝邪魔的辦法麼?」武小德道。
「不知道,」夏惠蘭微笑道,「但若你回去,命運就會形成一根長長的織線,它會開始編織可能性——」
「什麼可能性?」武小德問。
夏惠蘭道︰「以這樣的過去,抵達那樣的未來。」
武小德深深吸了口氣。
強制生成無數的未來,然後讓一個未來成為「真實」。
如此一來,「過去」和「未來」之間要成立,命運法則就必須開始編織「可能性」。
太復雜了。
太精彩了。
太了不起了……
「可是這里怎麼處理?」
「我們這樣——」
夏惠蘭輕輕一動。
霎時間,惡靈之書展開,在完全空白的一頁浮現出青銅小字︰
「聖界的最終兵刃、無瑕無垢之主、永恆虛空藏母,自認名為‘夏惠蘭’的存在,即將成為你的暗影隨從,你是否同意?」
「同意。」武小德毫不猶豫道。
巨大的夏惠蘭直接從灰暗水流中消失。
惡靈之書上卻出現了一張專屬于她的暗影卡牌。
「你這個分身去未來找我——你已經是真實的人了,一去未來,就會引動命運的編織!」
「那我的真身呢?」
「我會幫你的真身提升實力,順便迷惑它們,你認為如何?」
夏惠蘭道。
「好。」武小德道。
夏惠蘭閉上眼,低聲念了一句咒語。
霎時間——
她和武小德一起從這個巨大的玻璃器皿中消失了。
沸騰的灰暗液體漸漸化為平靜。
半空的骸立刻有所察覺,厲聲叫道︰
「閣下,您帶走她,至少要留下您的名號!」
它奮力揮手。
巨大的玻璃器皿「嘩啦啦」碎裂崩散,所有灰色液體流逝一空。
然而里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另一邊。
依然是青銅之壁。
運轉核心廣場。
武小德翹著二郎腿,手中拿著一個掌機,正在玩游戲。
惡靈之書忽然翻動了一下,又立即合上。
夏惠蘭溫柔的聲音在他心頭響起︰
「小武,我來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