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呀,殺啊……」
嘶吼聲響徹天地,伴隨各種雜亂的聲音不斷響起。
在听到這些聲音的時候,楚遺緩緩地睜開雙眼,他想知道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里是?
終于睜開雙眼的楚遺望著眼前陌生的場面,心里冒出無數個問號。
我怎麼在這里?
這里是什麼地方?
怎麼這麼多人?
他們……這是在攻城嗎?
數不清的士兵手持兵刃躍過護城河,踩上雲梯與城牆上守衛的士兵交火。兩軍的交火打得有來有回,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守城的士兵是處于劣勢方的。
按目前的情況下去,這高大的城牆遲早會落到攻城人手中。
「你覺得他們有贏的希望嗎?」
楚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疑問。
听到這聲音,楚遺下意識地回答道︰
「幾乎看不到任何翻盤的希望……嗯,薛叔?」
楚遺看清楚身後說話的人是誰後,目光中多了些詫異。
如今見到的薛叔可不再是鬼尸那般模樣的薛叔,而是和此前楚遺印象中那個薛叔一模一樣。
略顯白胖的身體頗為富態,沒有胡須的臉上笑容可掬。
這怎麼看都是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啊。
「薛叔,你怎麼會在這里?還有,這里是什麼地方?」
「這里是當日楚國覆滅時的場景,我借諸葛正果的黃粱一夢,帶你來這個場景。」
楚國覆滅的場景?
楚遺望著薛叔,他知道薛叔這樣做的目的便是要告訴自己,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
他通過瑣碎的線索心里已經是有了猜測,他的本意並不想這個秘密被說出來,可他又有些不忍心拒絕薛叔的好意。
楚遺的內心想法薛遠圖是不了解的,他有些迫切地想要將當年的事情告訴給楚遺。
隨著他大手一揮,眼前的場景就從皇城的城牆變化到後宮中去。
城門處戰火如火如荼,可後宮深處卻一片肅穆。
除了那不斷響起的痛呼聲外,剩下得就只有太醫們和穩婆緊張而又匆忙的腳步聲。
身穿一襲黑色龍袍的男子背對兩側黑衣黑褲的侍衛而站,他面朝那深宮大門,負手而立。
「朕,還是敗了。」
「陛下。」
聞言,左側首位蒙面之人單膝跪地說道︰
「微臣率夜衛護送陛下離開。」
「外面千軍萬馬,爾等如何帶朕離開?」
楚皇自嘲地說道。
「臣等死戰!」
「臣等死戰!」
兩側夜衛相繼發聲,沒有退卻,沒有害怕。
只是如今事情以成敗局,說得再多也毫無用處。楚皇仰頭一嘆,突然淒慘地笑道︰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朕既然敗了,就該服輸,這一統天下的豐功偉績就該是他離國皇帝的。」
「陛下,此等想法萬萬不可啊!臣等今日以死戰護送陛下至西潘,陛下定有東山再起之時。」
夜衛的忠心在楚皇心里無出其右,只是眼下的局面拼盡性命又能如何?
他說道︰
「敗了就是敗了,何談什麼東山再起;那離國皇帝何等人物,你會不清楚?一旦他攻下這皇城,這天下他就徹底坐穩了,朕想要東山再起,除非朕能比他多活幾十年。」
「陛下,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城內不是已經煉制了……」
「住口!」
楚皇突然甩袖大怒,他望著那說話的臣子怒目而視。
他道︰
「朕已經做錯了事,已經成為千古罪人,難道你還要朕做如此禽獸之舉?」
「陛下,如今的情況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既然那東西已經煉制出來,陛下若是不服下,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滿城百姓的精血?」
「薛近山,你……莫不是以為朕此刻不會砍了你嗎?」
咚的一聲,那夜衛重重地磕在地面,語氣堅決地說道︰
「即便陛下真要砍了微臣,微臣的話依然會這樣說;只要陛下在,楚國就在,懇請陛下三思。」
「你……你……」
楚皇指著他,竟是氣得急火攻心,一時間嘴巴無論怎麼囫圇也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畫面對于楚遺來說,就像是後世那種身臨其境VR,一切都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眼前,只是自己無論怎麼伸手也抓不住眼前的任何一個人。
「薛叔,薛近山便是您吧!」
那蒙著臉的夜衛高高瘦瘦和身邊的薛遠圖怎麼看都不沾邊,可楚遺還是有一種感覺,他覺得那人就是薛叔。
對于這個猜測,薛遠圖給了楚遺肯定的答案。
他道︰
「那人的確是我,那會的我可還有窺天境的修為啊!」
是啊,孤冬曾經說過,薛叔當年的修為可是窺天境;那麼薛叔修為被廢又是怎麼一回事?
要知道,窺天境可就屬于超凡境,想要廢掉窺天境的修為,那對方的實力得多高?
似乎是猜到了楚遺心
里所想,薛遠圖朝著遠方點點頭,說道︰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哇哇……」
一聲哭啼響起,楚皇緊張地湊近大門,想要看清里面的情況。
就在他東張西望的時候,大門打開,穩婆抱著一名還在襁褓中嗷嗷大哭的嬰兒跪在他的面前。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娘娘產下一皇子。」
「皇兒。」
楚皇接過穩婆手中的皇兒,一臉激動地看著那個孩子,臉上完全沒有即將城破的慌張。
他嘗試著想要逗笑懷里的孩子,可這剛出生的孩子懂個什麼,就只能是哇哇地哭著。
「近山。」
一個簡單的稱呼,薛近山眼底就涌出一股強烈的殺意。
于是,在一抹刀光下,那跪倒在地的太醫和穩婆就相繼殞命。
速度快,出刀狠,心更無情。
「除了皇後一個不留。」
「是。」
夜衛涌進屋去,手起刀落間不過片刻就將屋子里的人全部清理干淨。
楚皇抱著一直哭哭啼啼的孩子躲到一邊,他怕這樣血腥的場面嚇壞自己這剛出生的孩子。
等薛近山再次回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楚皇才面有不舍地將懷里的小家伙遞到薛近山的面前。
此舉,薛近山眉眼里盡是疑惑。
「陛下,這是?」
「這孩子日後就叫楚遺吧,他將會是我楚國皇室活下來的唯一血脈。今日,朕便將這孩子交給你,你務必率領夜衛沖殺出去,務必帶這孩子活著離開,否則,朕便是化作厲鬼,也要你生不如死。」
「陛下,您這是……」
「好了,莫要再多說;朕是楚國的皇帝,朕沒倒下楚國就沒倒下,前線的將士還在拼殺,朕如何能丟下他們于不顧?朕要上前線,朕要與他們同生共死。」
「陛下……」
這慷慨激昂的話讓楚遺身邊如今的薛遠圖再次老淚縱橫,更是忍不住開口再呼這一聲陛下。
楚遺怔怔地看著頭,心里升起一種難以言明的佩服。
這麼多年過去,他對楚國依然保持著那份忠心。
這份忠心,楚國何其幸也!
自己何其幸也!
「若是陛下當初沒有听信那人讒言,若是陛下一直勵精圖治,楚國豈會走到這一步,若是沒有那人竊取楚國天子氣運,這一切都不會這樣!」
薛遠圖突然的話引起楚遺的注意,他皺起眉頭,暗道這件事情恐怕還有更多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