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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送子娘娘(求保底月票)

陽九想一巴掌將橘貓扇飛。

但能想象,真這麼做了,就算橘貓以能力征服了白雲,白雲又會怎麼看它?

男人嘛,面子很重要。

陽九默默退出縫尸鋪,輕輕將門關上,生怕會吵醒它們。

整套動作溫柔得就像是老父親在成全自己的兒子。

坐在門口, 靜候天黑。

明天就得出發去揚州,今晚一定要決戰到天亮。

三爺叼著煙斗走出縫尸鋪,也想要吹吹晚風。

九號縫尸鋪這邊能夠看到更好的風景。

三爺貓著腰走過來,在陽九旁邊坐下,笑道︰「天字一號的感覺如何?」

「還不錯。」陽九也不自謙。

三爺哈哈一笑,道︰「我追逐了半輩子, 也只到達天字二號,要想再進一步,那是萬萬做不到嘍。」

天字二號都不滿足?

要知道柳三爺所處的位子,可是讓不少人眼紅得很。

別看陽九現在是天字一號縫尸人,但所有縫尸人心里都明白,地位更高的那個人絕對是柳三爺。

「最近可有做出神鞭?」三爺將話頭一轉,面露猥瑣。

陽九咋舌問道︰「三爺,你這身體吃得消嗎?」

「有些事,必須得有。」三爺吐了個煙圈出來。

陽九道︰「那也得節制。」

二百兩黃金,三百兩黃金,這鞭值錢著呢。

能有這個價值,那是因為買主是武有道。

但只要他放出消息,以競拍的方式賣這鞭,相信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三爺已經免費享用過一根了,自然不會有第二根。

