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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聖人酷愛黃粱一夢(求月票)

那張臉,一半腐肉橫生,蛆蟲亂爬,一半刀痕交錯,鮮血潺潺。

相距不過寸許,臭味襲來,陽九的胃里翻江倒海,張嘴就吐。

穢物噴出,卻是穿過了那張怪臉,落到地上。

但那怪臉仍然極度扭曲,無比嫌棄。

「我還從沒見過這麼惡心的臉。」陽九也是一臉嫌棄。

那怪臉怒極,吼道︰「惡心?我可是長安第一美人,你居然說我惡心?」

陽九一抬手,亮出一面銅鏡。

銅鏡里並沒有照出那女人的臉。

陽九無語,收起銅鏡,指指棺材,道︰「你自己看。」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女人捂臉後退,蹲到地上尖叫連連。

陽九道︰「這就是你。」

女人嗚嗚哭著,聲音嘶啞難听。

陽九又道︰「只要你老實點,我將你的尸體縫好,就能治好你的臉。」

「你、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臉?」女人騰地飄起,再次逼近陽九。

陽九強忍著沒有吐,盡量使自己露出最迷人的笑,道︰「當然。」

「好好好,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臉,今晚我就是你的,你想干什麼都行。」女人的聲音里透著激動。

老子可沒這癖好。

看這女人的尸體,已有腐爛的跡象,顯然被發現得有點遲。

若女人的靈肯听話,陽九倒也懶得管她,但若敢搗蛋,拘鬼符是免不了的。

惡靈被敕封進拘鬼符的瞬間,能對惡靈造成很大的傷害,非常痛苦。

靠近棺材,腐臭味更是刺鼻。

蓋在女尸臉上的頭發,朝兩側散開,露出那張無比丑陋猙獰的臉。

前面沒發現傷口,難道是在後面?

陽九將女尸翻過來,女尸的後背毫無傷痕。

莫非要縫臉上的那些小傷口?

正當陽九感到為難時, 地看到那女人居然將自己的腦袋拿下來,雙手舉著晃來晃去,玩得很是開心。

剛才翻轉尸體時,女尸的頭都沒有掉落。

陽九再次檢查,終于發現了端倪。

這女尸的頭是被粘在身體上的。

雖不知道用的是什麼膠水,但粘得還挺牢固。

不過陽九用力一扯,還是給扯了下來。

看女人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陽九洗把手,點上香,便開始縫尸。

此前縫尸的縫尸人都是被嚇死的,陡然看到那女人的臉,的確能將人嚇個半死。

但縫尸人什麼樣的尸體沒看過?

而普通的縫尸人,根本無法看到靈的存在。

只能是這女尸自己動了,或是張嘴笑,才有可能會將縫尸人嚇死。

頃刻間,陽九已將女尸的腦袋縫了上去,用力一扯,非常結實。

《生死簿》現。

女尸名叫趙甜甜,正如她所說,生前被稱為長安第一美人。

她本有個非常幸福的家,爹是朝中大官,娘是公主。

正常來說,等她長大成人,必然也能像娘一樣,至少得嫁給狀元。

然而她還沒成年,家里便突生變故。

爹去地方上巡查,途中遇到匪徒,被五馬分尸。

娘悲傷過度,自縊而亡。

一個家在瞬息間就轟然倒塌。

趙甜甜跑去求皇上,無論如何都要給爹報仇。

卻在這時,一個驚天秘密被爆出。

趙甜甜的爹,萬民敬仰的清官,實則是個斂財成性、殺人如麻的惡魔。

在確鑿證據前,皇上也保不住趙甜甜。

趙府滿門,男的被刺配邊疆,女的打入官妓營。

因趙甜甜尚未成年,免遭處罰,卻也變成了無家可歸的乞丐。

她不信爹是那種人。

她想報仇。

但要做到這些,先得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她咬咬牙,主動來到雲雨樓。

雲雨樓的老鴇一看她的模樣,開心得不得了,好生養著。

成年後的趙甜甜,著實沒讓老鴇失望,出落得那個水靈,那個可人,她見猶憐。

為了驚艷全長安城的男人,老鴇花費重金,搞了一場聲勢空前的奪魁大賽。

趙甜甜一出場,就碾壓了其余美人,毫無懸念成為花魁,被稱為長安第一美人。

哪怕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富家小姐,看到趙甜甜後,都得自慚形穢。

趙甜甜一舉成名,長安城最有權勢的男人,全都想成為她的入幕之賓,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想要獨佔她。

但趙甜甜的心里,又豈會對男人動情?

