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間,陰暗的環境。
謝大有再次睜開眼楮時,眼前的景象便是這般。
這是哪里?
他不知。
他也嘗試著呼救,可當出現在眼前的是兩位身穿黑色差服的官差時。
那一刻,謝大有整個人啪得一下軟到在地。
沒有哭,沒有吵,沒有鬧。
只有不安和惶恐。
就這樣,他在這里煎熬一夜,折磨一夜。
吱呀!
牢門打開,身穿黑色差服的官差走了進來。
對方冷冰冰地說道︰
「跟我來。」
「去,去哪?」
謝大有顯得很緊張,聲音里帶著顫抖。
「讓你來你就來,哪里這麼多廢話。」
官差手里的佩刀啪得一聲打在牆壁上,威脅的意味十足。如此,謝大有唯有咬咬牙站起身來,跟著這官差而去。
七扭八拐間,謝大有突然感覺前方變得亮堂起來。他不得不眯起眼來,有些不適應這突然的強光。
「進去。」
官差從背後推搡一把,謝大有便踉蹌地往屋子走了兩步。
險些跌倒。
他茫然地抬起頭,想要看看如今自己身處何地。
「啊……」
審訊室里那些明晃晃的刑具,有的甚至還沾著干涸的鮮血。如此一幕,把謝大有嚇得大叫一聲。
這一聲同樣讓楚遺和楊淼心里跟著一跳。
大哥,你沒事大叫什麼?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兩人各自望了一眼,似乎都想看見對方失態,可結果兩人都失望了。
嗯,彼此都很穩重嘛!
楚遺將桌上驚堂木啪得一拍,大喝一聲︰
「堂下何人?」
也不知謝大有是听不懂這話,還是沒有從害怕中走出來。
總之,他沒有答話。
楚遺面色一變,再拍驚堂木,又問︰
「姓名?」
「謝、謝大有。」
「謝大有,你可知罪?」楚遺板著臉色問道。
這一問沒有問懵謝大有,倒是把一旁的楊淼給問懵了。
知什麼罪?
他狐疑地看著楚遺,卻並沒有問出自己心里的疑惑。或許,楚兄弟他自己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吧!
楚遺是故意的嗎?
不是,他只是嘴快,按照前世升堂時那些縣老爺的口吻一溜煙地問了出來。
可謝大有听到這麼一問,整個人頓時就更加緊張 。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草,草民不知。」
「哼,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楊大哥,把證據給他瞧瞧。」
證據?
楊淼瞪大雙眼,不斷向楚遺示意;他實在是不知道楚遺所說的證據是什麼啊?
接受到楊淼給自己的信號,楚遺朗聲再道︰
「楊大哥,給他看看那畫像,讓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事進了這執劍司!」
畫像?
這玩意可以當證據?
雖然疑惑,可楊淼還是按照楚遺的意思,取出懷里的畫像在謝大有面前展開。
等謝大有看清楚那畫像之後,他整個人卻是身體一軟,啪得一聲軟到在地。
楚遺和楊淼雙目相對,現在可以徹底肯定這件事里面的確是有貓膩的。
「謝大有,這人慘死在你們上溝村,你現在還敢說跟你們沒有關系?」
「大人,草民冤枉啊!」
謝大有匍匐在地,不停地磕頭,眼看著那頭皮就磕出了血。
這樣還不夠!
楚遺覺得還需要再給謝大有一劑猛藥,現在趁勝追擊,待會才好從他嘴里撬出東西來。
于是,楚遺轉頭問向楊淼。
「楊大哥,我執劍司可有哪些讓人聞風喪膽的酷刑?」
聞言,楊淼卻是低聲在楚遺身邊說道。
「楚兄弟,直接動刑不太好吧?萬一有人揭發我們屈打成招,可就麻煩了。」
楊淼深知自己不過就是一執劍衛,沒權沒勢,若是讓人揭發自己濫用私刑,到時候可就真的麻煩了。
可楚遺卻是搖搖頭,頗為自信地和他說道︰
「楊大哥,你且放心,我並沒有打算屈打成招。」
「那你是……」
「噓。」
楚遺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這會謝大有還趴在地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此時楚遺和楊淼的舉動。
他在害怕,害怕待會這二人真的會對自己使用酷刑。
楊淼內心很復雜,他最後咬咬牙,下定決心說道︰
「我執劍司的刑罰五花八門,可最讓人聞風喪膽的乃是甕中火燒。」
甕中火燒?
楚遺來了興趣,而謝大有則是一臉害怕。
「所謂甕中火燒,便是將犯人放到甕中,並倒入涼水;然後,用柴火燒開。」
靠!
這誰想出來的?
