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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微雨燕雙飛

這個時間點來敲門的人只能是甘思思。

都讓她好好休息幾天了,難不成又做了一晚上的包子?

陽九打開門,看到的卻是東廠差役。

陽九這才想起,魏雨燕是東廠送來的尸體,縫好後,得由東廠差役抬走。

「尸體呢?」一個差役問道。

陽九模著後腦勺說道︰「詐尸了,將我打暈後就跑了。」

這種鬼話只怕用來騙鬼鬼都不信。

「看來跟此前的那幾具尸體一樣,只是昨晚送到九號縫尸鋪的是個壯漢,這要是詐尸跑出去……」

「先去跟上頭說一聲吧。」

兩個差役聊著天,匆匆離去。

壯漢?

陽九有點懵,魏雨燕明明是個小蘿莉啊。

莫非跟她所中的扎紙術有關?

就在這時,甘思思拎著包子走了過來。

陽九還沒來得及斥責她不好好休息,甘思思已是搶著解釋道︰「我就給九哥包了幾個。」

「我餓啦。」

魏雨燕猛地從床榻上翻身坐起,揉著雙眼用近乎撒嬌的聲音說道。

甘思思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探頭朝縫尸鋪里面看。

九哥的縫尸鋪里怎會有個女人?

听聲音年齡應該不太大,但那也是女人啊。

這世上有許多老男人就喜歡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

九哥也是如此?

「叔叔,我餓啦。」魏雨燕跳下床,赤著腳來到門口,眼楮艱難地睜開一條縫。

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真真俏皮可愛。

甘思思瞪眼問道︰「這誰啊?」

「魏雨燕,一個小乞丐,昨晚我看她可憐,就讓她在縫尸鋪里睡了一晚。」陽九問心無愧。

坐在凳子上靠著牆睡了一夜,現在腰酸背疼脖子麻,圖啥呢?

甘思思醋醋地道︰「雨燕看著也不小了啊,而且長得真好看,能跟她一起睡肯定很幸福。」

「嬸嬸喜歡叔叔。」魏雨燕做出判定,從甘思思手里拿過包子,就坐到凳子上吃起來。

嬸嬸?

有這麼老?

看魏雨燕吃得很快,甘思思拿過兩個包子遞給陽九,氣呼呼地離去。

這女人的臉,就跟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

陽九從錢袋子里找出二兩銀子,放到魏雨燕面前,笑道︰「吃完了就走吧。」

他只是個縫尸人,可不想養個童養媳。

「叔叔,你不管我,我會死的。」魏雨燕咽掉嘴里的包子,淚眼婆娑地看著陽九。

陽九心知肚明,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道︰「你身上的紙人,我已經除掉了,放心吧,你死不了的。」

魏雨燕真正害怕的必然是那個在她身上放置紙人的家伙。

那人的扎紙術非常高明。

陽九指著門外說道︰「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況且你還想嚇死我,我救你一命都顯得我很偉大,別再想坑我。」

「叔叔都不管我,還不如不救我,讓我被紙人割斷脖子算啦。」魏雨燕嘟著嘴,扭頭生著悶氣。

救你還成我的錯了?

面對魏雨燕的無理取鬧,陽九不怒反笑。

他直接拎起魏雨燕,一把給丟出了縫尸鋪,然後直接關上門。

想了想,又打開將銀子丟出去,這樣就算做得仁至義盡了。

魏雨燕撿起銀子,坐在門前的石頭上,似乎不打算離開。

對街包子鋪里的甘思思,一直看在眼里。

或許她真的誤會陽九了,雨燕還只是個孩子啊。

她相中的男人不可能那麼禽獸吧?

「雨燕,你真的沒地方可去嗎?」甘思思走過去問道。

魏雨燕含淚點頭。

「走,嬸嬸帶你買衣服去。」甘思思牽起魏雨燕的手。

兩人先逛衣服店,再逛胭脂鋪,順便還去了一趟首飾鋪。

給魏雨燕置辦好行頭後,又回到包子鋪,甘思思燒了很多水,將魏雨燕洗得干干淨淨。

一番打扮後,甘思思呆呆看著魏雨燕。

這……這他娘的是牡丹花妖變的吧?

也太好看了。

要是我也能生出這麼可愛的閨女就好了。

想到生孩子,甘思思莫名想到了陽九,頓時臉頰發燙,一直燒到了耳根後脖子。

「雨燕,你會包包子嗎?」

魏雨燕搖頭。

「那嬸嬸教你。」

魏雨燕點頭。

魏雨燕非常聰明,很快就學會了包包子,甚至包出來的包子還很好看。

中午吃飯的時候,看到煥然一新的魏雨燕,陽九也是驚為天人。

就知道這姑娘稍微收拾一下會很驚艷。

吃飽後,陽九端起一碗酒喝了口,輕笑道︰「雨燕,該說說指使你的人是誰了吧?」

「送喪翁。」魏雨燕將塞在嘴里的雞腿拿出來。

送喪翁?

陽九看向甘思思,甘思思輕輕搖頭,從沒听說江湖中還有這號人物。

「我想叫他師父,但他不願,還說我是狗雜種……」魏雨燕覺得陽九和甘思思都是好人,就得跟他們說實話。

送喪翁居然如此對待魏雨燕?

甘思思听得很憤懣,都想將送喪翁的心挖走。

「嬸嬸,狗雜種是什麼呀?」魏雨燕仰起頭,滿臉好奇。

甘思思還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陽九卻是笑道︰「雨燕,以後要是見了送喪翁,你也這麼稱呼他,他會很開心的。」

「真噠?」魏雨燕眨巴著大眼楮。

甘思思雖覺不妥,但想到魏雨燕若再跟送喪翁相見,恐怕會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

吃過晚飯後,陽九小眯片刻。

「九號縫尸鋪縫尸,九號縫尸鋪縫尸。」

听到差役的喊聲,陽九下榻恭候。

送來的是一具無心男尸,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關上門,淨手焚香,陽九認真縫尸。

豬心入胸,線縫傷口,耗時極短。

《生死簿》隨即出現,開始記錄這人的生平。

這人名叫鐵兒,自幼孤苦。

在戰亂中,他跟爹娘走散,從此靠乞討為生。

听聞在長安討飯,能夠吃香的喝辣的,他歷經艱辛,終于來到長安城,才知道長安城乞丐太多,競爭很大,有時候蹲上一整天,連半張餅都討不到。

吃都吃不飽,還幻想什麼吃香喝辣?

有一天,鐵兒照常去討飯,經過一條小巷時,看到有人正在非禮一個穿著綢羅的姑娘。

向來膽小的鐵兒,不知從哪來的勇氣,沖進去將那流氓打跑,保住了那姑娘的清白。

姑娘的爹是個富賈,跟許多官員私交甚好,給鐵兒討了個倒夜香的差事。

倒夜香雖不體面,但也是自食其力,總好過有手有腳地卻在討飯。

鐵兒勤勤懇懇,比誰都努力。

但就在昨晚,鐵兒經過一戶人家門前時,大門突然打開。

他以為主人會送出夜香桶,便伸手去接,想不到從門里出來的竟是一把刀。

尖刀直直刺進了他的心髒。

一個戴著斗笠披著簑衣的人從院門出來,不慌不忙地挖走了鐵兒的心。

《生死簿》就此消失。

記得以前縫過的叫包三平的書生,也是被這詭異的家伙給挖了心。

誰知這家伙就連鐵兒這樣的可憐人都不放過,簡直是喪心病狂。

陽九想著一拉鐵環,目送差役抬走了鐵兒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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