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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安靜地大動作

皇宮,興慶宮。

「太孫殿下。」

「嗯?你怎麼過來了?」

朱瞻垶有些意外,起身示意,帶著柳溥一起到一旁坐下。

柳溥腿腳不是很方便,手也有傷,都是在奧斯曼帝國那次留下來的病根兒,所以朱瞻垶其實很少讓他進宮,有事兒基本上都是讓姜景鑠給傳過來。

現在的柳溥是騰驤衛的指揮使,每天基本上都是在騰驤衛那里處理事務,鮮少會有進宮的時候,就更別說離開應天府了。

「昨天收到了個消息,讓人出去排查了一下,直到現在才有點兒眉目,所以特來跟殿下匯報一下。」

朱瞻垶雖然對他很關照,但柳溥卻從來都不會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甚至,在柳溥的心中,這個騰驤衛的指揮使還是因為朱瞻垶可憐他才給他的,就因為自己在奧斯曼帝國落下來的殘疾。

在他看來,他其實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就好像之前朱瞻垶說過一句話︰真正的功臣都已經長眠于地下,活下來的人不管過的怎麼樣,都是受恩惠的人。

相比于那些長眠在奧斯曼帝國亂葬崗下的騰驤衛同僚,他柳溥還是幸運的,而且幸運之極。

「什麼消息,能夠驚動你這個騰驤衛指揮使?」朱瞻垶笑著揶揄了一下柳溥,然後接過了柳溥遞過來的密折。

「白蓮教。」柳溥神色一整。

「殿下,這是我等的失誤,讓白蓮教混進了應天城。」

朱瞻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柳溥遞上來的密折。

說實話,白蓮教混進應天城這一點他是早就想到了的,畢竟這種民間組織追查難度大,抓捕難度大,預防難度更大。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總不能讓應天城各個關卡嚴查白蓮教吧?那不現實,會影響到應天城百姓的正常生活的。

「沒事兒,錯不在你。」朱瞻垶合上密折,並沒有怪罪柳溥。

「我早就知道這事兒會發生的,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

「回頭好好注意一下,盡量追查,不過不要沿用錦衣衛的那一套手段了,畢竟我們的目標是幕後的人,不是幾個破雜魚。」

「抓不到幕後的人,就算是抓到第二話事人也是無用,他們還是會再次發展起來的。」

「哦對了,倒也不必一直關注著他們,宮里這邊的防衛還是沒問題的,最近多注意一下商隊的動向,尤其是前往西域那邊的。」

「是!」柳溥站起身,躬身應聲。

「那,微臣就告退了。」

「誒!」朱瞻垶招了招手,叫住了想要離開的柳溥。

「朱銘,把那個東西拿過來。」

柳溥沒有說話,但帶著幾分好奇地看著朱瞻垶。

「前幾日在奴兒干都司的寧王送來了今年進貢的東西,我正好踫上,翻看了一下,拿了點兒東西給你。」

「殿下,這……」柳溥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兒,拿著。」朱瞻垶拍了拍柳溥的肩膀。

「都是些藥材,這兩年隨著奴兒干都司的開發,再加上安南那邊的山貨也越來越多,這些都不怎麼值錢了。」

「況且,這些對你的身體也不一定有用,聊勝于無吧……」

「謝殿下……」柳溥感覺眼眶有些發熱。

雖然自從朱瞻垶開始監理國政以來就很少像以前那樣過問騰驤衛的事情了,但柳溥知道,朱瞻垶一直都是很重視騰驤衛的兄弟們的。

騰驤衛的規制是和錦衣衛一樣,享受的福利也是和錦衣衛一樣的,這是歷朝歷代都沒有過的。

不僅如此,騰驤衛在撫恤這個問題上甚至還要比錦衣衛高。

在規制上和錦衣衛一樣,多出來的部分都是朱瞻垶自己貼錢的。

「好了,回去別炫耀,免得別人眼紅。」朱瞻垶笑著指了指朱銘拿過來的東西,開了個小玩笑。

「回去好好干活,早日把白蓮教的幕後主使揪出來。」

「是!」柳溥深吸了一口氣,躬身退下。

朱瞻垶看著柳溥離開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這柳溥啊,朱瞻垶是沒拿他當外人的,因為在朱瞻垶的角度看來,柳溥是騰驤衛中最早跟著他的一個,而且還是勛臣之後。