況且不給三爺也是為了三爺的身體著想嘛。

「行行行,咱不說這事, 黃字號房後面的尸體,你不打算縫?」三爺說起正事。

陽九笑道︰「前面的更有挑戰性。」

「你這小子真是……」三爺唯有一豎拇指。

魏忠賢急著騰出寒玉棺,黃字號房的尸體佔用的寒玉棺更多,而且那些尸體相對而言更好縫, 以陽九的能力,一晚上縫個十具都不成問題,要不了多久,就能將黃字號房清空。

那可是二百多副寒玉棺啊。

不過陽九喜歡挑戰,喜歡去縫那些更恐怖的尸體,倒也無可厚非。

上官鳳自從那次失敗後,就一蹶不振,現在縫最普通的尸體手都在抖。

可以說那次能夠保住性命,都已經是奇跡了。

但因上官鳳曾經縫尸無數,立下無數功勞,哪怕他現在一具尸體都不縫,魏忠賢也會讓繼續呆在如今的位子上,安享晚年。

沒人知道魏忠賢為何要如此看重縫尸人,想盡一切辦法提高東廠縫尸人的待遇。

如今想要當上東廠的縫尸人,首先得指望有縫尸人空缺,然後才能參加層層選拔,競爭非常激烈。

成為東廠縫尸人的門檻,現在就很高, 不像別的衙門的縫尸人,只要有空缺,誰上都能行。

聊了會兒天,天已經黑了。

三爺起身回到自己的縫尸鋪,他已經有好久沒去過閻羅殿了,現在的閻羅殿完全就是陽九的專屬。

三爺能夠留在自己的縫尸鋪縫縫稍有問題的尸體,這挺好。

而且,陽九帶出來的那個徒弟,叫什麼郭……娘的,如今水平也不錯,問題不嚴重的古怪尸體,她都能應付。

就連她都收了幾個徒弟,搞得陽九這一脈,聲勢很大。

三爺倒是從沒想過要收徒弟,陽九也算是開了縫尸人這一行的先河了。

在東廠差役不斷送來要縫的尸體時,陽九已是來到了閻羅殿。

從今晚開始,就要開始臨幸玄字號房的尸美人了,真是讓「她們」久等了。

玄字號房共有百間,但放有寒玉棺裝有尸美人的房間,只有五十四間。

也就是說,玄字號房共有五十四個尸美人在等著陽九,想想還是很興奮的。

推開玄字五十四號房的大門,里面明亮如晝,沒有絲毫的煞氣。

自從陽九爆了孔加喜的魂後,他在黃字號房里的尸體間,就擁有了赫赫威名。

到後面的那些尸體,他們都很配合,故而縫得又快又輕松。

就是不知道這威名,有沒有傳到玄字號房。

即便傳到了,也不知道玄字號房的尸美人心里是怎麼想的。

寒玉棺中躺著一個嬰孩。

看那模樣,頂多也就五六個月大。

腦袋被摔破,差點成餅。

真是夠狠,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簡直畜生不如。

這麼大的孩子,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按理說不會有太大的怨氣。

然而這孩子能夠被存進玄字號房,必然不簡單。

玄字號房的尸體的危害程度,遠勝黃字號房,故而在旁側的桌子上,還放著此前的縫尸記錄。

陽九打開看了看,總共有五位縫尸人嘗試過縫合這嬰孩,但他們無一例外,全都轟然倒地,腦袋磕到地上,腦漿四濺,死狀跟那嬰孩一模一樣。

假若在暗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能夠摁住縫尸人的頭重重砸地,陽九倒是無懼。

金剛不壞的他,腦袋磕到刀尖上都沒事。

陽九想著掀開棺蓋,道︰「我知道你死得慘,死得冤,但你傷害我們縫尸人,那就是在作惡,听說過惡有惡報不?來,讓叔叔……」

話音未落,陽九腳下一個不穩,身子迅速倒向後面。

感覺額頭處更有一只手,突然重重摁住,好讓他的腦袋飛速砸向地面。

這詭異離奇的力量,著實殺了陽九一個措手不及。

後腦勺落地,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音。

陽九躺在地上,雙眸圓睜,好吧,連他都中了招,更不用說別的縫尸人。

腦袋被這麼磕到地上,不爆才怪。

就在這時,他看到空中飄浮著一團黑氣。

黑氣滾動,內中似乎裹著一個嬰孩。

嬰孩趴在黑氣里,整只右手塞在嘴巴里,吧唧吧唧吃得很香。

一顆腦袋扭曲變形,

「調皮。」

陽九翻身站起。

這回輪到嬰孩睜大眼楮,也停止了吃手的動作。

怎跟之前的人不一樣呢?

不管誰來砰她,只要這麼磕一下,就能完美解決掉。

「消氣了吧?消氣了我可要開縫了。」陽九並不急著點香,感覺這小家伙還挺難對付的。

剛開口,那股力量再度出現,又讓陽九腦門著地。

「熊孩子,真以為叔叔收拾不了你?」陽九迅疾起身,甩手打出一張拘鬼符。

拘鬼符閃耀著金芒,將那團黑氣包裹。

「哇哇哇……」

那嬰孩的哭聲戛然而止,直接被封印在了拘鬼符里。

講不了道理,那就只能動手了。

將嬰孩封印,房間里很是清靜。

陽九洗把手,點燃香,拿出針線。

嬰孩的腦袋本就比較脆,因摔得極重,整顆腦袋破裂,嚴重變形。

陽九用力將腦袋捏圓,方才引線縫尸。

「你看,這樣多好看。」將尸體縫好後,陽九笑眯眯看著。

《生死簿》現。

這女嬰沒有名字,出生就不被爹娘所喜。

她的娘親是親爹所娶的第十一個小妾,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仍然是閨女。

這對求子心切的親爹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十一房妻妾,娃生了一大堆,居然沒有一個帶把的。

在這座小城,他可是很有名望的人,就因生不出兒子被許多人嘲笑。

女嬰的娘親終日守著女嬰,以淚洗面。

她覺得只要自己能再懷一個,生下來的肯定是男丁。

為了達成所願,她想盡辦法,終于哄得自家男人跟她同了房。

但就這一次,誰能保證肯定能懷得上。

不過沒關系,這女人有的是辦法。

馬廄里的馬夫,花園里的園丁,掃地的三癩子,甚至夜里來收夜香的夜香夫,全都成了她的床上客。

女嬰就躺在床里面的角落里,不管如何哭鬧,都不會有人管她。

她自然也不知道娘親到底在做什麼,更不知道她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

就在女嬰長到四個多月的時候,她的娘親又有了身孕。

這個孩子,不可能是自家男人的。

但那男人不知情,對女人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好吃好喝伺候著。

這時候女嬰就成了多余。

女人想了個辦法,在一天晚上,懷抱女嬰離開家,來到橋上。

她想將女嬰丟進河里,但橋這邊,人很多。

她很害怕,又來到了一條無人的小巷。

砰。

她高高舉起女嬰,用力摔落,然後轉身飛奔著離開。

虎毒不食子,人毒起來可是什麼都吃。

都在重男輕女重男輕女,可若沒有女人,男人能自己生娃?

