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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回河西,侯無忌

紅苣父子的歸順,在侯玉霄的預料之中,可過程這麼順利,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他來南疆之前,跟法海交手的名聲,就已傳遍天下,更別說到南疆之後,紫泉、青玄、甚至端木宏,他都交過手,再加上攻破青苗城,這些驕人的戰績擺在這,只要紅苣不傻,不可能鬧事。

紅苣父子兩人的歸順,意味著河西對南疆的統治再沒有任何阻攔,新政的頒布順理成章的開始進行,瓦解南疆苗裔認同的一項項安排,也按部就班進行起來了。

第一步是更名,南疆地理輪廓大,人口多達兩千多萬,按說是超過目前的河西跟興南兩府,但畢竟是後來者,侯玉霄還是將其設為一府,南疆改為南平,府城就設立在黑苗城,其余四城按轄治範圍設郡,分別為下丘、照凌、紫陽、玉康。

第二步是軍治安排,由紅魁出面,將九十多萬降卒收編,加上原二十多萬紅苗軍,一共組成一只一百二十萬人的大軍,軍號則取安南,名義上的統率是紅魁,實際上,當然還是由老二做主。

第三步,那就是河西新政,其中最重要的一條當然還是武籍令,新政在河西興南兩府已經頒布了五年多,取得的效果有目共睹,南平這邊不過是照本宣科,侯玉端從河西府城調來一批新政的能手,很快一項項政令,就在南平府有條不紊的開始施行了。

治理一地,不能一蹴而就,何況南平府,還是河西用武力強行打下來的,侯玉霄當然知道不能心急,所以他也沒用急著離開,而是跟著侯玉端一起留在了這邊,協助他施政。

…………

新禹歷1332年三月初一

時間緩緩流逝,眨眼就半年過去了。

南平府城,也就是原先的黑苗城,如今早已成為整個南平府的中心,有從北邊興南府跟河西府過來經商的、有從南邊四郡過來學藝的、還有從其他地方遷居過來的武者,四面八方的人匯聚過來,城中人聲鼎沸,好不熱鬧,完全看不出,半年前,這里經歷過一場凶險的大戰。

駕…………

一架由六匹赤色烈鬃拉著的馬車,自北向南沿著街中心的馬車道疾馳而來,那馬車凋龍刻鳳一看就珍貴異常,馬車前後,還各有五十個同樣騎著烈鬃,身著赤甲的士卒隨同,這些士卒氣息沉穩,目光銳利,一看就是修為不低,且訓練有素的精銳武者。

這隊伍實在太過惹眼,街道兩旁的行人,很難不被吸引住,這里畢竟是南平中心城市,修為不俗的武者可不少,他們也不怕得罪人,直接就出聲議論了起來。

「誰啊,這麼大的架子?」

「沒看到他們胸口的雙色神蓮麼,赤甲、烈鬃、神蓮,這應該是侯氏的赤焰軍。」

「從河西來的?」

「哼,紅苣父子帶著南疆加入河西聯盟後,河西人在咱們這的風頭越來越大,侯氏的馬車,憑什麼在咱們南平府城這麼囂張。」

「慎言慎言,什麼加入河西聯盟,我最近听到不少風聲,河西聯盟壓根就是個幌子,紅苣父子早就投入侯家主門下,咱們南平啊,早就成候家的了!」

「什麼?」

「哼,你怕是還不知道吧,去年河西南下,先破黑苗城,後面青玄不是拉上白、紫兩族組了聯軍麼,原本是能戰勝河西的,沒成想這紅苣父子倒戈,幫河西在青苗城大破聯軍,如今明面上南平府歸紅苣父子,實則早就成河西的了。」

「我就說,難怪改名叫南平,原五苗城也全都改了名,又是新政,又是跟河西來來往往,最近這段時間一大堆河西的武者過來,合著紅苣父子早就跟河西串通一氣了,我還以為加入河西聯盟,真是為了共同抵御外敵,紅苣父子跟侯玉霄是平起平坐的關系,這麼說,兩人已經當了侯玉霄的狗了?」

「你不要命了,什麼狗,我可沒听到。」

………………

馬車之內,坐著一個身著華繡錦袍的端莊女子,她旁邊還有約莫四歲的幼童,顯然是母子兩人,幼童滴  瞪大了眼楮往外看,神色上充滿了好奇,還有三個丫鬟坐在對面,顯然是服侍這母子兩人的。

「夫人,這里的人,好像不怎麼歡迎咱們呢?」

居中的丫鬟嘴上都掀著一絲輕笑,外面的議論聲,不止是她一人听到,其余兩個丫鬟也都點了點頭贊同她的話。

听到丫鬟詢問,那夫人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開口道︰「南平畢竟才融入河西半年,此前大哥與夫君一同率軍南下,造了不少殺業,有些風言風語也實屬正常,不過可以看出,這些還只是少部分罷了,大多數南平百姓,應該還是願意安穩的過日子,不願意鬧事,要不然,咱們這一路過來,也不會這麼風平浪靜了!」

