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掛在山頭,慵懶地靜候夜幕的交班。
白日最後的余暉灑在上溝村的村口,孩童們踩著遍地的金黃圍繞著乞丐嬉戲。
阿九面對這群孩子多少有些不自在。
說到底,他還是接受不了自己這喬裝打扮成乞丐的事實。
孩童中一位年齡稍長的孩子看著他窘迫的模樣,好奇問道︰
「大個,你是不是餓了啊?」
阿九連忙使勁搖頭,不肯承認。
「咕咕……」
可是他的肚子卻有些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一時間,場面多少有些尷尬。
孩童們哈哈大笑起來,這讓阿九有些面紅耳赤。他可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孩子面前出糗。
「大個,你先等著,我去找爹爹要些吃的給你。」
阿九嘴里很想拒絕,可肚子傳來的饑餓感又讓他住了嘴。
管它了,待會有的吃就行。
阿九這樣安慰自己。
等那孩童走遠,阿九蹲取出懷里的畫像,問向周圍的孩童。
「女圭女圭們,你們見過這人嗎?」
「這是乞丐哥哥啊!」
「對,乞丐哥哥比你好看多了,就是不會說話……」
乞丐?不會說話?
阿九顯得有些興奮,就在他準備接著往下問的時候,村子里卻是突然涌出一大幫人來。
什麼情況?
阿九有些心虛,因為他看見這群村民手里居然都拎著東西。
什麼鋤頭鏟子都算正常的,鍋碗瓢盆也還說得過去,可有人拿著糞瓢是幾個意思?
扣我頭上嗎?
想到自己出發時,楚遺對自己的囑托,阿九沒有選擇直接跑,而是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說道︰
「你,你們想做什麼?」
「我們這里不歡迎乞丐,趕緊滾。」
人群中有人大喊起來,隨後其他村民個跟著說道。
「滾出村子。」
「快滾。」
情況有些莫名所以,阿九被嚇得退了幾步,怯生生地說道︰
「我就是餓了,路過你們村,想討點吃的。」
「你滾不滾?」
那拿著糞瓢的家伙直接沖上來,那糞瓢都快懟阿九臉上了。
阿九這下是真的被嚇著了,一個閃身就退出了數步;他有些惱火地說道︰
「不給就不給,你拿糞瓢懟我臉上做什麼?老子可不吃這玩意兒。」
村民相繼跑過來,那架勢似乎準備把阿九打出去。
見狀,
阿九輕啐了一口︰
「我呸,一群操蛋玩意,你們給我等著,爺爺我一定會回來的。」
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阿九沒有和他們繼續爭論,無緣無故和百姓動手可是要被執劍司盤查的;更何況,自己已經完成了楚遺交待給自己的任務。
此時不跑,難不成真讓那糞瓢扣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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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楚遺和楊淼目不轉楮地盯著那村口。
至于正在發生的這一幕,兩人也看得十分真切;只是隔得太遠,他們不知道為何如此?
楚遺輕輕捏著下巴,搖頭說道︰
「這村子絕對有古怪。」
事到如今,楊淼也不再說什麼,他心里同樣疑惑。
沒過多久,阿九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楚遺見他額頭上滿是細汗,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這是去村子里偷雞模狗了,還是調戲良家婦女了,跑這麼快?心虛什麼?」
「我,我懶得和你說;等下次有人用糞瓢懟你臉上,你就明白了。」
阿九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本來憑他的修為不至于如此,可一回想起剛才差點點就懟臉上的糞瓢,他就卯足了力氣跑。
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扣頭上。
糞瓢?
楚遺和楊淼的目光里都透出後怕。
這里的人都這麼野的嗎?
等他差不多緩過氣來,楚遺便趕緊問道︰
「九哥,有什麼發現沒?」
「有。」
阿九點點頭,將自己在村里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給二人。
憑他的說書技術,再添油加醋些,硬是將那明明平淡無奇的過程說的是跌宕起伏。
只是話說多了,難免口干舌燥。
這番長篇大論下來,楚遺和楊淼都各有收獲。
他二人望著遠處那村莊,各有所思。
「這村子當真有問題。」
楚遺說道。
「對,我也听出來了。」
楊淼這次和楚遺是同樣的想法。
他再問道︰
「現在去調查一番?」
楚遺搖搖頭,沒有同意楊淼的說法。
他望著村莊四周,此時每個可能進入村子的入口,都有壯漢在巡邏。
顯然,是阿九的出現引起了這群人的戒備。
那他們又在戒備什麼呢?
鬼王和他們的關系又是什麼?
這些,到現在為止都是疑問;據村子里的孩童所說,那鬼王以前
是個乞丐,一個乞丐又怎麼成了鬼王的煉制品?
看來這件事情里面還很很多東西沒有浮出水面。
楊淼看著沉思的楚遺,有些疑惑他到底是些什麼打算。
他遲疑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
「既然現在我們已經有懷疑了,為什麼不直接去村子里盤問?實在不行,拉到執劍司,我不相信撬不開這群人的嘴!」
嚴刑逼供嗎?
楚遺相信執劍司的嚴刑絕對可以讓這群村民開口,可真的有那個必要嗎?
也許是前世的一些思想根深蒂固,楚遺實在不想對著一群普通老百姓嚴刑逼供。
這件事情到現在為止,他們也只是處在一個懷疑的階段。
如果事情的真相不是如此,那他們又如何向被他們嚴刑逼供的普通老百姓交代?
「今夜先不要著急,我們三個人不可能將他們所有人都帶走;而且,若是現在打草驚蛇,也許結果並不如人意。」
楚遺的解釋讓楊淼陷入到猶豫當中,好半晌,他才點點頭,認同了楚遺的說法。
于是,他問道︰
「不知楚兄弟可有什麼其他辦法?」
「趕明,抓個這村子里上山打獵的人到執劍司問問,用不著對這一個村進行盤問。」
「那為啥不能現在抓一個?」
阿九也提出自己的疑問。
楚遺看了他一眼,耐心地和他解釋起來︰
「我說過,今晚我們不可能將他們所有人都抓住,而如果我們僅僅帶走一個,那麼村子里其他人就可以做其他準備,這無疑是加大了我們調查的難度。」
听到這樣的解釋,阿九若有所思,一副略懂的樣子。
而此時楊淼也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萬一明日進山的獵戶並不知道鬼王這事,那又怎麼辦?難不成關在執劍司里,接著抓其他的人?」
這個說法頗有道理,阿九也跟著疑惑地望向楚遺。
他們二人都想听听楚遺是怎麼打算的?
怎料,楚遺臉上卻是揚起一絲微笑,自信地說道︰
「你放心,不管你明日抓到的是哪一位獵戶;他只要是這村子里的,那他就一定知道些鬼王的事!」
「為什麼?」
楊淼和阿九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阿九回來已經告訴我們,孩童是沒有說謊的,那麼便只有這個村子里的大人在說謊;既然他們都在說謊,那麼他們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嗯!有道理!
這一次,楊淼和阿九相繼點頭,默契十足。