她的心里裝滿了報仇,再也裝不下別的東西。

她處心積慮,刻意吊著一些能幫到她的男人的胃口,最後又全成全了他們。

她好似天生就很擅長這些,將那些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朝中許多大臣的把柄,都被她捏在手中。

等時機成熟,她要讓這天下換個主人。

殺死爹的那些土匪,她並不恨,心頭唯一痛恨的人,正是皇上,正是這大魏江山。

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改朝換代。

得知有個男人,一直在為此而努力,趙甜甜托人帶話,她能給他提供任何所需的東西。

那個男人正是慕容霸。

慕容霸秘密來到長安,在雲雨樓見到趙甜甜後,對女人沒有興趣的他,瞬間淪陷。

將來得到江山後,他要讓趙甜甜當他的皇後,盡管他比趙甜甜整整大三十歲。

談論完正事,慕容霸想要留下過夜,好跟趙甜甜作進一步的深入交流。

趙甜甜卻很懂得把弄男人的心。

她果斷拒絕了慕容霸,直言以後機會多得是。

慕容霸悻悻離去,愈發想要奪取這天下。

只是趙甜甜不可能將希望放在一個男人身上,而且還是個老男人的身上。

就在這時,武有道走進了她的生命里。

此時,武有道只是個小混混,對世道充滿了怨恨。

像這樣的男人,趙甜甜是瞧不上的。

不過在無意中得知,武有道的姐姐正在參加宮里的選秀,而且被封為嬪妃,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趙甜甜想從武有道身上入手,好利用他的姐姐,在皇宮里掀起混亂。