岳千芙嘴角含笑,看著窗外的場景,眸光微閃。

這些話,可不是無的放失,她人雖一直在河西,但對南平府的情況,也是了解不少的,半年前南平改制之初,有不少反對勢力暗流涌動,他們不但在南平這邊攪風攪雨,妄圖復闢南疆五苗舊狀,甚至還跑去河西府城里鬧事,其中甚至還不乏一些陰陽境高手。

只可惜如今的侯府早已今非昔比,在南平這邊他們都鬧不起來,更何況在河西府城,侯氏的大本營。

連著處理了四五起南疆舊黨叛逆之事,用十多個陰陽境高手殺雞儆猴,南平府從三個月之前,就已經趨于平靜了,亂黨叛逆或許還有一些隱藏在民間,但實力已經大打折扣,基本翻不起來什麼大浪了。

事實上,侯玉端這次通知她們母子兩人過來,就是做給南平府百姓看的,以她們母子兩人的身份,南疆殘黨若是想搞出點什麼事來,半道上肯定是弄出些風波來的。

效果很不錯,這一路過來,亂黨叛逆一個都沒見著。

大抵是窗外的場景看膩了,侯無且把脖子從馬車窗戶上縮了回來,他又听不懂母親跟三個丫鬟的對話,只能一個人掰著手指在旁邊玩,玩了一會兒,見四人都安靜下來了,似是想到了什麼,上前一把輕搖母親的手臂,糯聲糯氣的開口︰

「娘,娘,我听人說,以後我就要當南平的小王子了,是不是真的啊,當了小王子,是不是很威風啊?」

這番話一說完,岳千芙的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旁邊三個丫鬟的目光也變了,整個馬車頓時陷入了沉寂之中。

岳千芙看著不滿四歲的兒子,一臉稚女敕的表情,臉色逐漸緩和下來,輕聲問道︰「無且,你乖乖跟娘親說,這些話是誰說給你听的啊?」

侯無且年紀小,還沒有發現母親童孔深處的寒芒,只是輕聲回答道︰「是余師叔告訴我的,他說父親這次讓我們來南平,是因為大伯要把南平府交給他,以後南平府就是父親說了算的,他就是南平的王,那我就會成為南平的王子,對不對啊,娘?」

岳千芙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整個馬車內的氣氛變得冰冷,侯無且哪怕才四歲,也感覺出來母親的情緒變化,立刻就閉上了嘴,一副做錯事的委屈表情。

沉默了許久,岳千芙最終,還是重重的嘆了口氣,看著兒子被自己嚇到,趕忙用手模了模他的小腦袋,輕聲道︰「無且不要害怕,娘不怪你,只是今後這些事,千萬不可以在別人面前說,知道嗎?」

小孩子,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見母親安慰自己,心中的忐忑立刻就沒了,臉上露出笑容,重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記住母親的話。

岳千芙轉過頭去,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愁容。

兒子說的余師叔,叫余一平,是她的師兄,父親岳聞竹的六弟子,原名劍宗的真傳弟子,名劍宗已經解散了,原來的那些門人弟子,有九成都加入了侯氏,像余一平這樣的真傳門人,在侯氏自是能受到重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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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岳聞竹一共收了十一個弟子,岳千芙年齡最小,上面就有十一個師兄,除了大師兄去了赤焰軍,其余十個里有九個跟在夫君侯玉端的身邊辦事,唯獨這個劉師兄余一平,留在了侯府,余一平原先在名劍宗擔任的是傳功執事,岳千芙知道他擅長教習,故意留他在侯府,給兒子侯無且當教習。

侯氏的家業越來越大,問題也開始出來了,尤其是關乎到下一代的事情上,不少人都開始冒出一些小心思了。

岳千芙從小就跟十一個師兄一塊長大,感情不必說,嫁給了侯玉端之後,在父親的授意下,十一個師兄也算是成了他們夫妻兩人的嫡系人馬。

六師兄擔任侯無且的教習,跟兒子感情深厚可以理解,可岳千芙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六師兄居然會把這種沒輕沒重的話說給兒子听,夫君要當南平的王,無且要做南平的小王子了,這種話若是傳出去了,還不知道要掀起怎樣的風波。