合上棺蓋,陽九拿起拘鬼符,看著那女嬰的模樣,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縫尸一百具,獎勵宿主送子娘娘。】

這送子娘娘不是凋像,而是一張符。

但凡求子者,用此符,要子得子,要女得女。

這玩意兒真是好東西。

關鍵是只要是系統獎勵的符咒,陽九都可以用神筆自己畫,意味著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陽九想著將手里的拘鬼符撕開,那女嬰化作的惡靈頓時恢復自由。

強力襲來,這回陽九運功抵抗,並未倒地。

這女嬰的怨氣著實恐怖。

但她只能堅持一會兒,沒能弄倒陽九,反將她自己累得不輕,在黑氣里連連咳嗽。

陽九揮手擊散黑氣,一把將女嬰抓過來,仔細檢查她的腦袋。

「縫得不錯,可以投胎去了。」陽九微笑。

那女嬰睜大眼楮,疑惑地瞧著陽九。

「難不成你也想報仇?」陽九笑問。

女嬰好似听懂了,眼瞼低垂,輕輕搖頭。

片刻後,女嬰在奇異的光芒中消散。

陽九嘆口氣,來到隔壁的玄字五十三號房。

房間里的燭火搖曳不定,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寒玉棺中躺著一具老嫗的尸體。

這老嫗的脖子幾乎被砍斷,只連著一點兒。

她的雙眸睜得很大,表情夸張,傻子看到都會覺得她死不瞑目。

事實上,能被送到閻羅殿的尸體,就沒有一個瞑目的。

他們被心頭的執念所左右,死後無法瞑目,繼續逗留,害人害己。

陽九打開棺蓋,仔細檢查老嫗的尸體,身上沒有別的傷口。

看她脖子處的傷口,應該是被人拿斧頭砍的,而且砍了好幾下。

「老人家,我知道你死得不甘,有事等會兒我們好商量,現在就乖乖听話,讓我先將你的傷口縫上,你自己也舒服點不是?」陽九邊說邊用力,將老嫗歪著的腦袋掰直對準脖子。

老嫗沒有任何反應。

陽九點上香後便過來縫尸。

鐵針穿過皮肉,帶著縫尸線而過,但當用力拉緊時,線從皮肉里滑了出來。

這種情況,此前陽九也遇到過,只要給這尸體弄張紙湖的皮就行了。

「你跟此前的那些家伙不一樣。」老嫗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

陽九轉過身看著她,笑問道︰「是不是我長得比較好看?」

「是更危險。」老嫗道。

老嫗只是出去浪了會兒,陽九就將她的頭給掰了回去。

要是她在,別說將頭掰回去,就是踫一下,都得讓陽九付出生命。

但在看到陽九的瞬間,她就知道,這個縫尸人很不普通,非常危險。

陽九問道︰「所以老人家會不會讓我給你縫尸?」

「這地方挺好的,我不想離開。」老嫗如實說道。

陽九道︰「我覺得人死後,還是得呆在土里,那里才是歸宿。」

「我並不指望你能理解。」老嫗堅持。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陽九也無話可說,道︰「我也不指望你會老實。」

老嫗嘿嘿一笑,一張老臉上布滿黑氣。

她用左手扶著腦袋,不然的話,腦袋容易掉到一側。

本以為老嫗會對他動手,沒想到老嫗突然加速,竟是鑽進了棺材里。

砰。

老嫗的尸體從棺材里彈射而出,周身都被黑氣籠罩。

香已點燃,必須得盡快縫尸。

這老嫗竟能操控自己的肉身,著實出乎陽九的意料。

陽九一抬手,鎮尸符和拘鬼符同時打出。

兩道金芒閃爍而出,老嫗臉色大變,急忙飄退。

鎮尸符落到她的肉身上,肉身轟然倒下,本就連著一點皮的腦袋,直接斷掉,骨碌碌滾了出去。

老嫗的靈魂退到窗戶旁邊,一張臉都被黑氣罩住,雙手同時扶著腦袋。

陽九又亮出一張拘鬼符,笑道︰「老人家,動起粗來,你絕非我的對手。」

老嫗尚有自知之明,一張鎮尸符,就讓她迫不得已地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幸好有身體擋住了拘鬼符,不然的話,她可能已被陽九給消滅了。

