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楚遺是這樣形容自己這些日子。
今日在南歸院睡到日上三竿,明個在薛家月下私會。
當然,他也抽出不少時間見了懷詞。
結果,每一次頭都想把自己送去吃皇糧。
莫非,她以為自己做了太監就能常伴她左右了?
想法真是太自私,太極端了。
他坐在牆頭,回憶這些日子的荒唐,突然有點舍不得。
「小遺……」
略顯低沉的聲音響起,喚醒了楚遺。
他望著院子里曬著太陽的阿九,臉上的開心也就消失不見了。
「九哥,睡好了?」
時間是午後,在陽光下尋一處陰涼的地方,總是能睡個午覺。
阿九卻搖了搖頭。
「從她走後,我沒睡過一個好覺。」
飄飄姑娘的離開對他來說,無疑是有生以來最大的打擊。
想要走出這段痛苦,他還需要時間。
楚遺張了張嘴,想安慰。
話到嘴邊,不知如何安慰。
好半晌,他才嘆道︰
「人生本就聚散無常,她雖然走了,但我想她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
九哥,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一番安慰的話勾起當日臨別時的畫面。
頭發翻飛,衣衫破爛,在不舍與堅決的眼神里,她咚的一聲撞上那凹凸不平的臉。
血污髒了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卻也給阿九見到了她最干淨的那張臉。
臨死,飄飄姑娘心里終于覺得自己配得上阿九了。
可惜的是,那是下輩子的事情。
眼淚,滾燙。
滑過他的臉頰再次無聲地墜落在地。
這一刻,沒有什麼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有委屈和痛苦的痴情郎。
楚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想彌補,不知如何彌補。
「九哥,我……我就要離開宣安城了……」
轉移話題,這是楚遺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盡管這個辦法很糟糕。
阿九突然止住了悲傷,淚花遮眼。
他望著視線里模模糊糊的楚遺,哽咽地問道︰
「他……他們到底把你怎麼了?」
楚遺感受到了殺氣。
說這話時,阿九散發的那股殺氣。
很濃。
這和以前的他完全不同。
這些日子,阿九一直在此安靜養傷,外面發生的一切沒人和他說。
他也選擇了沉默,基本沒和其他人搭過話。
唯一一次問的不過是楚遺的情況。
得到的答案也就只有「沒死」二字。
「別擔心,我沒事,只是得去楚州一趟,有點事情要處理。」
「現在?」
阿九想到了自己,就目前自己的情況,去哪里都是不可能的。
他目光里帶著懇求,沒有說什麼,但楚遺明白。
手搭在阿九的肩膀上,楚遺語重心長地說道︰
「九哥,好好養傷,然後提升你的修為,宣安城這里的事可還沒完,以後我們的對手會更強大,唯有自身實力超凡,才有定乾坤的本事。」
阿九盯著他,看了很久。
最後,他遺憾地收回目光,狀態低落。
「有機會嗎?」
「當然有,如今你體內妖族血脈已經覺醒,只要你能控制好它,它將會是你最大的助力。」
妖族血脈可助人功力大進。
這也是許多成長人會想方設法成為半妖的原因之一。
控制它?
阿九很迷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控制住自己體內的妖族血脈。
向來,是妖族血脈控制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阿九很誠實,也毫無底氣。
一本陳舊的古書出現在他眼前,他望著那泛黃的四個字,頗為激動。
「小遺,這……這是啥啊?」
「你不識字?」
楚遺納悶了。
那麼幾個大字在上面,不是很容易就見到嗎?然後,阿九不是很確定地點點頭,說道︰
「認識的字不多。」
「九哥,頭對你是真好……」
楚遺的語氣滿滿的羨慕。
聞言,阿九看著他更加疑惑。
執劍司里幾乎很少沒有人不識字,阿九算是例外,而他能進執劍司,懷詞親自點的頭。
另外嘛……
楚遺晃了晃手里的古書,說道︰
「這本書是從皇宮內院的皇家書閣里出來的,名為《鎮經》,可助你壓制體內妖族血脈,從而你好控制體內的妖族血脈。」
鎮經?
這名字……
阿九表示很震驚。
楚遺也表示很震驚。
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諧音梗扣不扣錢。
可沒辦法啊,這玩意的確就是這個名字啊。
「可我認不全啊,小遺,你能讀給我听不。」
阿九語氣里帶著期待。
听到這話的楚遺,臉上肌肉一抽。
這玩意兒,我也認不全啊。
之前的楚遺不學無術就算了,關鍵是書里面的文字還有不少古文。
這不故意為難我?
「我們也不急于一時,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養好傷,至于這本秘籍嘛,我回去和頭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找人給你詳細解釋一下。」
很好的理由。
阿九點點頭,同意了。
這會要是看那本秘籍的話,他覺得會頭疼。
時間不早了,楚遺知道自己該走了。
屋子里,聶娘忙著織布,小十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嬉戲,沒有任何煩惱。
這里是執劍司安排的地方,輕易也不會有人來這里撒野。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該走了。
時間不會因為你的逗留而逗留,明天的路不再往前的話,只會原地踏步。
至于以後會如何?
那是以後的事情。
過好今日,找準自己要做的事,走好自己要走的路。
一切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