其實一開始朱瞻垶也沒有多大感覺,因為柳溥這個人算是走後門兒,被他父親柳升給送到自己面前的。

不過後來隨著騰驤衛完成一項又一項任務,朱瞻垶對柳溥的印象也在慢慢改觀,尤其是在奧斯曼帝國之行以後。

在外人看來,騰驤衛享受的比其他人都多,但在朱瞻垶看來這都是他們值得的,因為他們付出的也多,遭受到的威脅也更多——

暹羅,大城府。

「路上注意安全。」鄭亨看著面前已經收拾妥當的陳懋,臉上滿是感慨。

他是真的沒想到陳懋還能夠全身而退,因為在他看來,殺了敵國所有王室這件事就已經算是武將很嚴重的罪行了。

但陳懋這麼做了,朱瞻垶竟然還給了他一次機會,這是鄭亨,甚至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這,其實已經算是很明顯的偏袒了。

「你也是一樣。」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陳懋已經滄桑很多了,和他剛來暹羅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暹羅和南掌不一樣,對于南掌來說我們是幫助他們的人,想要接收並且管理是很簡單的,但暹羅不行。」

「對于暹羅的百姓們來說,他們不管他們的統治者之前曾經做過什麼錯事,他們只知道這次是我們明軍率先跨過界線,入侵了他們的家園。」

「想要把暹羅給穩定下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說到這里,陳懋笑著拍了拍鄭亨的肩膀︰「說起來,我這算是臨陣月兌逃了,本來我要和你一起面對的,但現在……」

「說這些干嘛?」鄭亨微微低頭,語氣有些感慨。

「我這再怎麼說也是有朝廷撐腰的,但你那邊要小心一點,我听說這段時間那邊鬧得越來越嚴重了,我擔心太孫殿下叫你過去是想著……」

說到這里,鄭亨的話戛然而止。

說到這里已經算是過分了,後面的話要是再說,那怕是就會引火上身了。

「我知道。」陳懋點了點頭。

「但其實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兒,畢竟如果不是太孫殿下網開一面,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再說了,這或許也是太孫殿下給我的一個機會,畢竟,當年太孫殿下……」

說到這里,二人同時停了下來。

相視一笑,誰都明白對方的想法。

「保重!」鄭亨拍了拍陳懋的肩膀。

「你也一樣!」

陳懋翻身上馬,沒有回頭,但卻將右手舉過頭頂,做了一個手勢。

鄭亨見狀,會心一笑。

其實他們兩人都猜到了,朱瞻垶調陳懋去倭國是有兩重含義。

第一,是讓把事情的熱度暫時壓下來,如果想要保住陳懋的武將生涯,這就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第二,是懲罰。

朱瞻垶從來都不是一個無腦偏袒的人,不管是自己人還是外人都是如此。

立功了會有賞賜,同樣,做錯事情也要有懲罰。

如果不罰,可能陳懋不會,但總有人會變本加厲。

想一下,朱瞻垶當初對他的親舅舅張昶尚且也只是免了其死罪,最終還是將其流放奴兒干都司了,而且還是北山女真的領地,可以說是除了處死之外最重的懲罰了。

現在一個陳懋,還不至于讓朱瞻垶沒有底線的開後門。

去了倭國,替換回張輔,張懋就要接手倭國的事務,在這個倭國百姓已經沒欺壓剝削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朱瞻垶讓張懋去就沒打算要和平解決這件事情。