「香已燃,我倒想看看,你怎麼縫。」老嫗狠聲說道。

陽九走過去拿起老嫗的頭,輕輕放到棺材里,跟身體對上,然後又將拘鬼符塞進懷里,拿出冥紙,快速給這老嫗扎了一張皮。

紙做的皮融入尸體後,就不會出現線從皮肉里滑出的情況。

陽九看都不看老嫗,趴到棺材上縫尸。

幾針過去,縫尸線並未滑出皮肉。

老嫗看在眼里,頗為驚駭。

她繞到後面,想要趁陽九認真縫尸的時候,好給陽九致命一擊。

陽九一點都不擔心老嫗,手底下走針的速度越來越快。

老嫗也能感覺得到,她的腦袋正在快速回到她的身體上。

再不動手,可就來不及了。

老嫗張開雙手,飛身撲向陽九。

才剛靠近,陽九反手一掌,將拘鬼符貼到了她的額頭。

老嫗慘嚎著被拘鬼符封印。

陽九看都沒看,繼續快速縫尸。

將老嫗的腦袋縫好後,香還有小半截,這就是實力的體現。

《生死簿》出現後便開始記錄老嫗的生平。

老嫗名叫任喜蓮,年輕的時候,仗劍江湖,匡扶正義,做了非常多的好事。

她的俠名江湖眾人有目共睹,再加上任喜蓮生得極美,追求者甚眾。

當任喜蓮突然厭倦了江湖的紛爭,打算嫁人好好過日子時,她沒有選擇江湖中人,而是嫁給了一個老實本分的樵夫。

當年任喜蓮被仇家追殺,不小心墜入崖下,正是這樵夫救了她。

正所謂大恩不言謝,來日以身償。

那樵夫本以為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就靠砍柴也只是能勉強維持生計。

但任喜蓮的突然出現,著實讓樵夫做夢都沒想到。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當晚,任喜蓮就跟他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這一切就跟做夢似的。

突然有了媳婦,樵夫更加賣力地砍柴,想要給任喜蓮買好看的衣服和首飾,當然,最重要的是讓任喜蓮吃得好點。

任喜蓮也沒閑著,拿著弓箭,進山打獵。

自那以後,家里就沒斷過肉。

吃不完的野雞野兔,樵夫就拿去鎮上賣錢,兩人的日子是越過越紅火。

短短八年里,任喜蓮給樵夫生了五個孩子,三男二女。

一家七口,熱熱鬧鬧,這正是任喜蓮夢寐以求的生活。

本以為這好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終有一天,她會看著閨女出嫁,看著兒子成婚。

但沒想到,在她嫁給樵夫的第十個年頭,曾經的仇家突然找上門來。

任喜蓮和樵夫這天再次進山,一個打獵,一個砍柴。

哪怕成婚十年,子女成群,他們兩人的感情如若最初,從未變過。

可當他們回到家,看到的是七個孩子的尸體,都被懸掛在自家屋檐下。

所有尸體都已僵硬,顯然他們剛進山,孩子們就遭了毒手。

最小的閨女才剛兩歲,就算是仇家,手段怎能如此殘忍?

樵夫當前癱軟在地。

任喜蓮沖進房間,找出封藏多年的寶劍,在家周圍嘶聲怒吼。

但仇家並未現身。

顯然這仇家很是懼怕她的武功,只敢在她離家的時候對孩子下手。

樵夫遭受這麼大的打擊,沒多久就病逝了。

任喜蓮心頭的恨意,如滔滔江水。

她一人一劍,踏上尋找真凶的路。

這條路注定多崎區,多坎坷。

一年年過去,任喜蓮毫無頭緒,脾氣也變得非常古怪,只要看誰不順眼,就會將誰殺死。

直到她變成白發蒼蒼的老嫗,直到她老得已無力氣,才有一個花甲老人上門,手持斧頭,不斷砍在任喜蓮的脖子上。

任喜蓮這種毒婦,就不該壽終正寢。

然而任喜蓮直到斷氣,都沒想起那老頭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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