算下來,當今皇上可是她的親外公。

但這個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卻為了堵住萬民之口,對她家的遭難視若無睹。

趙甜甜就是要顛覆大魏江山,這比殺了皇上更讓她覺得愉悅。

關鍵是想要刺殺皇上,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

但凡感覺有用的人,趙甜甜都會努力拉攏。

她所用的策略永遠都是欲擒故縱。

要是讓這些男人很輕松就能得到她,那她很快就會變得不值錢。

但若一直不讓這些男人得逞,他們會失去耐心,最終遠離她。

只是事情的發展,絕不會一直這般順利。

被她哄騙的男人,偶爾也會踫頭,立馬就能發現,趙甜甜對他們說過的話,同時也對不少男人說過。

其中以武有道最為憤滿。

別的男人,起碼都跟趙甜甜共度過良宵,而他也只是模到了趙甜甜的手。

如今他的姐姐可是皇妃,深得皇上寵幸,他自己也是讓百官都得低頭的國舅爺。

可趙甜甜寧可留那些很挫的男人過夜,也不願意成全他。

武有道氣不過,想著必須得硬上才行。

只是他還沒有行動,趙甜甜就遭受了意外。

對趙甜甜下手的是雲雨樓的一個姐妹,平日里跟趙甜甜很是親密,實則內心充滿怨恨。

那姑娘喜歡的一個男人,被趙甜甜奪去後,家財很快散盡。

沒有了錢後,趙甜甜也是無情地拋棄了那人。

那男人萬念俱灰,就在雲雨樓外了結了自己。

那姑娘看得是頗為心疼,回到屋子里大哭了一場,然後睡了一覺,醒來後,她就決定為心愛的男人報仇。

好姐妹間要傷害對方,自然非常容易。

只需要一點點藥,就能讓趙甜甜睡得死沉死沉。

那姑娘拿來開水,澆到趙甜甜的左臉,又拿起剪刀,剪花了趙甜甜的右臉。

趙甜甜的身體一直在動,鼻頭也發出申吟,就是沒有醒來。

次日趙甜甜清醒,臉上兀自火辣辣的。

她來到鏡子前一看,嚇得癱軟在地。

幾次確定,鏡中的臉就是她自己的。

趙甜甜努力回想,想起了她的好姐妹。

她拿紗巾裹住臉,怒沖沖來到隔壁,但那個姐妹卻很澹定,死活不承認,並讓趙甜甜拿出證據來。

趙甜甜自然沒有證據,但她有短刀,沖上去就捅死了那個姐妹。

臉是她最致命的武器,沒了這武器,她什麼都做不了。

回到房中,她看著鏡中的自己。

或許如今她還能做一件事,那就是讓自己的下場再慘點,許能激怒她的那些裙下臣。

能夠引發一場混亂,已然是她此刻最大的心願。

什麼推翻大魏江山,儼然都是痴人說夢,不大現實。

她找來很鋒利的絲線,這是一個江湖中人送給她的,據說能夠輕松斷人首級。

她將這絲線纏到脖子上,另一頭牢牢綁到窗戶上,然後縱身跳落。

這個江湖人果然沒有騙她,絲線很輕松就割斷了她的脖子。

陽九都能想象,當時從雲雨樓前經過的人,得被嚇成啥樣。

估模還有不少人,鮮血都濺了他們一身。

只是趙甜甜做夢都沒想到,她的死,只是成了天下人茶余飯後的笑談。

那些曾經散盡家財只為成為她的裙下臣的男人,沒有一人站出來,更沒有一人為她流下哪怕僅有一滴的淚水。

陽九嘆口氣,合上棺蓋。

【縫尸一百一十四具,獎勵宿主黃粱一夢。】

黃粱一夢並非符咒,也非丹藥,而是一種香。

只要讓人聞到這種香,陽九就能隨意給這人安排他想要的美夢。

最可怕的是只要陽九不給解藥,做夢的人醒來後,根本不知道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夢,還以為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腦袋回到脖子上後,趙甜甜反而有些不習慣,可她伸手一模,一張臉還是皺巴巴的。

「公子,你不是說你能治好我的臉嗎?」趙甜甜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臉。

她的靈魂徘回不去,不是因為沒有完成報仇而心有不甘,單純地就是無法接受被毀容的事實。

尸體都已縫好,陽九本懶得搭理,轉念一想,還是掀開棺蓋,拿出美顏泥,輕輕涂抹到趙甜甜尸體的臉上。

尸體都已腐爛,就算涂抹再厚的美顏泥,也于事無補。

但美顏泥抹到臉上,還是蓋住了她的疤痕和傷口。

盡管尸體看起來怪怪的,但旁側的趙甜甜,卻是恢復了往日的美貌。

很難說她跟甘思思比誰更好看,只能說是各有千秋。

趙甜甜在風月場所練出來的嫵媚,絕對要遠勝甘思思,而男人們都很吃這一套。

「謝謝。」趙甜甜 地過來,在陽九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沒有別的感覺,就是涼颼颼的。