岳千芙倒是不懷疑大哥侯玉霄跟夫君的感情,她嫁入侯氏已經這麼多年了,深知他們五兄妹之間的感情,可難保下面人會怎麼想,這種話是很容易引起家族下面人產生裂痕的。

除了大哥侯玉霄統籌全局之外,二哥、三姐、四哥還有夫君四人都是各司其職,麾下也有自己的一班人馬,大家明面上不說,可暗地里為名為利,交鋒爭斗卻不少。

夫君要做南平的王,這種話傳出去,若是讓外面人,甚至是族中人覺得侯氏要分家,那絕對會是場不小的風波。

「彩屏,幫我擬信回去,撤掉余一平的教習職位,讓他去千城司任職,今後不準他再跟無且見面了!」

「是,夫人!」

岳千芙沒有直接開口,而是選擇了傳音,侯無且還在馬車里,以他跟余師兄的感情,听到自己的安排,估計立刻就得鬧翻了天,先斬後奏,後面再慢慢跟他解釋就好。

「夫人,到南平侯府了。」

「恭迎夫人,小公子!」

馬車一停,丫鬟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陣恭迎之聲,等著丫鬟掀開簾子後,岳千芙牽著兒子的小手,一走下馬車就看到一座光是牆壁都有數里長的宅邸,她們下馬車的地方剛好就是宅邸的正門處。

正門上書的「侯府」二字蒼勁有力,與河西府城差不多,一看就知道也是出自夫君侯玉端之手,半年多沒看到夫君,忽然看到他的筆跡,岳千芙眼中頓時露出了一抹柔色。

「夫人,五爺在校場那邊,今日有要事不能親自來接您,讓末將過來,把你們一起接過去!」

「無礙,有勞高將軍,前面帶路。」

侯無且被母親拉著小手一起走入府中,目光卻一直都放在來迎接自己的高將軍身上,他雖年紀小,但也認識眼前這位赤甲將軍,是家族赤焰軍三大統領之一的高昌豹,听余教習說過,高昌豹將軍如今可有元丹境的修為,放眼河西也是數的上數的高手,深受大伯重用。

正往前走的高昌豹,自是能感受到侯無且的目光,回過頭看到侯無且一臉好奇的盯著自己的盔甲,笑著問道︰「小公子喜歡末將的盔甲?」

侯無且可不怕人,當即就點了點頭,糯聲糯氣道︰「這是赤焰軍才能穿的赤甲,我以後長大,肯定要進入赤焰軍。」

不足四歲的小孩,說起話來的姿態還是很可樂的,高昌豹當即大笑了兩聲,不過想了想,又搖搖頭道︰「小公子的任務是勤加修煉,軍伍之事,有我們這些人操持,等小公子長大懂事了,赤焰軍還不都得听你的麼!」

這話多少帶著些挪余的味道,不過無論是跟在高昌豹身邊的人,還是隨岳千芙母子一起從河西過來的赤焰軍士卒,听了這些話,都沒有露出任何異色。

事實上也是,侯氏到目前為止,除了外卷,本家一共也就六個人,侯無且可是下一代的長子,听他的這話,基本沒什麼大毛病。

侯無且眼神疑惑,大抵是年齡太小,還听不出高昌豹話里的意思,心里還在盤算,听自己的,跟自己加入赤焰軍,到底哪個更好。

其他人看到他這幅表情,頓時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一走入侯府練兵場,岳千芙就被眼前的場景鎮住了,烏泱泱上千號赤焰士卒正閉目盤膝而坐,他們身上無一不散發出濃烈的罡氣,顯然正處在修煉的狀態。

「這…………竟全都是罡氣二境以上的高手,不是說赤焰軍去年損傷慘重,只剩下十二萬人了麼?」

岳千芙對赤焰軍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赤焰軍百人一隊、千人一標、萬人一營,最低修為都是開身十重,一般來說只有將近半數的隊長,是罡氣境高手,此前赤焰軍還未南下時全軍共三十萬,罡氣境高手頂多也就一千五百多人,而且其中多半還都是罡氣一境的修為。

來南疆之前她都听說了,這次南下攻城,赤焰軍只剩下十二萬,這麼推算的話,罡氣境高手,能剩下五六百就算頂天了,可此刻,她的眼前盤膝坐著的一千兩百多個。

而且,還全都是罡氣二境以上的修為!

甚至最前排的地方,還有近四成的宗師境高手。

這高手的數量,甚至比打下南疆之前,還要多!

怎麼可能?

「千芙,無且,來了!」

「夫君。」

看到遠處走來的兩人,岳千芙神色激動,趕忙迎上去走到侯玉端的面前,喊了一聲過後,才轉頭看著侯玉霄,躬身行禮道︰「大哥。」

「不必多禮!」

「父親,大伯。」

侯無且也有樣學樣,先恭敬的喊了父親一聲,爾後轉過頭看到侯玉霄,臉上立刻就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大伯,無且這會來,可給你帶了個好消息哦!」

侯玉霄見他故作神秘的姿態,頓時忍俊不禁,族中有什麼消息,他這個家主都是第一個知道的,侯無且在他面前能有什麼秘密,他大致也猜出這小子要說什麼了,不過還是配合的露出疑惑的表情,一把將侯無且抱到懷里。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無且快說給大伯听听!」

「上個月,大伯母生了,生了個弟弟,叫侯無忌,她讓我來通知大伯你趕緊回河西,要不然大伯母就要生氣了。」

「哈哈,好好好,大伯馬上就回去,不能讓大伯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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