後果,就只能由張懋承擔,這是對他的懲罰。

同時,朱瞻垶當初開後門讓他去暹羅為他的兒子陳成報仇,這不是沒有代價的,這世間沒有任何機會和事物會白白的落到你的手上。

屠殺暹羅王室的事情會被暫時擱置,陳懋去倭國,再殺一通,最後回京接受懲罰。

這樣一來,倭國的事情解決了,陳懋依舊還是會受到懲罰,不過卻也只是接受他屠殺暹羅王室一事的懲罰。

二罪合一,最後是朱瞻垶賺了,因為對于他來說,倭國的事情解決了。

自從北征草原和朱瞻垶東征倭國之後,武將有點兒月兌了韁了。

以前是他們被文官給壓制得太狠了,再加上文官的想法都比較保守和迂腐,所以朱瞻垶才會幫著武將提升地位,放開部分對他們的管束。

但朱瞻垶在倭國一事上他自己做的也不夠好,最終導致武將有些失控。

陳懋這事兒或許還不能算,但也足夠給朱瞻垶敲響警鐘了。

看著陳懋的背影慢慢消失,鄭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隨即,他的目光就堅定了起來。

「來人!」——

皇宮,文華殿。

「所以,東察合台汗國你打算怎麼辦?」朱高熾一邊處理著面前的奏折,一邊問著旁邊無所事事的兒子。

「還能怎麼辦?涼拌啊……」朱瞻垶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這人啊,就是得學會忙里偷閑。

這不,今天他把事情全都推給了他老爹,自己就輕松了。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他就是太累了,想要偷個懶兒,不會一直都這樣。

畢竟,現在還有人可以幫他,若干年之後就不一定了。

「涼拌?」朱高熾愣了一下,但隨即就被兒子的答桉給氣笑了。

「這算什麼狗屁答桉?你還能給他拌了吃了?」

「就是吃了!」朱瞻垶 地坐起。

「眼下是冬天,再加上最近北方降雪,所以十七爺爺那邊傳來的消息慢了不少。」

「五爺爺和十一爺爺的消息也傳過來了,曲先衛和阿端衛,以及失兒馬黑麻都已經上套了,咱們需要的就是靜靜等待就好了。」

「再說了,帖木兒帝國發生的事情對這件事有推動作用,到時候東察合台汗國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那時候才是我們出手的時間。」

「所以……」朱高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懷深意地看著他的兒子。

「你就打算任由帖木兒帝國那邊的事態進一步失控?」

「為什麼不呢?」朱瞻垶正經了沒有三秒就又躺了下去。

「您兒子我當初費勁巴拉地策劃那麼久,等的不就是這一天……不對,我等的那一天還沒到。」

「我等的是奧斯曼、帖木兒,甚至是神聖羅馬帝國全都陷入這種境地,到時候我們大明再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

「到了那時,我們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

「那你想多了!」朱高熾直接打斷了兒子的話。

「不費一兵一卒,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只剩下一成的人口,只要貴族還在,統治者還在,那他們就不會將自己的心血拱手讓給我們。」

「兒子可沒想多……」朱瞻垶翻了個身,趴在了小床上,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們不讓,那我就不動,看看是我們能拖得起,還是他們的百姓死得起。」

「你覺得事態還會進一步失控嗎?」朱高熾有些不太認同自己兒子的看法。

「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不大,他們現在都知道土豆的弊端了,肯定會著重讓百姓們耕種以往的稻谷和小麥,這種情況只會慢慢好轉。」

「那可不見得……」朱瞻垶伸出右手十指,很是自信地晃了晃。

「您也說,他們都知道這才是出路,但在誰都知道的時候,我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有些坑,進去容易,想要出來可就難了。」

「別的不說,就說糧種哪里去找?」

「誰都知道要走正確的路,那誰會賣種子?種土豆這兩年,以往積存的稻谷和麥種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算是還有也沒多少了。」

「以稻麥的產量,多少年才能恢復以往的樣子?而恢復的這段時間又得死多少人?他們能承受得起嗎?」

「好,就算是他們能承受得起,您不會以為我什麼都沒做吧?」

朱瞻垶朝父親神秘地笑了笑。

「嘶……」听了兒子的話,朱高熾倒抽一口涼氣。

他最近處理政務的次數比較少,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還是知道的。

戶部這一年多以來常常會有糧食入庫,他以前還沒覺得有什麼,但現在想想……

怕不是他這個好兒子這最近一年都在搞風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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