趙甜甜歡快地笑著,身子轉著圈,緩緩消散。

《功德簿》卻在此刻出現︰

宿主幫趙甜甜了卻遺願,獲得十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九百五十。

走出房間,陽九驚訝地看到外面站著兩個宮女。

那倆宮女相互靠得很緊,手里拎著燈籠,怕得瑟瑟發抖。

聖人要召見陽九,得知陽九已經在閻羅殿縫尸,她們只能硬著頭皮到房間外等候。

武三月啊武三月,要是將你弄傻了,可別怪我。

陽九才剛這麼想, 地想起,剛才縫趙甜甜的尸體時,可是得到了黃粱一夢。

既然武三月心有想法,那不如就給她她想要的美夢,也省得麻煩。

還沒到三更天,這時候武三月還在批閱奏折。

武三月想當一個好皇帝,那就必須得更加勤奮。

常樂侯死亡帶來的影響,正在慢慢減弱。

狄居易官復原職後,正讓朝廷施行的新政,逐漸走上正軌。

只是思念如潮水,涌來的時候哪怕她是九五之尊,也抵擋不住。

來到養心殿,陽九行禮道︰「聖人萬歲。」

「無需多禮,坐吧。」武三月看了一眼陽九,又埋頭批閱奏折。

一側的桌桉上,擺著果盤、點心和美酒等。

陽九沒有坐下,而是幾步來到武三月的面前,問道︰「武三月,你是不是喜歡我?」

真正的武三月,絕不會對陽九這個縫尸人有半點的好感。

局面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只能是忠心耿耿丹的副作用。

幸好這副作用沒有發生在楚留春的身上。

武三月放下手頭的筆,抬頭微笑著問道︰「此話怎講?」

「你就回答是或不是。」陽九的口吻是命令式的。

武三月笑笑,站起身,從桌桉後過來,幾步來到陽九面前,頷首道︰「是。」

她是九五之尊,是這天下的聖人,她若喜歡一個男人,根本沒必要遮遮掩掩,大大方方說出來就好。

「我也喜歡你。」陽九說著伸手模向武三月的臉。

在他的指尖,帶著黃粱一夢的藥粉。

香味特殊,沁人心脾。

指尖踫到武三月的臉頰時,武三月嬌軀劇顫,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陽九將她攔腰抱起,喘著粗氣走向一側的龍床。

床幃落下,武三月恍若又回到了曾經跟先皇在一起的日子。

盡管她對先皇沒有多少感情,可那些床幃之樂,卻是非常美好的記憶。

現在,她從陽九身上,又找回了昔日的快樂。

這一次,是她先動了心,那感覺自然更加美妙。

待到一覺醒來,只有武三月躺在龍床上,身旁不見陽九的蹤影。

但回想昨晚的瘋狂,她臉色潮紅,嘴角帶笑,親自梳妝打扮。

上早朝的時候,就連百官都覺得聖人今天與往日不同。

感覺聖人心情不錯,百官將此前不敢說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武三月听後並未發怒,而是冷靜地給出處理意見。

退朝後,百官走出金鑾殿,莫不面帶笑意。

這樣的聖人,可愛多了。

此刻的陽九,卻跟著甘思思來到店里試喜服。

訂做的喜服還算合身,穿著也很好看。

試完後,甘思思說道︰「用最好的布料再做兩套一模一樣的。」

這兩套今天他們已經穿過了,成親那天再穿的話,寓意不好。

「九哥,你在想什麼,怎麼心不在焉的?」從裁縫店出來,甘思思握著陽九的手,邊走邊問。

陽九搖搖頭,笑道︰「沒啥,就是在想送喪翁為何要殺了無識大師。」

「那個送喪翁實在可惡,我現在都很擔心雨燕。」甘思思覺得送喪翁沒那麼容易就放過魏雨燕。

其實陽九想的根本不是這事,而是給武三月用了黃粱一夢後,他給了武三月她最想要的夢。

但讓陽九臉紅的是回到縫尸鋪後,他居然也做了相同的夢。

一覺睡醒,搞得他都很是郁悶,竟有點分不清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現在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就是親朋,到底會有幾人啊?」甘思思為此有點發愁。

包子鋪就那麼點地兒,拜堂成親顯然太小,更容不下太多人。

「我們也沒幾個親朋,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呆在外面,也是可以的。」陽九勸甘思思別想太多,成親是開心的事,沒必要將自己搞得焦頭爛額。

甘思思點點頭,但距中秋越近,她心里越是焦慮。

過幾天喜服就能做好,到時候,就等中秋那天簡單拜個堂就行了。

入夜。

陽九還沒走到東廠大門,就被宮里的太監叫到了養心殿。

桌桉上擺著陽九最愛吃的點心。

此外,還有一盤鹿鞭,大概有七八根的樣子。

夸張了。

真是太夸張了。

「我還有一些重要奏折要批。」武三月宛如一個小女人,雙頰泛紅,都不再自稱「朕」。

那層窗戶紙被捅破後,男女之間的關系就會突飛 進。

武三月忙于朝政,每天都累得半死,身邊很需要有個人相陪。

今晨醒來時,她就很慶幸,幸好當時陽九給先皇續了命,不然她肯定會將陽九給宰了,又豈會有她現在的幸福?

「聖人,我還得去縫尸呢。」陽九拿起一塊點心,對那鹿鞭毫無興趣。

武三月顯然是關心則亂,都忘了此前先皇能大發神威,靠的可是陽九進獻的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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