楚遺光想想就渾身發涼,而謝大有更是不要命地磕頭,嘴里不斷求饒。
「大人,冤枉啊!那人不是我的殺的,是他們,是他們誤殺的。」
從來沒有听說過這些的謝大有,此時哪里還有什麼心理防線,直接就說了出來。
而這也是楚遺一開始就想到的結果。
執劍司這些刑罰固然可怕,可從來不是針對這些普通老百姓的;稍加恐嚇就足夠他們嚇破了膽,哪里還需要用刑。
只是這樣的舉動難免有些不道德。
可楚遺也沒其他辦法,眼下這種恐嚇對謝大有來說是立竿見影的。
他收起了稍稍自責的心思,開口說道︰
「你說是他們誤殺的?」
「是,是的。」
「我給你一次機會,將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可以放過你。」
「謝大人,謝大人。」
此刻,楊淼算是明白了楚遺的打算,只是用最簡單的恐嚇就能夠得到如此效果。
看來自己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他自己也不過是剛入執劍司,時間不比楚遺長到哪里去。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楊淼覺得楚遺更像是執劍司的老前輩一樣。
或許,他比自己更有這方面天賦吧!
此時的謝大有渾身都是汗水,他感覺到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當下,他不敢再有任何隱瞞,開口講起那段往事。
「他是一個乞丐,因為不會說話,所以我們大家都叫他啞巴。」
啞巴!
謝大有這話倒是和村子里那些孩子們的話對上了。
「他是幾個月前到我們村子的,見他可憐,村里大伙經常都會分給他點吃食;再後來
,村里周家老大收養了他,啞巴身體雖然不好,可也經常幫著周家老大做些活,大伙也逐漸接受了這個外來人。」
故事講到這里,楚遺和楊淼的疑惑就更深了。
既然如此,那啞巴又是怎麼被誤殺的?
謝大有抿了抿嘴,似乎是回想起誤殺啞巴那日的場景來,有些後怕地說道︰
「可不知為什麼,一個月前,啞巴突然像瘋了一樣,攔著周家老大不讓他外出找活,大伙怎麼勸都沒有……」
「就因為這個你們就把他殺了?」
楊淼覺得這個解釋完全站不住腳。
「不是。」
謝大有搖頭,繼續說道︰
「後來大伙想了想,都以為啞巴是不舍得周家老大離開他,于是大伙讓周家老大等到晚上啞巴睡著後再離開,誰知那啞巴竟是在晚上打斷了周家老大的雙腿!」
什麼!
楚遺眉目皺緊,故事的發展確實有些意外。
那啞巴為什麼要這麼做?難不成是心理有問題?
「周家老大的慘叫聲引起了大伙的注意,可等我們趕到周家老大屋里的時候,啞巴手里舉著滿是鮮血的木棒,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啥,而周家老大倒在血泊中,已經疼得昏死過去。」
「村長見到這樣的情況後,很是生氣,便要我們把啞巴綁起來送到官府去,可那啞巴死活不肯;大伙想到周家老大平日里的好,便對那啞巴又打又踢,結果,一不小心就把啞巴給打死了。 」
將這往事說完之後,謝大有再次磕頭,嘴里呼道︰
「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村長怕官府追究我們責任,便讓我們偷偷把那啞巴埋了,還讓我們所有人都撒謊騙你們,小的知道錯了,請大人不要殺了小的。」
故事是這樣的結局嗎?
楚遺有些意外,楊淼更是頭疼。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啞巴就是死有余辜。周家老大待他的好,全當是喂了狗。
「現在怎麼辦?」
楊淼問向楚遺,問的問題自然是如何處置謝大有。
這個問題,楚遺也在思考。
上溝村村民最不應該的就是隱瞞官府,至于那啞巴,按照故事這麼說的話,也是死有余辜。
可我為什麼總感覺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呢?
前前後後再次梳理一遍的楚遺還是沒有想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為了以防萬一,楚遺還是做了一個打算。
「先將他關在執劍司幾日,你我還需要做進一步的確定之後,才能放人。」
「楚兄弟,你有什麼打算?」
楚遺請外面負責值班的執劍衛將謝大有帶走後,才回答了楊淼這個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或許還有些東西是我們沒有看見的;楊大哥,我覺得我們這幾日還是應該對上溝村進行監視,謝大有失蹤,他們很快就會發覺,我想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對于這話,楊淼仔細一想便認可了。
他點頭說道︰
「好,那我現在就出發,去那上溝村監視著;如果有情況,我第一時間和你說。」
「那就麻煩楊大哥了。」
楚遺並沒有打算跟去,目前九哥還在床上躺著,薛夫人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他還得為這些事情頭疼。
人生無常啊,真是大腸包小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